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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织桥笑了,“我今天做手术,没带手机在身上,后来老妈收了我的手机。”
她瞪眼,本来要生气却笑了:“切,阿姨什么意思嘛,好一点没有?”她按在他额头的手觉得应该已经退烧了,把他推在床上,盖上被子,“不许我来看你,我偏偏要来。”
织桥安分守己地赖回床上,被窝里温暖得他一动不想动,伸出被捂得一样温暖的手握住孝榆的手,他闭上眼睛:“我以为你不会来看我。”
“为什么?”孝榆在他床前拉了个椅子坐下,把他的手塞回被窝去,“我不是……”她顿了一下,低声说,“不是故意要和你吵架的,对不起。”
“是我说要你不要多管闲事……”织桥轻轻地笑,“我刚才想起来,不知道那时候在想什么,喂,”他凝视着孝榆,“如果我又去了坦桑尼亚,你会怎么样?”
“喂!”孝榆一声拔调的高音差点把她自己也吓到,连忙左看右看确认没有人听到,才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告诉我了,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去!拜托,你去那鬼地方干什么啊?毕毕他们说那是多重要多伟大多光辉的事情,我永远都想不通,我不管,我不会让你去的!”光说着不保险,她隔着被子抓住他的手,用力揉着,“你不在我无聊死了。”
“喂,我病死了你会怎么样?”他的心情大好,开始调笑,似笑非笑地看着孝榆不放心的样子,原来他的成就感一直从这么小的事情上来,只要他稍微动一根眉毛,就有人当做惊天动地的大事大吼大叫。
孝榆哼了一声:“等你病死了再说,你不是医生吗?说这么晦气的话干什么?”说是这样说,她还是摸了摸他的额头,掠了掠他的头发。
“对不起,去坦桑尼亚没有给你说……”织桥突然说,“说了我肯定走不掉对不对?”
“那当然!”孝榆压他的头,“如果我知道你休想去那么奇怪的地方,除非你带我一起去。”
“嗯哼……也不是很奇怪的地方,”织桥轻轻细细地笑,“那里的人都很淳朴,很相信医生。”枕起手臂他回忆地说,“那里的人对医生很好,医生少啊,很多病本来能治没办法治,最恐怖的是经常看到断手断脚没头的尸体,不太平就是不好。”
孝榆吐舌头作作呕状:“你看过很多死人?”
织桥的头移过来靠着她支在床上的手臂,她的手臂软软的,“很多,没感觉。”
这个变态在坦桑尼亚吃了很多苦吧?孝榆的手指无聊地在他微卷的头发里玩,五指插进去,好玩地“伸手不见五指”,郁闷的心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喂,织桥啊……”
“嗯哼?”
“那时候为什么不来?”她思考着手下这个人欺负过她多少次,要一次一次算账。
“那时候?”他软绵绵地问,“什么时候?”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快要睡着了。
“叫我去东湖的那时候啊,不要说你忘记了!”她用力拉他的头发。
“啊,那时候,忘了。”
织桥痞痞地说,话音刚落某女捏住他的脸,阴森森地说:“什么?”
他忍不住笑起来:“那天有个老爷爷要找孙子,我好心做雷锋送他去男生宿舍借了手机给他,回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等我?”他终于想起旧账,“你还不是没来。”
“我好心好意等了你二十分钟!拜托!那天我们班不知道要去哪里活动,我已经忘了,反正我仁至义尽地等了,是你不来的好不好?”她瞪眼,终于知道是误会,笑了出来,“喂,那天你约我出来干什么?”
“我忘了。”织桥懒懒地说,“我真的忘了。”
“算了,我也忘了。”孝榆拍着他的被子,手掌拍在软软的被褥上感觉好好,她边玩边说,“我今天打了十六个电话,补够了一个星期没打电话给你的分吧?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
他耸耸肩:“谁要和你吵架?没有我你也过得很快活嘛,开书吧,和他们出去吃饭,我……我……”声音竟然哽住,他不知道如何去说,她没有了他之后那些笑脸给他的挫败感,心跳得很快很想倾吐孝榆你究竟有多过分,面子却挂不住说不出来,只有因为情绪突然激烈引起心脏跳得那么快,快得像流过胸口的血都是灼热的一样。顿了一顿他还是没说下去,默默地叹了一声。
“我很郁闷,他们才陪我。”她说,“你和朗儿在一起,我郁闷死了,在被炒鱿鱼之前自动辞职,是毕毕他们关心我才陪我。”有点黯淡地笑笑,她叹了口气,“好朋友都这么帮你,我总不能老是愁眉苦脸。”
他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从被窝里伸手拉住她的手臂,“陪我躺在床上好不好?”
“啊?”她瞪了他一眼,“色狼!”
“陪我躺。”他懒懒的语气却很诱人,好像这床铺很舒服。
“扑”的一声重响,一个人扑在他床上,躺在他旁边,压在被子上,两个人一起看着天花板,“我躺一会儿就要走了,让你妈看见说不定把我赶走。”
“喂,”织桥侧头看她的脸颊,“让我亲一下好吗?”
