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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他真这么没了,自己怎么活?余生就孤零零的在这皇宫里凄凉活着?
独孤煦阳忙缩起头,然后光着的上半身又遭殃,被梅妃打得“叭叭”响,红印如朵朵梅花。
“李公公,去我宫里吧。”玉妃对李澄空笑道。
李澄空笑着应是。
晨妃原本想赖着一块过来,但看看梅妃这边,便留下了,反正李澄空也跑不了。
明玉宫后花园的湖上,李澄空陪玉妃在小亭里喂鱼,裴静与老太监王西园侍立一旁。
独孤漱溟早已冷冷回公主府。
“李公公你医术确实独到,这一次,皇上会有厚赐,十五皇子很得皇上宠爱。”
李澄空笑着摇头。
“李公公你想要什么?”玉妃笑道。
李澄空道:“娘娘觉得我缺什么?”
“这倒是个难题,应该问你不缺什么,是不是?”
“娘娘,我倒是觉得,好像我什么也不缺,不愁吃穿,不愁无聊,已经足够好。”
“权势,地位,银子,女人,这些都足够诱人吧,李公公你不想要?”
“我是孝陵种菜的,权势地位与我无缘,在孝陵里,银子好像也没什么用,女人嘛”李澄空自嘲的笑笑。
玉妃蹙眉。
她忽然生出几分怜悯。
这么看来,眼前这位少年宗师确实很可怜,纵有这一身奇功,宗师境界,又有何用呢?
权势地位不能得,银子无用,女人只能干看着,对一个男人来说,活着还真是没什么趣味了,当然,他已经不算男人。
她看着李澄空自嘲笑容,莫名的心酸。
她掩饰住,柔声道:“华衣美食也是莫大的享受,不如索性就留在我宫里,明玉宫没什么权势,至少能保证你锦衣玉食,悠闲自在。”
“谢娘娘美意,可惜”李澄空摇头道:“我是不可能留在宫里的,祖制难违啊。”
随着他对大月朝的了解,他越来越明白祖制的力量,明白规矩的威力。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江山社稷需要民心巩固,否则离心离德,很快就会崩坏。
众大臣们离心离德,阳奉阴违,皇帝就成了孤家寡人,吏治败坏,很快就惹得民众揭竿而起。
内乱一生,则外敌必不放过机会,到时候内外交困,回天无力。
这是前朝活生生的教训。
所以纵使身为帝王,也不能任意胡来,需得按照规矩办事,祖训就是规矩。
一旦违了规矩,别说大臣们不愿,便是王公贵族,皇亲国戚也不愿。
“留在宫里一个月,再回孝陵呆几天,再留一个月,再回孝陵呆几天,说你在宫里替我调理身体,并非迁转,谁也说不出毛病来。”
“这个”
“你是嫌我这个老婆子碍眼,啰嗦吧?”
“娘娘真能说笑!”李澄空摇头。
她虽然已经是三十多岁,可看之如二十许,与独孤漱溟站在一起宛如姐妹。
“那就答应了?”玉妃笑道。
李澄空道:“那就多谢娘娘美意了!”
留在这里确实更胜在孝陵,他又不是圣人,喜欢美酒佳肴,也喜欢幽雅宽阔的院子。
他前世的时候努力奋斗,想住别墅买劳斯莱斯,最终愿望未成便来到这世界。
他没什么大志,不想成就什么伟业,只想好好享受生活,享受人生。
重活一回,能够好好享受,那再好不过。
玉妃是玉妃,独孤漱溟是独孤漱溟,不能一概而论,而且玉妃的明玉宫地位也超然,不惹是非。
但是
他暗自摇头,玉妃还真是天真呐。
如果刚重生这世界,他会欢天喜地憧憬。
现在的他得到汪若愚教导,对世事对朝廷运转了解极深。
所以这注定只是玉妃的美好想法罢了。
光明殿
独孤亁猛一摔奏折,愤然而起:“匹夫!”
陆璋正在下首的书案前批阅,吓了一跳,扭头看去。
独孤亁负手在龙案前走来走去,恨恨道:“多管闲事的曹匹夫,那么多的贪官污吏不管,非要管朕的内府中事!”
“陛下?”陆璋小心翼翼问。
独孤亁恨恨道:“曹谷言那匹夫,竟然质问朕是不是要违逆祖师,孝陵种菜不能迁转是不是要变!”
陆璋脸色微变道:“皇上,曹谷言他素来鲁直,闻风便是雨,不必当真!”
“他这是投石问路吧!”独孤亁深深看一眼陆璋。
陆璋忙道:“曹谷言难道是替太医监的出头?”
独孤亁冷冷道:“李澄空一个无根无底的,他有什么必要针对!”
陆璋忙点头:“正是如此。”
“他是担心朕启用汪若愚吧?”独孤亁缓缓道。
他神色平静,先前发脾气的好像不是他一般。
陆璋吓一身冷汗,忙伏地叩头:“陛下,曹谷言绝不是奴婢的人!奴婢再大胆也不敢指使他如此!”
