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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婆死了。生儿子时难产,儿子活了,她死了。”就在陈家英以为他不会回应她不礼貌的提问时,他却不带一丝感情地回答道。
“哦。”她指尖一紧,攥住腿上柔柔绵绵的被子。她瞥了眼前方驾驶位上的男人,似有一丝细微的疼痛在心里蔓延开来。
“你儿子多大了?”她静了静心神,问道。
“四岁。”
四岁?那他……
“我今年40了,要孩子晚。”他像是长了一双后眼,能够窥到她想些什么。
“哦。”
此后他专心驾车,而她望着车窗外的城市夜景,感受着身上的融融暖意,车里的人沉默着,再无交谈。
到了家属院,车子停稳,陈家英把叠得方方正正的小花被递给司机:“谢谢。”
他看了她一眼,接过被子扔在副驾驶座位上。
她开门下车,没想到他也跟着下来了。
之前就有印象,他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可今天两人站在一起,她还是惊讶于他的身高。
要有188了吧。
寒风里,他身上只穿着一件靛蓝色的毛衣和一条深色牛仔裤,他居然还挽着袖子,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肌肉线条清晰可见。怕他冻着,她忙不迭叫他回车里去,他却闷不吭声地走到车尾,打开车后盖,像抓一团棉花一样轻松地抓起行李箱,交到她手里。
“再见。”他说。
她冲他笑了笑,“再见。”
他转身大步走回车里,关上车门,就要启动离开。
忽然,有人从外面敲了几下车窗,他转头一看,惊讶地降下车窗,“又落什么东西了?”
陈家英脸红微笑,“我也不是总那么没记性吧。”
他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你想起来了。”
她点点头,拿出手机说:“能加下你的微信吗?以后我再用车,可以直接微你。”
他眯了下眼睛,从手机卡座上取下手机,低头摆弄了一下,把手机探出车窗,“你扫我吧。”
陈家英把扫描的取景框对准他的二维码,屏幕凝住不动,然后闪现出他的信息。
雪山顶上的查果拉。
她的心猛地一颤,抬头看他。
“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她声音颤抖地问。
他抬起下巴,眯缝着眼睛朝她看过去,他的声音带了丝痞气,反问道:“咋啦?不能叫?”
她的喉咙里又干又热,迫切的想问什么,却被理智和礼法压制住了。
是啊,她凭什么总是打探他的隐私呢。
“我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你别介意啊。”她发出加好友的消息,“晨琼舞蹈,你通过一下就行了。”她拉着行李箱退后几步,冲他摆摆手,转身走了。
刚走进家属院大门,她的手机咚地响了一声。
打开一看,是微信用户‘雪山顶上的查果拉’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已经打开的对话页面,忽然弹出一段话来。
“我曾是查果拉哨所的一名边防战士,我的真名叫:丛江。”
陈家英回到家,父亲陈胜利还在客厅里看电视。
“爸,我回来了。”她转头看看四周,“我哥呢?他没在家啊。”
陈胜利嗯了一声,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他转动轮椅,朝向女儿,“吃饭了吗?”
“高铁上吃过了。”
“英子,你过来。”
陈家英正低头绑着马尾,闻声也顾不上抬头:“啊,爸,你想擦洗了吗?马上啊,我扎好头发就给你接热水去。”
“你给我过来,我有事问你!”陈胜利用力拍打着轮椅扶手。
陈家英愣了下,干脆把绑了一半的头发散开,神色不解地走向父亲,“啥事啊,看把你急的。”
陈胜利皱着眉头,眼神锐利地盯着陈家英,“我问你,你哥是不是出事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搬回家
陈家齐搬回家住了。
这次不是临时回去住几天,而是彻彻底底告别城中村,搬空家当,回陈家住了。
“你立刻给我搬回来!不然的话,你就别认我这个爹!”父亲陈胜利从未用如此严厉的口吻命令过他,哪怕当初他违心做下混账事,父亲的态度也不曾像此刻这般强硬。
他本以为父亲知晓真相后,迎接他的会是一顿疾风骤雨般的打骂,可万万没想到,已经被英子打了‘预防针’,做了最坏打算的他见到父亲时,却被父亲头上的白发和苍老痛惜的眼神惊到了。
以前不相信什么一夜白头的夸张说辞,可亲身经历了,才知道那竟是真实存在的。
最不愿伤害的人,却一个个被他害得遍体鳞伤。他羞愧地说不出话来,主动跪在父亲面前,等待他的责罚。
父亲没打他,也没骂他,只是问了他现在的真实情况后,就让他搬回家住。