“嗯?”她扬眉,“真的?”
“真的。”
“好。”
织桥支起身体,伏下头吻了她。
这女人温暖、粗糙、心跳得很快,很平淡,但很让人安心。他轻轻吻了一下,支着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亮亮的,眨了眨,她说:“没感觉。”
忍不住笑了,织桥躺回去:“就像亲自己一样,没感觉。”
“哼!”她和他静静地躺在床上,静谧了好一会儿,他侧头看她的时候发现她竟然睡着了。翻起被子盖在她身上,他跟着闭上眼睛睡觉。
又过了一会儿,刘娅宾打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那一对冤孽纯纯地睡在一起,直了眼睛,把织桥的手机轻轻放在他床头,而后轻轻关门。走出门口的时候打哈欠,无聊地继续去看她的电视剧。
“织桥好一点没有?”织桥的爷爷问。
做老妈的人挥挥手,漫不经心地说:“在睡觉。”
“听说你和孝榆有问题?”爷爷看着报纸却好像无所不知。
“哪有,孝榆我很喜欢,行的,那丫头没来我们家气氛冷清,没意思。”
织桥请病假接着干脆接着病假请年假,一连在家里休息一个星期。
孝榆的书吧的装饰还没有完全弄好,开业几天又挂牌说整顿放几天,感冒好了的织桥跟去给她帮忙,顺便搬家搬回书吧地下室。
屋里的人看着搬家进来的人,擦玻璃的人微微顿了一下,露出了微笑。
那两个人,无论发生过什么事,经过了多少年,相处的方式都是那样,时间在他们身上就好像没有过……很容易就吵架,也很容易就恢复如初,一个人追着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在快要失去的时候终于懂得回头来抓住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一切就无法改变吧?从他们小时候开始就是那样了。
“毕毕?”王室看了他一眼。
“嗯?”毕毕弯眉,笑得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那疯婆终于还是被变态捡回去了,你怎么样?”王室钉着挂镜框的钉子,边问。
“嗯……”毕毕的眼线弯得更漂亮。
“你这种人就是不适合谈恋爱,不管想什么都不说。”王室继续钉钉子,边钉边埋怨,“就算说出来了也不是全部的真心话,十句里面八句是混的,剩下那两句就算说出来也只有一半是真的。”
“哦。”毕毕呵了一口气在玻璃上,认真地用报纸仔细地擦。
“你真的爱孝榆吗?”王室突然问。
“啊?”毕毕继续微笑。
“我不相信。”王室说,“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爱的,我不相信你爱孝榆。”
“哦。”
“你——感激孝榆吧?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感激她,你不是真的爱她,对不对?”王室低沉地问。
“嗯?”毕毕眉眼弯弯,笑得十分可爱,不知道是承认王室说的,还是觉得他说的很可笑。
“算了,和你这种人说话,说了和没说一样。”王室没趣地继续挂镜框,毕毕真的爱孝榆吗?很多人都这么说,在片刻之前他也没有怀疑过,只是看着刚才毕毕看孝榆和织桥的目光,突然间觉得——爱一个人的人会这么淡泊吗?甚至淡泊得近乎欣慰?真的爱孝榆吗?
真的爱孝榆吗?毕毕温柔的眼瞳深处浮过一抹更加温柔忧郁的柔光,随之弯眉一笑,秘密。
“铃——”电话响起,孝榆扑过去接电话,“喂?尤雅?要请客吗要请客吗?哦?去哪里?随便啊,上次明珠烛光吃过了,已经可以让我对你仰慕一生了,我们今天去吃便宜的,吃水饺好不好?”
“水饺?”织桥听了眉头已经皱起来,他讨厌水饺,“尤雅。”他很自然地伸手夺过孝榆的电话,“定大藏寿司的贵宾席,我要海胆……”
“啪”的一声电话被抢走,孝榆夺过电话大喊大叫:“我说要吃水饺!总之你下班过来吃水饺!我包给你吃!就这……”
她一个样字还没说出来,话筒突然间升高一尺,手臂被掉在半空中,织桥抓住她的手轻轻细细地说:“Sa……这个女人做出来的东西是人能吃的吗?六点三十我们在大藏门口……”
“吕、织、桥!”孝榆重重地踩了他一脚,抢回话筒,“今天我不让这个混蛋吃下水饺我不姓方!尤雅你如果敢和他一伙,小心我在碧柔面前告状,要她永远不理你!”
碧柔?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愣,面面相觑——孝榆以为现在尤雅和碧柔是一对?毕毕忍不住笑了,王室摇了摇头,她怎么会以为碧柔会和尤雅走在一起?碧柔是个死心眼的女人,爱上织桥也许真的会爱一辈子,毫无创意。
不知道尤雅在电话里答了什么,孝榆满意地挂掉,抬起头挑衅地看着织桥——织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