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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着我的恩师、我的挚友、我的后辈和我的理想。”
夏油杰的神情是怅然又柔软的一片,这些都是他想要珍惜的东西,即使最终会不得不走上与他们背道而驰的道路,他也绝不想要像津岛修治所说的那样,将这些珍贵的人和缘分给抛弃掉。
津岛修治明白夏油杰的未尽之言。
他只是在保护非术师和保护咒术师之间,选择了保护咒术师而已。
“说到底你这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吗?”津岛修治又开始搅着那被盛满了方糖的咖啡了,丝丝缕缕的糖浆粘稠地融化在了咖啡之中,看着就让人感到牙疼。
他这回的动作有些粗暴,跟之前连杯壁都没有碰到过的轻巧动作不一样,硬质的方糖在杯中碰撞着,敲击出乒乒乓乓的杂音来。
“你说的没错。”夏油杰阖了阖眼,“我现在所需要做的只是制定出更好、更合理的计划来,去实现我的理想。”
他漆黑的、狭长的眼睛之中逐渐逐渐地闪烁出坚定的光芒来。
“嗯?”津岛修治升起了些许兴趣来,“那你原本是打算做什么?”
“啊、那个啊……”夏油杰搔了搔自己的脸颊,有些尴尬地说道,“是想着要杀光所有的非术师以此来制止咒灵的产生来着。”
“呜哇,可怕可怕,你如果决定这么做的话,我岂不是就是第一个受害者了!”
津岛修治嘴上这样说着,故作害怕地抱住了自己,可是面上的神情却完全不是那样一回事,他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探究欲,兴致缺缺地说道,“这听起来毫无实现的可能性,简直就像是热血漫画里的反派发言,最终一定会被正义人士制裁阻止的那种。”
“我还以为你还能说出些什么更有新意的计划来呢。”
“那你有什么建议吗?”夏油杰的态度相当谦虚,丝毫没有因为津岛修治的年纪而小瞧他。
“我吗?”津岛修治抬眼看了夏油杰一眼,随口说道,“我会把咒术师杀光。”
或许是因为津岛修治一直以来多智近妖的表现,夏油杰有那么一瞬真的相信了津岛修治的话语,眼中下意识地流露出了警惕的神情来。
而后他才反应过来,津岛修治可能只是在开玩笑。
逐渐放松下来的孩子懒懒散散地趴到了咖啡厅的桌子上,用勺子一下下戳着咖啡中融化到一半的方糖,“只要杀光了咒术师,你想要保护的存在就消失了,悲剧和伤痛不也就跟着一起消失了吗——嘛,开玩笑的。”
“不过这样一来,你也应该明白了吧——你所试图消除的矛盾是绝不可能消除的,除非这个矛盾的一方彻底消失,让这个矛盾本身不再存在。”
“你能做的,只不过是尽量将矛盾所造成的伤害缩小、再缩小,让它打在身上造成的伤口可以好的更快一点而已。”
想到之后自己还要向夏油杰索要情报,津岛修治勉强提起一点精神来,给夏油杰提出了一点切实的建议来,“首先,你就从最基础的做起好了。”他的口气好像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成为咒术界的高层,先将整个制度颠覆一遍好了。”
“我对咒术界也并非是一无所知的,你们现在的制度就是'窗'观测咒灵、定下级别之后,由高层发布任务,再由辅助监督联系派发给相应级别的咒术师这样吧?”
“是这样没错。”夏油杰颔首点头,疑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啊。”津岛修治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制定的级别不够精准甚至有时候会出错,浪费在路上的时间太多,不分轻重缓急一股脑地将任务塞给辅助监督,等到咒术师赶到的时候人都凉了,或者是接到任务的咒术师太多,浪费战力,明明有便利的咒具可以用来降低咒术师的伤亡率,但昂贵的要死,而高层一点补贴都没给……”
他掰着指头数着,“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的制度,真难为你们竟然能在这种状况下好好地活到现在。”
夏油杰不知为何总感觉自己受到了嘲讽。
第41章 第 41 章
在看出了夏油杰的立场之后; 津岛修治没有再说太多,只是恰当地、稍稍地、隐蔽地从旁引导了一下夏油杰,将他的目光引向了一直以来掌握着咒术界的高层身上; 便适可而止地转头理直气壮地要起了自己的报酬。
既不刻意; 也没有痕迹; 夏油杰的思路便自然而然地朝着津岛修治所希望看到的方向前进了。
还只是学生的少年咒术师对于津岛修治的利用毫无察觉。
而作为回报; 夏油杰怀着感激心情告诉了津岛修治的那些只有咒术师内部才能获取到的情报; 也稍稍修正补充了一点津岛修治目前所掌握到的大概局势。
跟津岛修治的猜测相差并不远,咒术界的高层和御三家的几位掌权人果然也都参加了那一次死亡祭典; 无论是行事作风和决策偏向都变化了; 除去将五条悟奉为神子和未来家主; 已经变成了五条悟的一言堂的五条家; 另外两个被列为御三家之一的古老家族——加茂家和禅院家都已经倒向了高层,拥趸起了咒术界高层做出的一切决定。
显而易见的,那位幕后黑手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如果他理智尚存,他就不会做出这样引人注意的改变来,而是维持着一直以来咒术界高层与御三家相互制衡相互防备又相互依托的局面; 起码在明面上不给人留下可以抓住的把柄来。
就连夏油杰这样并非出身于咒术师家族的咒术师都察觉到不对劲了的话; 不就说明那位幕后黑手已经力不从心,无法再掩饰御三家内部的矛盾与怀疑了吗?