他起初有些犹豫,因为家里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建造的老式房子,只有两室一厅,英子住一间,父亲住一间,他回来,岂不是给他们找麻烦吗。谁知他略微迟疑了一下,父亲就语气严厉地说出那番话来。他已经对不起父亲了,再也不想让老人家为了他的事操心劳神了,他答应搬回家住,并选了个日子在顾老四家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答谢曾帮助他的乡亲邻里。
宴请乡邻那天,看着一张张朴实敦厚的面庞,听着大家一声又一声亲热地叫着兄弟,他控制不住情绪喝多了。他又回到了初来顾家村时的那天晚上,酩酊大醉之后是四哥和顾叔照顾了他半宿。后半夜,酒醒了,他喝着顾叔亲手冲泡的蜂蜜水,看着顾叔那慈祥担忧的眼神,情绪一阵翻腾,抱着顾叔无声地哭了。
汹涌的泪水在信任的人面前肆意流淌,那些不好的过往,他想要统统都忘掉。他想重新站起来,找回做人的勇气和尊严……
‘金健’超市,身着蓝马甲的南燕正在收银台前忙碌。
“蒜薹,918元,心相印抽纸,175元……”她拿起一包饼干,用扫描器扫了几次没扫上,“哒哒哒哒……”她盯着饼干条形码上的数字,右手快速敲打着收银机的数字按键。
结账客户和同伴互相望了望,惊讶地说:“哎呀,你居然可以盲打。”
南燕正要扫描下一样商品,听到顾客的话,她停了下手里的动作,解释说:“我以前在银行柜台工作过,客户多,练出来了。”
顾客看了看她身上的工装,眼里掠过一丝诧异,“那你怎么不做了呀?银行职员多高大上呀,高薪阶层。”
南燕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她又没长前后眼,哪能料到世事无常,她竟会沦落到找不到工作的地步呢。
这份超市收银员的工作还是沙拉帮忙搞定的,沙拉的一个朋友是这家超市的经理,两人关系不错,她才得以四十多岁的‘高龄’顺利入职。整个收银员队伍里,就属她年纪最大,学历最低。她不努力能行吗?
所幸她有在银行柜面工作的基础,再加上小宋手把手教她,工作几天后,她已经能够独立上岗了。可临近年关,来超市购物的人逐渐增多,加班成了常事。她刚入职,不好找经理请假,就只能这么硬撑着。
好不容易送走一波顾客,南燕揉了揉又酸又痛的肩膀,朝四周看了看,然后转过身,悄声对同事小宋说:“我去趟厕所啊。”
同为收银员的小宋中专毕业就应聘到超市工作了。别看小宋今年才22岁,可已经是超市的老员工了。小宋脑瓜灵,待人热情,不藏私心,南燕和她搭班后学到了不少东西。
“去吧,燕姐。我顶着!”小宋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南燕上完洗手间,躲在角落里给贾小惠打电话。妈妈度过危险期后还在住院治疗,她担心贾小惠不按时去照顾老人。
打了几次都没人接,她有些急了。又打给南强,却提示关机。
这夫妻俩,做起事来,真是绝了!
老人的住院费不管不问也就算了,她那样恳求他们,请他们抽空去照顾一下老人,他们也是推三阻四的不愿意去。上次她去医院换班,发现妈妈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竟饿了一天。她气得浑身打颤,打电话质问贾小惠,贾小惠却以硕硕病了为借口搪塞她,而且还埋怨她在老人住院期间出去打工,不照顾自己的老娘。
她愿意这样吗?
她每天忙得像陀螺一样团团转,还不是为了尽快把钱还给陈家齐!但凡弟弟多少能帮她分担一点,哪怕是借呢,她也不会如此作难。欠那个人的钱,哪怕只有一分钱,她也无法心安啊。
妈妈懂她,可南强他们呢?
亲情对他们来说,又算什么?
她闭了闭眼睛,压下心里的怒火。
她咬着下唇,抱着一丝侥幸,打开微信,给陈家齐发了一条信息。
你在医院吗?
她盯着屏幕,生怕错过重要消息。
很快,手机上跳出来一条新的信息。
在。你安心工作,不用着急过来。
看到这条消息,她一直高悬在喉咙眼儿的心脏终于平缓归位。可虽说这心放下了,可一想到他们竟以这种方式有了纠葛,心里就有些别扭,就像是好端端地吃饭却吞了个不干净的东西一样,难受极了。
可有什么办法呢?
她总不能把他撵走,让拉拉去照顾妈妈吧。
她慢慢吁了口气,抿着嘴唇发了一条信息。
我下班就过去。
不急。
普通病房里,陈家齐收起手机,走到宋秀茹身边。
宋秀茹度过危险期后,说单间憋闷,没人说话,非闹着从单间调到人多拥挤的三人间来。陈家齐懂老人的心,她就是想给孩子们省点钱。
“妈,我扶您躺下吧。”宋秀茹饭后溜着床边走了大约十分钟,现在该休息了。
“我自己能行。”宋秀茹斜着身子,手扶着床体,缓缓坐在床边。
她现在已经能够说话了,虽然嘴还有点歪,吐字不是十分清楚,但比起刚发病时的状态,已经好很多了。医生说再治疗半月,就可以出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