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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巫秦”的蛊惑下，谌牧情浑浑噩噩地，就要把白玉螺的尖端插入丹田。
……
意料之中的剧痛并未出现，谌牧情手上一轻，忽地清醒过来。
一个秀美又陌生的女子正关切地俯身看着她。
谌牧情看着那双红唇一张一合，好半天才分辨出她所说的话。
“谌楼主，你还好吗？”
谌牧情此时才发现自己依旧身处炼心大阵，而眼前的女子身上穿着的却是天雷门制式法衣。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那女子温柔地自我介绍道：“谌楼主，在下天雷门常思意座下亲传弟子，楚怡。奉小师叔祖之命，入炼心大阵试炼的。”
谌牧情的神智还停留在之前见到“巫秦”的时候，有些呆怔地点点头，一双玉手下意识地捂上胸口。
没有摸到陷在柔软中的坚硬，她猛然一震，“我的白玉螺呢？！”
“你是说这个？”楚怡把刚刚从谌牧情手中夺下的白玉螺在她眼前晃了晃。
谌牧情一把夺过，反复检查，发现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谌楼主，这白玉螺——”
楚怡想说这白玉螺不大对劲，却被谌牧情打断道：“不好意思，这是我海角楼初代祖师巫秦贴身之物，不能赠与楚小友。若楚小友喜欢白玉螺，等出了炼心大阵，我一定送你几个。”
楚怡也不恼，只心平气和地柔声说道：“谌楼主多虑了。即使你要将这白玉螺赠与我，我也不会要的。倒是谌楼主，勇气可嘉。”
谌牧情不解地问道：“此话何意？”
楚怡眉间浮上轻愁，幽幽道：“这白玉螺如此邪性，我修为低微，心性不坚，没有那个本事炼化它。”
谌牧情低头看着白玉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白玉螺上的一点血红，似乎变大了些。
刚才她应该是被幻觉所迷，而楚怡这眼神清明完全不受炼心大阵影响的样子，竟然说自己心性不坚？
怎么听，都带点讽刺的意味。
她皱了皱眉，犹疑道：“所以说，我刚才不是幻觉？”
楚怡抿唇而笑，说话轻柔又有力。
“我小师叔祖心善，不忍心见你被这白玉螺中的东西所伤，才急急忙忙地把我也扔进炼心大阵中来了。”
她环顾四周，又不解地问道：“这炼心大阵是不是还没有完全开启？”
谌牧情：？？？
这话什么意思？
擅长制符设阵，就可以这样说巫秦祖师设下的炼心大阵了吗？
见谌牧情不答，楚怡又解释道：“我入阵以来都不曾遇上什么火烧土埋、幻影幻像。还是我小师叔祖收我入五雷峰的时候，那个七连叠加炼心阵才是最可怕的。”
楚怡表情不似作伪，一脸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我差一点点就要迷失在那个七连阵中了。”
谌牧情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好半天，谌牧情才找到了反驳的话：“像你这样天生资质出众的单水灵根纯阴体质，又拜入雷繁上仙一脉，看不上我海角楼的炼心大阵也是正常的。这炼心大阵本就是巫秦祖师针对资质平庸的凡女所设。”
听到这话，楚怡收了笑，冷冷地看了谌牧情一眼。
她有些理解小师叔祖叫自己来的用意了。
这海角楼也不知道是如何培养继任楼主的，一任比一任不靠谱。
谌牧情自己练功法没问题，便以为这功法适应所有人。
若不是因为海角楼在过去万年间提升了世俗女子的地位，她也间接受益，凭前任楼主虞清清和秦游风做的那些恶心人的事，她才不会收到小师叔祖的消息就立刻赶过来。
“谌楼主，多出去看看吧！但凡你对修真界的八大宗门、散修盟、方丈岛、三十六宗、七十二家、百城千坊多一点了解，就不会这么自以为是。”
谌牧情被楚怡说的一愣。
难道那些不曾通过炼心大阵的海角楼弟子，所说的功法副作用是真的？
巫秦祖师所创的寒月炼心诀，难道真的不完美？
楚怡毫不留情地说道：“依我看，海角楼最要紧的，就是把你这个楼主给撤了，换个新楼主。”
普普通通大师姐
三百七十一、提神醒脑效果好
谌牧情无法接受自己入道以来，作为榜样追随了上千年的巫秦祖师，其所创功法竟然不完美！
她摩挲着手中巫秦的贴身配饰——右旋白玉螺，喃喃道：“不，不可能，你知道什么？你这种修炼资质，根本不懂我们这种资质差的……”
楚怡毫不犹豫地引来一捧冰水，从谌牧情头上浇下去。
这是她跟小师叔祖学来的。
她在刚刚进入天雷门却未拜入五雷峰之前，一心想找个靠山，当时就被小师叔祖用冰水浇了头。
可见冰水浇头，不但能叫犯浑的弟子“冷静”下来，而且效果拔群。
