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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岛修治颈窝里流淌着的热汗凝结住了,冰凉凉地黏在了皮肤上。
冰冷、黏腻、麻痒。
异常的、怪诞的、不适的。
“好啊。”津岛修治面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动摇,他小心翼翼地将弟弟放了下来,答应了他的请求,轻飘飘地夸奖了一句,“我们怜央真可爱。”
'不明物'心满意足地笑了,它的笑声不像津岛怜央那样清脆快乐,有着让人微笑的力量,反倒尖细、模糊、带着仿佛通讯不畅般的颤波。
“修治哥哥,有什么愿望吗?”它仰面望着津岛修治,语气毫无起伏地问道,像是在执行固定的程序。
“让我提出愿望吗?”津岛修治语气温柔地这样问道,他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了将近半个头的孩子,“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的名字?”'不明物'黑洞洞的五官做不出丰富的表情,它歪了歪头,无波无澜地表达着自己的疑问。
如同信号不良的通讯一般卡壳了许久之后,'不明物'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没有,我没有名字。”
'不明物'消失了。
津岛怜央回来了。
他仰头看着比他稍高一点的兄长,快乐又清脆地呼唤了一声,“哥哥!”
“怜央?”津岛修治确认道。
“是!”津岛怜央举起手乖乖地应道。
“怜央知道刚才占据了你身体的东西是什么吗?”津岛修治问。
“不对哦,”津岛怜央认真地纠正了哥哥言语里的错误,“不是占据,我们本来就住在同一个身体里面啊。”
他皱了皱鼻子,苦恼地说着,“但是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他想了想,说,“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孩子就是我的妹妹吧。”
因为想到了满意的回答,津岛怜央的脸上扬起了可爱的笑容,他又黏到了津岛修治的身上,“哥哥,我的妹妹很可爱对吧?”
“嗯,”津岛修治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笑容,“很可爱哦~”
找到了,他想道,怜央身上'异常'的源头。
“刚刚我和她的对话怜央也听见了对吧?”
“嗯!”津岛怜央轻快地回答,“听到了。”
“如果是妹妹的话,没有名字是不行的,怜央要帮她取一个名字吗?”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叫绘里奈吧!”津岛怜央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这样说道。
“绘里奈?”津岛修治有些诧异地问道,“怜央要叫她绘里奈吗?”
“嗯!”津岛怜央用力地点着头,他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说着,“因为我希望她能够成为像绘里奈一样幸福的孩子啊。”
在津岛怜央的眼中,被加奈子偏爱着的绘里奈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被爱意包围着生,被爱意包围着死,能够让加奈子在那一瞬间爆发出如此巨大的悲恸与绝望。
那是,多么令人羡艳的人生。
“而且,”津岛怜央说,“是加奈子唤醒了绘里奈啊,这样说的话,她也是绘里奈的母亲吧。”
津岛修治说道,“这样的话,绘里奈这个名字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绘里奈。绘里奈。”津岛怜央对自己起的名字再满意不过了,他又念叨了两遍,开心地对津岛修治说,“我要跟绘里奈说,我给她取了名字!”
“那绘里奈一定会很高兴吧。”津岛修治说道,他愿意哄着津岛怜央。
绘里奈当然会高兴,他想道。
——因为怜央和绘里奈本来就是一体的啊。
在看到'不明物'的第一眼,津岛修治就意识到了那个怪物的本质。
忍受着饥饿和寒冷,在那样被所有人漠视的无助和孤独中长大的怜央,为了维系着那在巨大绝望中摇摇欲碎的自己,而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剥离了出去,只留下温暖、明亮和快乐的正面。
在对着所有人微笑的津岛怜央的背后。
是阴冷、丑陋又可怖的怪物。
那由怜央所有负面情绪聚集、压缩、组合而成的'不明物',在他对这个贫瘠世界的诅咒中诞生,也诅咒着所有妄图从他身上夺走些什么的人类。
津岛怜央因为哥哥的话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脸颊上的肉软乎乎地挂着,他小跑着捡起了放在一旁的彩球,清脆地唤着,“哥哥,再来玩吗?”
“好啊。”
津岛修治紧了紧挽着袖子的布带,露出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若无其事的轻松神情,小跑着追上了津岛怜央,“那这次就玩抢球吧!”
“不要!”小孩子拧着身子躲开了哥哥的手,快乐地尖叫了起来,“不会把球给哥哥的!”