想必再过不久; 那些已经被暗暗调换了芯子的空壳就会被从高位之上赶下台了,等到那个时候,无论那位幕后黑手再怎么样畏惧强求会导致的血色灾难; 也要惊慌失措、按捺不住地想要利用绘里奈那近乎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便利能力了吧。
只要再一次就好了。
只要再一次的话,造成了这样史无前例的惨烈天灾的津岛怜央在慌乱与恐惧之中被处以了死刑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吧。
津岛修治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畅快与愉快。
在结束了跟夏油杰的见面; 回到津岛宅邸时; 他是步履轻快地小跑着自己把洋房的门把手拉开的; 甚至连见到津岛右卫郎时,他的脸上都残留着些许淡淡的轻松笑痕。
津岛修治将手背在身后,左右打量着津岛右卫郎的模样,开口说道,“父亲大人,再努力一点吧?”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清脆的童音,脸上是与怜央及其相似的、毫无阴霾的可爱笑容,在这一刻,津岛右卫郎才恍然意识到津岛修治与津岛怜央其实是一母同胎的双生子,从未出生起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了。
他们其实很相像。
“再努力一点,”津岛修治的声音很轻柔,“爬到更高一点的位置上去吧。”
“高到可以指挥军队,高到可以判处一个人的死刑,高到可以彻底抹消一个人存在的痕迹,高到你可以亲手杀死我们、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提出质疑的时候。”他灿烂地笑了,“到那时候,你就可以自由了哦。”
津岛修治说着甜蜜的言语,哄骗着落入深深糖罐的老鼠,“你会坐上首相的位置,而我和怜央,你所讨厌的双生子也会永远地消失在你的世界之中。从今往后,你就是那个掌控了整个国家的伟大人物,没有人会再质疑津岛氏的地位,没有人会说你是落魄的斜阳族,人人都会高歌颂赞,说这个国家没有你的领导是绝对不行的。”
明明是在被称赞着,明明是在被细致地刻画着他从前梦寐以求的未来,但津岛右卫郎的神情却反倒越发的自卑与畏惧,他深深地埋下了脑袋,用极小的、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微弱声音说道,“修治,不要再说了,没有你的话,我什么都做不成的。”
他看着津岛修治,神色之中带着像是害怕被抛弃的怯弱与讨好,“没有自由也没有关系,当不成首相也没有关系,只要修治你一直在我身边……”
津岛修治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渐渐地淡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漠然地看着津岛右卫郎这副恶心的软弱模样,说道,“真恶心。”
他用最轻柔的语调说着最刺人的话语,“你是狗吗?趴在地上舔别人的鞋子才能让你安心?膝盖骨这么软的话就给我钉上钉子、绑上木板,站直了再走路,明白了吗?”
出乎意料的,被骂了之后,津岛右卫郎的身体反倒比之前更放松了,他依旧用那样唯唯诺诺的语气地垂首应着,“明白了。”
“我不跟软骨头的狗说话,给我抬起头来。”
津岛修治的语气没有很强烈,但命令的意味却不容置啄,让被训练出了反射性的津岛右卫郎一个激灵地抬起了脑袋,连脊背都板直的如同一根直线。
。
一切都朝着津岛修治期望的方向前进了。
咒术界这座本就摇摇欲坠的大厦终于渐渐地、渐渐地朝着坚硬的地面倾斜着了,光只是津岛修治在电视上面看到的因为'窗'没能及时观测到而造成了巨大伤亡的咒灵引发的奇异事件就已经有六七起了,更不用提那些还没有被注意到、或者被'窗'及时掩盖了痕迹的事件,跟之前相比,咒灵数量增长的速度之快,让人不寒而栗。
从中也足以看出来禅院陆斗越发的力不从心了。
终于。
津岛修治让津岛右卫郎盯住的那几个政界要员行动了。
他们开始在一座座监狱进行考察,细致地筛选着每一个罪犯的履历,试图找出来一个“干干净净”的祭品。
不能牵扯到咒术界的人,不能牵扯到位高权重的权力者,不能牵扯到家财满贯的富有者,不能牵扯到拥有着特殊才能的异能力者,不能牵扯到拥有着武装力量的黑手党,在排除掉这所有的一切之后,还要再进行二次筛选,连同会牵扯到那些需要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