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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们几个,都把‘过所’(古代出门时的身份证)拿出来!”
燕捕头挎着刀,颐指气使地吩咐着几个住在二层船舱的旅客,那种嚣张气派,与他刚刚登上第三层甲板,对江南大盐商胡霸天和辽东大药材商曲掌柜点头哈腰的样子可是判若两人。
小鸟游和秦道简并肩站在舱室窗口,风拂着乳白色的轻薄的窗帘儿,不时飘落在小鸟游的削肩上,凭添几分妩媚。
小鸟游冷漠地看着外面巡捕们调查船客,淡淡地问道:“昨夜和你动手的是一个女人?”
“是!我可以确定她是女人,而且,她也在船上!”
秦道简看着耀武扬威的燕捕头,低声道:“虽然她奔向舷板,看样子是跳船离开了,但她那点儿障眼法,瞒不过我的眼睛!”
小鸟游的目光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把她找出来!”
秦道简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扮成青衣侍女的四罗刹始终侍立在屋角,她们一言不发时,就和杵在那儿的青花瓷瓶差不多,几乎让人意识不到她们的存在。秦道简一出去,六罗刹黄杏文和七罗刹何细妹就走到了小鸟游的身边。
六罗刹黄杏文道:“秦三少的武功很是了得,能和他斗个不相上下,那女人不简单!”
七罗刹何细妹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冷笑道:“能有多厉害?有机会,我倒想领教领教!”
小鸟游微微一笑,涂着腥红寇丹的纤纤玉指优雅地抬起,叩了叩指甲:“小七,你别不服气,三少的武功确实比你高明多多!那女人的武功既然连三少都称赞不已……”
小鸟游一笑住口,何细妹登时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指心,脸庞也因为羞愤而胀红起来。秦道简,是她的一个耻辱!
秦道简是闽南大海商秦氏家族的三少爷。因海盗猖獗,大明禁海,秦家想做海商生意,不免就要做些走私贩禁的勾当,而且要想保证海运安全,和海盗也就难免有些勾结,后被官府查办,抄了家。
秦三少侥幸逃脱,带了三条船投奔了真水岛。七罗刹一眼就相中了这个俊俏小哥儿,对他颇为关照。秦道简对她自然也很不错,在何细妹看来,两人已是情投意合,再加上秦道简是丧家之犬,而她却是大当家的心腹侍卫,若是她肯下嫁,秦道简一定受宠若惊。
孰料,一俟谈婚论嫁,秦道简就不肯接受了。何细妹羞愤之下,决定比武定婚姻。结果,何细妹惨败,从此对秦三少由爱生恨。这份屈辱,她一直藏在心里,从那以后,她一直努力练功,只想着有朝一日堂堂正正地打败秦道简,扬眉吐气,此时听秦道简对一个神秘女子颇为赞赏,何细妹自然大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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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佥事负着双手,昂然立在三层甲板上,明媚的阳光洒照在他的身上,额头微蹙的川字十分明显。
“你们太不小心了!”
卓佥事冷冷地说了一句,胡括和高初尴尬地站在他背后,谭启蒙脸上缠着绷带,只露出眼睛和嘴巴,吊着一只胳膊站在一边。
卓佥事训斥道:“如果昨夜那人不是一记手刀斩昏你们,而是干净俐落地切断你们的喉咙,怎么办?”
胡括和高初惭愧地低下了头。
卓佥事沉默片刻,道:“打昏你们的人,是男是女?”
胡括和高初悄悄对视一眼,一起摇了摇头。
卓佥事又道:“老谭,你呢,看清了没有?”
谭启蒙讪讪地道:“舱盖儿一下子就飞起来了,我被磕得昏头转向,就看到先后钻出两条人影,实在是……没看清!”
“一群废物!”
谭启蒙哭丧着脸道:“大人,我只是个药材商人,可不是你们锦衣卫神出鬼没的高手!这些飞贼大盗,一个个高来高去的,我们怎么应付得来?”
卓佥事冷斥道:“你们这些惯走关外的商人,哪一个是循规蹈矩的良善人家?哼!一碰上更硬的碴儿,就成了窝囊废!”
卓佥事狠狠一挥手:“下去!”
谭掌柜敢怒而不敢言,带着胡括和高初悻悻地走开。
卓佥事的目光落在了船头,胡霸天、林羽七和阿满几人正扶栏远眺,指指点点,似乎在闲聊着什么。
马勇走近了一步,此时船头已只剩下他们两人。
马勇顺着谭掌柜的目光看向胡霸天等人,缓缓说道:“据说大盗钟情貌美如花,在她身边常有两人,一个是个斯文书生模样的男人。另一个,是个矮矮壮壮的男人。这些人,貌似对不上啊!”
卓佥事的目光飞快地从小鸟游伫立的窗口掠过,映入眼中的,是一道窈窕的俪影。
卓佥事冷冷地道:“大盗钟情纵横天下,迄今无人奈何得了她,。你确定,她身边就一定只有两个人么?”