“朕当然知道,你不敢。”独孤亁温声道:“看来是有人看你不顺眼,要给你上点儿药。”
陆璋脸色阴沉,缓缓道:“陛下”
“罢了,此事不必深究。”独孤亁淡淡道:“不准报复曹谷言这匹夫!”
“是!”
“起来吧!”
陆璋起身,脸色阴沉无比。
第64章 逼离
他知道自己自上任司礼监掌印以来,行事酷烈,惹得内外廷皆不满,都恨不得把自己拉下去。
汪若愚行事倒是宽柔,素有清名,却惹得皇上不满,被发配到了孝陵种菜。
自己或者面对皇上的不满,去孝陵陪汪若愚,或者面对内外廷的不满,位置坐得稳若泰山。
其实没有选择,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那倒要看看谁能斗得过谁!
他心里杀机沸腾,脸色却慢慢平静。
曹谷言身为兵部给事中,是个直肠子,见到看不惯的就上书,皇上厌极,但知他私心少,只能强忍着。
但李澄空进宫,乃是隐秘之事,外人如何得知?
想必有人通风报信!
自己奈何不得曹谷言,还奈何不得这些通风报信的!?
独孤亁坐回龙案,执朱笔回批。
朕岂不知祖制不可违乎?盖因玉妃常年病苦,李澄空医术精奇,堪可调理玉妃之病,故暂调来宫中,未有权职,仍为孝陵种菜,何来迁转之说?
第二天,曹谷言的奏折再上。
李澄空一区区内侍,年不过十八,未尝学医,纵使能调玉妃娘娘之病,也不过侥幸,虽未得权,却已离孝陵,实是阳奉而阴违,此例一开,祖制何堪?此风一涨,天下阳奉阴违者何其多?江山社稷何堪?
纵使李澄空医术精奇,可孝陵种菜若有奇才便可回宫,则天下有奇才者必肆无忌惮也,望圣上洞察!
独孤亁看完曹谷言的奏折,再看看龙案上陡然增多的奏折,摇摇头:“这帮科道言官,就像闻到腥味的猫!”
“陛下,依奴婢看,还是让李澄空回孝陵,避一避风头再说罢。”
“哦?”独孤亁似笑非笑看着他。
陆璋正色道:“他们不把李澄空逼回孝陵绝不会罢休,到后来恐怕会牵连到玉妃娘娘与清溟公主,有损天家体面,不如在他们发作之前,先送回李澄空。”
“你是怕汪若愚也有借口出来吧?”独孤亁笑道。
陆璋忙跪倒:“陛下,奴婢万万不敢!只是为一个区区的李澄空而闹得满城风雨,并不值得,况且祖制确实不可违,这些科道官们也没有错处可捉,总不能直接投入诏狱让他们闭嘴。”
“就这么让李澄空回去?”
“给一些赏赐便是,他是陛下的奴才,不敢有怨尤之心的!”
“宗师岂能以常人待之?”
陆璋肃然道:“他纵使是宗师,仍是陛下的奴才,自当替陛下分忧,不给陛下生事。”
自己也是宗师,还是司礼监掌印,不照样唯陛下之命是从?
宗师也是大月朝的宗师,也是陛下的臣民,需得听圣命奉圣旨,否则,是不想做大月朝的子民了吗?
“把李澄空送回去,要寒玉妃的心了,朕呐,这个皇帝做得实在没滋味,孤家寡人!”独孤亁把奏折一摔,起身负手踱步,长长叹息。
他这几日一直夜宿明玉宫,自是明白玉妃的想法,却注定还是让她失望了。
“玉妃娘娘深明大义,一定能理解皇上的苦心。”
“罢了,此事便交给玉妃吧,让她斟酌着什么赏赐便好。”
“皇上圣明!”
独孤亁索然的摆摆手。
自己身为皇帝,一个内侍都没办法调回来,想想也够憋屈的,这天下没有人能随心所欲。
明媚阳光下,李澄空正在院内练功。
三十倍思维之下,他突飞猛进,隐隐感觉摸到了一丝大光明境的感觉。
脑海虚空已经不复漆黑。
一轮明月高悬,照彻虚空。
虚空不时荡动,如海浪汹涌。
李澄空忽然明白了为何人们一直唤脑内为脑海,脑海脑海,果然是海。
一片海洋,一轮明月,海上生明月。
随着突飞猛进,这轮明月越来越亮。
待明月达到了太阳的亮度,也就到了大光明的境界。
脚步声响起,“笃笃”敲门响起。
李澄空唤一声“进来”。
独孤漱溟一袭白衣如雪,轻盈踏进院内,挟着淡淡幽香飘到小亭里。
李澄空从石桌旁站起,抱拳恭敬的道:“殿下。”
独孤漱溟一看到他恭敬的样子就来气,坐到石桌旁摆摆玉手:“坐下说话!”
李澄空坐到她对面。
两人近在咫尺,沁人幽香不停的钻进鼻中,由不得他不闻,晶莹如羊脂白玉的脸庞近在眼前,越发美得惊心动魄。
李澄空心如冰雪,平静的道:“殿下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必有什么坏消息吧?”
他一看独孤漱溟的脸色,便知道没什么好事。
“嗯,你得回孝陵了。”独孤漱溟道。
李澄空露出一丝笑容。
独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