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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跟她讲世俗的话题,不谈现实的压力。会称赞她漂亮、聪明、可爱……这些她已经很久没有获得过的东西。
更因为方逸明不是本地人,他只是从这里路过。
叶曜灵笑得很娇俏,眼睛里光彩炽盛。
叶云程磕磕巴巴地道:“以后我叫爸妈也对你好一点。”
叶曜灵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那种笑容,当时的叶云程看不懂。以为她是开心,殷勤地爬起来,给她梳头发。
过了一段时间,叶曜灵将自己的长发剪短了。
她站在叶云程的床前,以一种陌生的形象,摸了摸他的头,又牵住他的手,然后情不自禁地抱着他痛哭。
她说,叶云程是她最放心不下的人,也是她最愧疚的人。可是叶云程有父母,没有自己也可以活得下去。而这个地方让她觉得很难过。
她要离开了,不会再回来。
夏天还是一样的热。
叶曜灵离开的那一年,叶云程终于学会了独立使用拐杖。
他从角落里翻出那根不常使用的木拐,沿着出村的路固执地走了四个多小时,直到胸口跟手臂的皮肤被磨得鲜血直流,还是没有追到她。最后被哭着寻来的爸妈带了回去。
从某一天开始,他没有姐姐了。过了很久他才意识到。
现在想想,“我才是你的家人”,或者,“我才是真正对你好”这些话,听起来怪可笑的。
爱从来不应该含蓄,不应该隐藏,不应该附加条件和场景,不应该次于谁,无条件让步在谁的后面。
否则说出来就是伤人。
为什么她不可以成为别人最爱的人?明明她的感情已经被挖得一点不剩了。
父母从咒骂,到悔恨,再到悲痛,一共只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之后因为打击过重以及身体过劳,惨淡离世。
弥留之际,他们叫的是叶曜灵的名字,担心的是叶云程往后没有人照顾了。
叶云程终于走到了墓碑前。
坟地已经被方灼修整过一遍,干净了不少。但随着春夏的复苏,周边的杂草又开始肆意起来。
叶云程坐到地上,喘着粗气,放松因为山路磨损而感到疼痛的残肢。
他背靠着石碑,用手揉捏腿部肌肉,恍惚间,想起了叶曜灵回来的那一天。
那时候父母已经去世了,他还没有成年。因为各种生活的变故,学业落下了很多,在休学跟继续求学之间犹豫不决。
电视里的节目在喜迎新世纪的到来,各处张灯结彩,说他们都是跨世纪的新一代,似乎是件很了不起的事。
画面中闪过的,是他没有去过的地方,有着他不敢想象的繁华。
这个世界的盛典,和他毫无关系。
叶云程以为,叶曜灵去追寻新生活,应该就生活在那样的大都市里。
她再次出现的时候,依旧美丽、大方、沉稳,但是过得并不好。面容憔悴、身材干瘦,只有唇角挤出的笑容,让她看起来精神一点。
她陪叶云程去扫墓,陪他说话,跟他一起整理房间。
那几天有下雨,叶云程的幻肢到了晚上疼得特别厉害,直冒冷汗,几乎睁不开眼。可是他依旧满心雀跃,觉得自己又拥有了家人。
叶云程回过头,垂眸看着石碑上的刻字,笑道:“姐,我来看你了。”
那几天,叶曜灵得知父母去世,叶云程只有一个人生活后,感到很是愧疚。
她很奇怪,为什么她一辈子都在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忙碌了那么久,才刚活了个明白。
叶云程安慰她,说自己过得很好。
叶曜灵劝他继续读书:“我去外面走了一圈,发现读书能改变很多事情。不单单是为了赚钱,更多是一种自信,一种底气。读书对我们来说,是最有用的。”
叶云程满脑子欢喜,什么都答应了。
后来叶曜灵病逝,他想不起这句话,只觉人生挫败,自暴自弃地选了辍学。
“但是我有读书的,姐。”叶云程很小心地说,“辍学后我也一直在读书,我没有落下太多。现在我在学剪辑、学编程……你想得到吗?我有几十万粉丝了,我能照顾自己了。”
他转过了身,笑道:“你想不到吧?现在的网络很发达,政府也很厉害。公开的平台上有各种免费的大学课程,可以随便听、随便看,不用交钱。当然交钱的也有,只是我还没学到那么深的地步。”
在这个国家获取知识很便宜,但知识又是很昂贵的东西。
叶曜灵要是能活到现在,一定斗志昂扬地拼搏。
她的青春永远没有尽头,她可以一直奔跑。
叶云程说着声音小了下去,混杂了低沉的哽咽和沙哑。
他想起当初叶曜灵去世得那么早,一大半是因为没钱医治。
贫穷一直追随着她,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无法甩脱。