……
第十一章 寡妇
二层甲板的一间船舱里,钟情拘谨地站在舱门口,手指捻着衣角,微微低头,回避着燕捕头的目光,一副没见过啥世面的小家碧玉模样。
燕捕头负着双手,慢悠悠地扫视了一眼船舱,很小的房间,除了一张床铺,几乎再摆不下别的东西。燕捕头把钟情的“过所”交还给她,慢慢走到床头,看着那个蓝布碎花的包袱,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
钟情眼圈儿一红,泫然欲滴:“这是亡夫的骨灰坛。奴家……是送亡夫回故乡的。”
“红颜薄命啊!”
看了眼这招人疼的小寡妇儿,燕捕头怜悯之心油然而生。他这才注意到这可人的小妇人束发的绫是白的,系在窄窄腰间的带子也是白的,大概是怕在船上遭人厌弃,所以才用了这样比较隐晦的方式来带孝。
燕捕头记得方才看她“过所”上所载籍贯是松江。从元朝时候起,松江地区就因佛教徒众多,所以选择火化的人家也就多了起来,到了后来蔚为风气,不只佛教信徒选择火化,一些没有能力负担棺木等费用的人家也会选择“火化”,所以她带骨灰坛子,也属正常。
对于死者,生者总是有些忌讳的,燕捕头皱了皱眉,没有再上前去,而是向一个捕快呶了呶嘴儿,指使道:“你,打开看看!”
那捕快不敢抗命,解开包袱,看见一只高大的青花瓷罐,忙双手合什拜了拜,这才打开罐口,探头往里一看,满满一坛灰白色的骨灰,那捕快忙又摒着呼吸把盖子盖上,回首向燕捕头点点头。
燕捕头带着人向下一间舱室走去,钟情站在舱门口,一脸愁苦,可是眼神儿里却飞快地掠过一丝狡黠的得意。但是马上,身着月白衫子,轻摇折扇的秦三少爷就跃入了她的眼帘,钟情心头一凛,立即换上了无辜而柔弱的表情。
秦道简微微一笑,收了折扇,步下楼阶,向她走来。
秦道简当然认得她,她很美,可尤其叫人难忘的,是她点漆似的那双眸子,很清、很纯,仿佛两泓清泉,秦道简很少在别人眼里看到这样的神韵,那种神韵很吸引他。但,更吸引他的却是钟情这个人。
财神客栈的针娘,为什么上了这艘南下的客船?
举轻若重的一针、翩若游鱼的身法……
秦道简微笑着,此时的她正轻捻衣角、一脸愁苦,与昨夜的那只小野猫似乎全无相似之处。但是在秦道简眼中,眼前的女人已经和昨夜与他在底舱中动手的那个女飞贼悄然重合起来。
钟情眼角余光瞟到一双靴尖在她面前停住,最不想见到的人终究还是走到了她面前。钟情叹了口气,缓缓抬头,就见秦道简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姑娘,我们好像有点面熟啊!”
钟情先发制人,眉头一蹙:“是你!”
秦道简把折扇往掌心一敲,欣然道:“哎呀!果然是你,财客客栈的那位俏针娘!姑娘,你……怎么也上了这艘客船?”
钟情侧过身去,凄然道:“我家相公暴病身亡,奴家辞了工,带相公……回家乡!”
钟情说着眼圈儿一红,轻轻扭头,向舱中的骨灰坛子瞟了一眼。秦道简也向舱中看了一眼,舱中有一口青灰色的骨灰坛子,秦道简很是怀疑,如果这个看起来娇怯怯的小寡妇就是昨晚所遇的泼辣女飞贼,那么坛中是否就藏了她的短刀和劲装。
“人死不能复生!娘子节哀顺变!”
秦三少从善如流,马上改称“娘子”:“小娘子的家乡在南边?听你口音也像呢,不知家乡何处啊?”
钟情眸波微微一闪,低声道:“松江府上海县人。”这个地址,就是她伪造的“过所”上所记的地址,倒不是随口编造!
“哎呀!那真是太巧啦!”秦道简惊喜地向前迈了一步,钟情急急一退,后背便抵到了舱壁上。
“小生姓秦,秦道简!” 秦三少“唰”地一下打开折扇:“青浦秦家的人,小娘子知道青浦县吧,距你们上海县很近的。”
“青浦秦家是么?老娘记住你了!等我有空的时候,一定会去光顾!”钟情心底里暗暗发狠,脸上的模样却是普通百姓见到贵介公子时怯懦的慌张:“是!是!知道,秦公子好!”
“哎呀!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秦三少又近一步,几乎呼吸相闻,钟情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昨夜与他动手的女飞贼,身上似乎也有相同的气息。当时倒是没有太注意,但隐约觉得……
“啪!”
一只大手重重地搭在了秦道简的肩上,秦道简一回头,就看到了胡霸天那张充满阳刚魅力的面孔,秦道简皱了皱眉,有些不悦:“什么事?”
胡霸天扮的是他姐夫,但是在这船上,就不用那么多顾忌了。胡霸天原本才是真水岛的大当家,秦家出事之前和真水岛是猫和老鼠的关系。秦家走私,胡霸天打劫,两家一直是对头。谁想到小鸟游依子横空出世,昔日的死对头也就摇身一变成了二当家和三当家。
胡霸天冷冷地道:“别胡来!”
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