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时间内获利超过八位数。一边受朋友推荐,一边因为客服介绍,面对投资平台许诺的优渥投资回报,他动了心。他不仅把全部家当用于投资,成为这个平台的投资人。而且还在获利后,竟鬼迷心窍,从银行和朋友处借贷大额款项投入这家平台。他原本想着到年底就把资金撤出来,到时两百多万的收益足够用于北北的出国费用。可谁知一夕之间,投入巨额资金的投资平台忽然提不了现了,老板失联,公司人去楼空。那时,他才赫然惊醒,明白他是受骗了。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免费的午餐,更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因为一时贪念,他亲手断送了他的人生。
现在,他不仅仅背负着金钱上的债务,而且他还欠了无数的人情债。
钱债易偿,人情难还。
他已经将他的信用全部透支完了。
妻离子散,朋友反目,家人冷落,他的人生从正轨堕入深渊,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陈家齐在市区一个叫顾家村的城中村里租了一个单间,暂时安顿下来。
租房的主家是一对儿五十多岁的夫妇,男的身体壮实,肤色黝黑,嗓门很大,满口方言,据说是这个村民组的组长,叫顾老四。
见到他堆放在通道口的纸箱,顾老四主动帮他搬进出租屋里。
陈家齐从烟盒掏了一支烟递过去,“抽支烟,歇歇。”
顾老四也不客气,接过烟就着陈家齐手里的火点着,然后美美地吸了一口。
他打量着新住客,问:“你咋一个人住?老婆孩子呢?”
“离了。孩子跟着她妈。”陈家齐低头猛抽了口烟,苦涩的滋味一下冲进喉咙里,他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哦,离了。呵呵,是我多嘴问了。”顾老四说。
“没事。顾大哥……我能这样叫你吗……”陈家齐问。
“行啊,有啥不行,村人都喜欢喊我老四,顾老四。呵呵,都是些没文化的粗人,瞎叫。”
“那我叫你四哥吧,以后要给你和嫂子添麻烦了。”陈家齐说。
“客气啥,人多热闹,有啥需要帮忙的言语一声,可别跟我客气。”顾老四看来是个热心肠。
“谢谢四哥。”
“你歇着吧,我去村里溜个弯儿去。”说完,顾老四就背着手,哼着跑调的小曲儿走了。
陈家齐关上房门,打量着这间出租房。
民房简陋,屋子里只有很小的一扇窗户,老式百叶窗帘半掩半垂,挡住室外大部分的光源。整间屋子不超过十平米,窗台下依次摆着一张一米八的双人床,一个双开门的衣柜和一张破旧的长木桌。
可能上一任住客家里有小孩,屋里的墙上尽是被涂画过的痕迹,深的浅的,五颜六色,毫无章法,污人眼目。门口的角落里歪歪斜斜地杵着一根扫帚,扫帚刷上黏着厚厚的毛,也不知多久没用过了。
一百五十块钱一个月,含水费,电钱另算,当初就是看上它便宜才租下来的。
他一个人,怎么都好打发。
天色渐晚,他决定先去附近吃点饭,回来再收拾屋子。
城中村位于市中心,各种小吃店铺林立,他随便进了一家烩面馆,要了一碗牛肉烩面。
这家店客人不多,有一对儿小情侣坐在他隔壁,两个人正盯着手机屏幕,聚精会神地看着网剧。
烩面端上来,他挑着清汤寡水的面条吃了几口,放下筷子,掏出手机,给李和光发了个微信。
李和光很快回消息,让他发个定位,他马上过来。
他发了饭店定位后,点了两个下酒菜,一瓶52度的河山酒,李和光进门的时候,他已经自斟自饮喝下去大半瓶。
李和光拉开椅子,坐下来。
“你,你来了。”陈家齐面孔赤红,眼神迷离,敢情已经喝高了。
李和光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放酒瓶的时候有些犹豫,他不想让陈家齐再喝了。
谁知陈家齐却一脸不情愿地拽着他的手腕,抢过酒瓶,嘴里不满地嘟哝着:“我,我还喝呢。”
“喝!喝死你算了!”李和光举起酒杯,也不管陈家齐把不把得住酒瓶,径自仰头,干了这杯酒。
辛辣刺鼻的酒液一路烧到胃里,他咧着嘴,龇了龇牙,拿筷子挑了块小黄瓜吃了。
陈家齐伸手指着他,眼神迷离地说:“你,你喝完了?”
“完了。”他拿起酒杯,口朝下甩了甩,证明他没说谎。
陈家齐噗嗤笑了,他竖起大拇指,冲着他口齿不清地说:“厉,厉害了。”
李和光哭笑不得,抓过酒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然后问陈家齐:“你想问什么赶紧问,我明天下乡扶贫,半个月以后才能回来。”
陈家齐微合着眼,品咂着他这句话的意思,过了一会儿,他拍了下脸,努力让自己变得清醒,“问什,什么,你,你还问我,你是不是,是不是我,我兄弟。我除了,除了她,她,还能问谁。”
“她,她好不好。”
李和光瞟了他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说好你能信?”