谌牧情正心神混乱，竟被这一泼冰水浇个正着。
楚怡不待她发怒，又引来一阵狂风将其身上的冰水一卷而过。
这一番操作下来，谌牧情炼虚期不畏寒暑的肉身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楚怡轻咳一声，柔声说道：“是不是神清气爽了？”
谌牧情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特么谢谢你？
不妥不妥，玄真大师姐一定在海角楼最高处看着呢！
天雷门祖师雷繁那一脉，护短也是一脉相承的。
是天雷门修士都是这样出乎意料，还是只有五雷峰的修士行为才会如此难以预判？
谌牧情被楚怡这么一泼冰水浇头，方才察觉寒月炼心诀不完美时的震惊和难以接受，反而淡去不少。
见谌牧情不说话，楚怡率先微微点头道：“先不必道谢，我试试看能不能带谌楼主离开这炼心大阵。”
谌牧情倒是真想看看，楚怡要怎么带着自己离开炼心大阵。
这楚怡不过是金丹期大圆满境界。
虽然气息浮动，眼看着就要碎丹成婴，可说什么要带着她这炼虚期修士离开炼心大阵，简直痴人说梦。
就和凡人想要不借助法术上天一样，做梦比较快。
莫非楚怡有玄真大师姐所赐予的极品灵器，甚至是仙器？
楚怡给谌牧情身上贴了一道自己画的下品五雷符。
品阶不高的五雷符，能确保炼虚期修士痛得激爽，又不留下什么难缠的后遗症，有很好的提神醒脑效果。
楚怡认真掐算了一番后，叫谌牧情在原地等候，便向着阵中的一个小亭子走去。
只要掀开那小亭子中的石桌，这炼心大阵中构成聚灵阵的阵眼便移了位。
炼心大阵失去了源源不断的灵力供给，自然不攻自破。
随着楚怡靠近那处阵眼，幻象四起，就连谌牧情眼前也再度出现了好几个巫秦祖师的幻象。
楚怡却目不斜视地走到那亭子中间。
纤细柔弱的手按上了亭中的石桌。
这石桌原本就已经很沉了，上面还刻着千斤阵阵纹。
谌牧情担忧地望着那只细瘦的手腕，感觉稍一用力就能折断似的。
楚怡肯定搬不动这石桌的吧？
谌牧情正想出声问她要不要帮忙，那只看上去入道前就没吃饱过的少女的手，猛地一拍石桌。
石桌就跟嫩豆腐似的，被那嫩豆腐一样柔嫩的手，拍成了豆腐渣。
炼心大阵应声而破。
……
谌牧情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柔柔弱弱的，不要突然这么暴力啊！
收拾好被惊吓的心情，谌牧情想起楚怡一路并未受幻象干扰，忍不住有些好奇。
“你这纯阴体质应当对幻觉幻象更为敏感，更容易迷失才对。为何不受影响似的？”
楚怡回头看着谌牧情，“幻阵中出现的，往往是一个人心里重视的人。”
她的身影无端增添了几许落寞，低声叹息道：“我父母双亡，家中血缘亲人，也都不在了。”
最亲近的，也只剩下小师叔祖和师父了。
师父常思意的幻象倒是出现了好几次，不过都是风中乱抖的血色蓍草。
这形象太深刻，楚怡根本忘不掉。
即使现在对着已经修炼成人的师父，眼前还是会浮现那株蓍草。
草，是不会说话迷惑人的。
师父常思意当草的时候，开心也抖，不开心也抖，谁知道他什么意思呢？
而到现在为止，小师叔祖的幻象一次都没出现过。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归根究底，她还是托庇于小师叔祖，才能轻易看破幻阵。
谌牧情闻言，却难以置信地看向这柔弱的女修。
她简直不敢相信，楚怡这样绝佳的修炼资质，竟然有这样悲惨的过往！
没看错的话，楚怡的骨龄还小，差不多才二十岁。
谌牧情已经脑补完一出，无父无母无亲人的纯阴体质少女，通过种种考验拜入天雷门，又坚强又上进，最终被玄真大师姐收入五雷峰。
“唉，你也不容易啊！”谌牧情叹息道，心中不由对楚怡生出几分怜惜之情。
——————
炼心大阵笼罩的地方现出原貌。
原来是海角楼位于悬崖顶上平地，覆盖了前庭后院演武场。
无穷无尽叫人绝望的五行术法突然消失，眼前重新显露出幻阵下的真实场景。
海角楼的女弟子们怔愣了许久，一时间鸦雀无声。
直到一声啜泣响起，其余女弟子们才恍然惊醒。
收起手中各色法宝武器，弟子们或崩溃地抱头哭泣，或与最近的同门拥抱在一起互相安慰。
劫后余生的喜悦，将过往所有的龃龉冲淡了。
这一刻，海角楼上下的女弟子们分外齐心。
她们只想要换一个正常的楼主。
不会突发奇想，想要炼化纯阴、纯阳体质的修士得罪人的那种；也不会突然召集所有弟子，然后二话不说开启炼心大阵的那种。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哭一会儿吧……
（╥╯╰╥）
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