她想陪方灼久一点,可是住院的每一天都在烧钱,最后来找叶云程的时候,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黄昏,叶曜灵坐在屋前的门槛上,想得很清楚,对叶云程说方灼的事,平静地与他嘱托:“你如果有空,就去看看她。她如果犯了和我一样的错误,你记得告诉她,一个女人,永远不要想着靠婚姻去逃避生活。我也是现在才知道,有很多事情,咬咬牙是过不去的,只是放弃了自己而已。”
叶云程喉结滚动,竭力压住翻涌上来的情绪。可是每次到这个地方,遗憾、惋惜、追思,种种让人难以承受的感情,总是会交织地浮现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些年的变化……反正灼灼很好,她考上A大了。她跟你一样,特别了不起,做到了我们都没能做到的事。”
“她很坚强、很独立、很刻苦。比你跟我当时要清醒很多。不害怕任何人的抛弃,你的担忧和嘱托,她都用不上。”
叶云程将手边的花端正摆在墓碑前,弯曲着右腿的膝盖,不大熟练地站了起来。在汗涔涔地夏天,挺拔地伫立在幽静的山间。
“我能自己走路了,姐。”
“你也安心走好。”
番外二(一颗小太阳。。。)
春节前后; A大已经放假,因为一场突起的疫情,全国各地城市接连封锁。
小牧被困在他大伯家进行隔离; 叶云程所在的商场也暂时停业了。方灼没买到口罩,安心留在家里学习。
停工倒是没有对叶云程造成太大的经济影响,毕竟他不需要支付店铺租金,之前也积攒了一定的积蓄; 足够他们渡过眼前的危机。
只是突然空闲下来的时间;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好,索性就将重心放到了更新短视频、开发新菜式上。
方灼出于好奇; 也是因为专业相关; 于是在严烈的怂恿下,试图研究短视频软件的神奇算法。
结果刷了几天抖音,算法没反推出来; 蛋糕的一百种做法倒是研究得一清二楚。
严烈跟着教程尝试了下; 梦想能够点亮自己的厨艺技能,无奈皆以失败告终。
他给叶云程发视频通话,悲痛地说自己已经吃了一个多星期的有蛋腥味的、难以命名的食物,最近半年都不想再吃甜食了。
叶云程哭笑不得; 让他把手机架在灶台边上,手把手地教他如何做饭。
两人窝在厨房里面密切交流了半天,轻声细语的,极其投入。方灼几次从背景中路过,都无人搭理。
很好; 严烈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家庭。
方灼心里酸酸地想; 严烈最初接近她就是动机不纯,现在免费领取了一位舅舅。
因为A市疫情并不严重; 市区中心也没有发现什么新的患者。傍晚时分,叶云程借着出去买菜的机会,给严烈送了些吃的。
晚上回来后,为了表示感谢,严烈带着叶云程打游戏,要让他感受一下现阶段年轻学生的快乐。
叶云程似乎挺擅长这一块,当然也可能是严烈这人太会花言巧语。
方灼听着扬声器里循循善诱的引导,将严烈那种体贴乃至是殷勤的表现录了下来,上传到分类过的动态里。
第二天早上,叶云程还在拿着手机跟严烈连麦。方灼忍不住跟着玩了会儿,结果发现自己很不适合这种MOBA游戏。
强烈的胜负欲让她无法接受角色连番的死亡和惨败……可是她菜啊。
两个小时后,她将游戏软件彻底删除,舒出一口郁气。
打什么游戏?不如学习。
?
B市则没有那么平静。
疫情对企业的冲击很大,严成理之前签订的合约全部无法按时履行,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跟合作方重新敲定好交货时间,还是惴惴不安,总觉得缺漏了点什么。
仔细想想,这份焦虑多半来源于严烈。
社会越是恐慌,他们越是担忧。哪怕打给严烈的几通电话里,得到的都是平安的回复,依旧止不住内心的忐忑。
严烈小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这样挂心。
严成理猜想,也许那个时候,他们的阅历和心态,还没能准确意识到所谓父母的责任。而现在,他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晚上,终于有了些闲暇时间,严成理坐在书房里,泡了杯茶,关上房门,悄悄窥觑严烈的朋友圈。
严烈以前是比较喜欢用朋友圈的,但是最近好像不怎么更新了,更常用扣扣。
微信果然没什么收获,严成理转道去看对方的扣扣动态。
疫情期间,严烈的更新频率变快,勉强也算是一种报平安的方法。
严成理直接滑到下面,从最早的时候开始翻看。
君有烈名:【图片】第五个失败的蛋糕,这合理吗?!【面目狰狞】
魏什么:别挣扎了,你不适合走进厨房。再搞下去,你就要走进消防了。
慕斯蛋糕:烈烈,你是因为想我了吗?【乖巧】
叶云程:怎么会弄成这样?我给你看看。
君有烈名回复叶云程:【委屈巴巴】
严成理看着图片酸涩又难过。因为疫情,保姆不能上门,严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