“那,那就是,就是不好。你,你们,你们欺负她。”陈家齐愤怒地瞪着他。
李和光气急而笑。
“对,对,我和拉拉欺负你的南燕了。我们不仅收留无处容身她和北北,还每天好菜好肉的供着她,说好话哄着她,生怕她想不开出什么事情。我们夫妻就是这么恶毒,专喜欢用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你这个混蛋!”
陈家齐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你,你骂人。”
“骂人!我没打你就算好的了,你和那姓苏的妖精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是演戏,没联系了吗,怎么还让南燕和拉拉撞见你们苟且!你不知道那天南燕回来,她……算了,跟你这个混蛋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她怎么了?”虽然醉得意识混沌,但提及南燕,陈家齐就觉得心口堵得难受。
“你别管了!反正跟你没关系了,你就跟姓苏的妖精双宿双栖吧!”他故意刺激陈家齐。
“不,不是你,你想的,想的那样。我,我和她,和苏,苏娅菲……”
“别跟我提她,烦!不喝了,早知道跟你喝个酒让人这么不爽,我就不来了!”李和光边发牢骚边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指着门口,“你出去等我!”
酒没喝好,还得送他回家。
损友,大概说的就是陈家齐。
第一百零七章 死不起不敢死
李和光结了账出来,乍一看没见人,再一细看,发现陈家齐竟坐在路边。
他垂着头,双腿叉开,不知睡着了还是醒着。
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在地面上投下大片的阴影,他的身体半明半暗,看着竟有些诡异,还有种说不出的……可怜。
可怜?
李和光摸了摸鼻子,是他想多了。
一切恶果不都是陈家齐咎由自取的吗?像他这样贪心自私且懦弱的男人,沦落到今日的境地,有什么值得同情和可怜的。
他活着就应该受罪,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一对儿爱他信他把一切都交给他的母女。
可不知怎么了,当他看到独坐在街头的陈家齐,看到这个世间繁华熙攘皆与他无关的中年男人,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了。
一个陷入中年危机的落魄男人,想活下去已经不容易,他又怎么忍心再去伤害他呢。
李和光走过去,蹲下,推了推陈家齐的肩膀,“送你回去,快起来。”
陈家齐的身体跟随他的动作晃了几晃,之后,他慢慢抬起头,泪眼迷离地看着李和光,说:“和光,我,我什么都没了,没了……”
李和光被他脸上的泪痕吓到,他俯下身,关切地问:“啥没了?难道房子也……”
前几天陈家齐的商店已经转给债主了,看他这架势,难道房产也……
陈家齐仰头看着街灯,笑得格外凄惨,“我,我现在,现在一无所有了。家,家没了,房子没了我不怕,可北北,我的北北叫我,叫我陈叔叔,陈叔叔……”
他张着嘴,无声地苦笑。
李和光愣了愣,终于明白陈家齐为何会如此失态了。被他当宝一样呵护宠爱的女儿当众叫他陈叔叔,这打击,恐怕每个做父亲的都无法承受吧。
只是想想这个可能性,他的心里就开始隐隐作痛。
李和光心下怆然,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回头我找北北谈谈,她只怕是钻了牛角尖了。”
“她,她听你的吗,连我,我都不认了。”
“那谁让你做错事伤了北北的心呢?”
“我,我这儿难受,和光,我,我多少次,我想死,又没勇气,我不怕死,我是不敢,不敢死,你,你明白吗,我爸,爸,还靠我,南燕,她,她还没原谅,原谅我,北北,我的北北,我是她爸爸,我身上有,有责任,死?死不起,不敢死……”陈家齐靠在李和光的身上,语气悲怆地发泄着心里的情绪。
死不起,不敢死。
好一句死不起,不敢死。
只是六个字,就道尽了中年人的尴尬和心酸。不惑之年,上有老下有小,如果不幸再遇上中年危机,事业失败,亲人离散,那真就如这六个字所说,死不起,不敢死了。
做人难,做中年人更难,而陷入危机下的中年人,更是难上加难。
如果他是陈家齐,如果他的身上背负着那么重的债务,还要为了一家老小故作坚强地活着,只怕是心理负担这座大山就能把他压垮了。
之前总觉得陈家齐混蛋,遇事逃避,不是个男人,可看到今天的陈家齐,听到他一番真情流露的心里话,李和光竟觉得感同身受。
总之,心里和陈家齐一样,特别的不好受。
“走,走啊,怎么不走了。”陈家齐拽着他的胳膊,不满地催促道。
他重又搀着陈家齐,“那你现在住哪儿?”
“顾家,家村。”
顾家村?
离他住的小区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