。
“欢迎回来,家主大人。”满头华发的管家先生深深鞠躬。
津岛右卫郎踏进家门时,太阳已经悬在地平线上摇摇欲坠,连夕阳的余晖都快要燃烧殆尽了。
他疲倦地摘下帽子,脱下外衣,交给早早站在一旁侍奉的仆人。
“晚饭准备好了吗?”津岛右卫郎随口问道。
“已经准备好了,您要先用餐吗?”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不,还是先沐浴吧。”
管家先生的笑容略微僵硬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阴晦地阻拦着,“家主大人一路奔波一定累了,还是先用点餐垫垫肚子吧。”
“也好。”津岛右卫郎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他没有再说什么,接受了管家先生的安排。
“对了,修治呢?”津岛右卫郎在餐桌的主位落座,看着四周空荡荡的座位问道。
妻子因为身体不好常年卧床,是向来不跟他一起用餐的,但是小儿子只要是他在家中的时候,都会按照礼仪跟他一起用餐的。
“修治少爷今日身体有些不适……”管家先生正按照先前想好的说辞应付着津岛右卫郎,忽然餐厅的门打了开来。
“……不过没什么大碍,父亲大人不必担心。”津岛修治脸色苍白地走了进来,一身华贵板正的和服,背脊挺直,脖颈空悬,脸上淡淡的笑容如面具一般遮掩着他真实的情绪。
正是津岛右卫郎最喜爱的华族公子的气度。
津岛右卫郎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连带着身上的疲惫都仿佛减轻了许多,“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
“多谢父亲大人关心。”津岛修治低垂下眉眼,长长的睫毛掩住了他眼中的厌烦与不耐。
虽然在将内山加奈子的消息放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现在的场面,但果然还是觉得讨厌啊。
津岛修治落了座,跟“父亲大人”共进着晚餐,一举一动都规规矩矩地遵循着礼仪规范,丝毫看不出他半个小时前在泥土地上翻滚的疯样。
津岛右卫郎回来的突然,就连管家也是不久前才接到的消息,津岛修治匆匆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才恰巧赶上这场晚餐,没让津岛右卫郎升起什么怀疑。
沉闷,拘束,煎熬。
咀嚼时不能声音,夹菜时不能有明显的偏好,碗筷不能碰撞,用餐不能太快,汤汁不能洒出来……
光是要注意这些所谓的礼仪就已经筋疲力尽,饭菜根本尝不出味道来,沉甸甸地压在胃里,只让人想吐。
只要跟津岛右卫郎共处一个空间,他就感觉快要窒息。
快点离开吧,津岛修治在心中祈祷着,他的家人只需要有怜央就足够了。
这漫长的一餐终于结束时,津岛修治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不动声色地跟津岛右卫郎告了辞,转身推门离开。
“管家。”
还没有踏出几步,他就模模糊糊地听见了那个男人的问话。
“……那孩子现在住在哪?”
津岛修治停下了脚步。
第7章 第 7 章
津岛右卫郎去了津岛怜央居住着的小院。
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只是单纯地因为这次麻烦而忽然想起了这个被他遗忘在脑后的儿子而已。
他去的时候,津岛怜央还没有用完晚饭,不像哥哥那样从小接受严格的用餐礼仪,在餐桌上连用手帕擦嘴时的姿态都被规定好了,他独自趴在房间中的案几上,因为不擅长使用筷子,就抱着碗,用本来拿来舀汤的勺子一勺饭一勺菜地小口吃着,案几上不可避免地撒了饭粒和汤汁。
在因为不放心而悄悄跟上的津岛修治看来,那姿态并不丑陋,反倒带着些率真的可爱,但他也同样清楚,在古板到近乎固执的津岛右卫郎眼中,这是最令人厌恶的下等人的姿态。
津岛右卫郎没有出声,他只是站在那里,冷冷地、漠然地看着津岛怜央用完了晚餐。
“吃好了吗?”津岛右卫郎平常地开了口。
将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吃饭上的津岛怜央没有注意到津岛右卫郎的存在,此时嘴里含着勺子被吓了一跳。
他困惑地抬起头,看着眼前不认识的男人,乖乖地把勺子从嘴里拿出来,回答道,“吃好了。”
津岛右卫郎于是缓步走进了这间窄小的和室,每一步都像是被量尺规定好了一般,精准又死板,他细细打量了一圈房间的布置。
想来也知道,不受重视的小少爷住的地方好不到哪里去。
即使换了新的住处,和室里的布置也还是只有那简单的几样——被褥、茶几、蒲团、衣柜和一个用来放置杂物的矮柜。
那矮柜上杂七杂八地放了些剪刀、布巾、针线之类的日用品,都是平日里负责照顾津岛怜央的仆人添置上去的,他是好心地想着给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增添一点生气的。
此时津岛右卫郎就漫不经心地走向了矮柜,弯腰俯身从上面挑出了那柄红把的剪刀。
他用指腹试了试剪刀的刃边,轻蹭过去之后,面上露出了像是满意的神情。
“怜央?你的名字是怜央对吧?”
“是的。”津岛怜央看着这莫名其妙的大人,对他有些好奇,“你是谁呢?”
“从生理学上的意义来说,我是你的父亲。”津岛右卫郎这样说道,“你知道父亲的含义吗?”
虽然说的是问句,但津岛右卫郎没有给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