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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年前的核大战,夺走了我的一切,在那一夜到来之前,我有我的家人,我有我的朋友,我有我的爱人。
那一夜之后,我什么都没了。
经历了这一切的我,难道没有向它们复仇的资格吗?
你或许会因为我为了自私的复仇,选择献祭整个自由公民城而愤怒。但要我说,其实没什么好愤怒的。
你真的在意我拿走废土人的灵魂吗?
为什么要在意呢?
反正这些苟延残喘的活着的人们,也没有在真正使用它。。。”
正在飞速崩溃的极乐空间里,艾玛停了停,她转过身,露出了自己真正的灵魂之容。
坦白说,挺可怕的。
她的灵魂形态就像是从中央被切开。
左边还维持着人类的形态,右边却如冰冷阴森的银灰色骸骨,这代表着其实哪怕到现在,艾玛对于自己灵魂的编码依然没有完成。
或许说,为她进行灵魂编码的刘易斯,是故意没有完成的。
刘易斯在死前能制作出齐格这样的完整个体,意味着他已经掌握了灵魂编码的能力,但他并没有为艾玛做完这件事。
“他在试图挽救我。”
双面鬼一样的艾玛叹了口气,轻声说:
“我只是不想让我以自己的全部为赌注,去进行一场必败的复仇。那个老男人是如此的温柔,哪怕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如果他不为我完成这编码,我会杀了他。
那一天。。。
我发动叛变的那一天,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他依然在那里等着我。
在我用子弹打穿他的心脏时,他是带着解脱的笑容离去的。
你知道最糟的是什么吗?”
永生会的首领闭上了眼睛,她沉默了几秒,说:
“我一直以为,我是在为我失去的那些,向恶棍们复仇。但直到我在愤怒与失望中亲手杀了他之后,我才意识到。。。
唉,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我是个该死的人。
他当年就不该救我。。。罗格,不要躲躲藏藏了,这片空间是我亲手搭建的,我知道你在那里,出来吧。”
艾玛呼唤着,在老江沉默的注视中,在一处坍塌的像素块之后,罗格从那里走了出来。
他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艾玛。
后者则一脸坦然。
她张开双臂,在罗格眼前用数据流塑造出一把经典款的左轮手枪,正是当年她用来杀死刘易斯的那把枪的外形。
她说:
“来,杀了我吧,为你的祖父报仇。”
黑狐狸也不客气,抓起眼前的数据化左轮,大步向前,将枪口抵在艾玛的额头上。
在扣下扳机的那一刻,罗格问到:
“我小时候,你每一次抱我的时候,都会说,你希望我是你和祖父真正的血脉。。。你到底是在骗我,还是你真的那么想?
这是我最后的问题,我问你,艾玛。
你到底是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祖父,还是,你真的。。。希望陪在他身边?”
“这有什么意义呢?”
艾玛问到:
“答案会让你扣下扳机时更温柔吗?”
“不会,我一定会杀了你。”
罗格深吸了一口气,说:
“但你的答案,会决定我要在你的墓碑上刻下什么字。。。是艾玛,还是祖母。。。”
“我是在利用他!”
艾玛回答到:
“在我精心准备的那一夜里,我把自己献给他的时候,我是在利用他,之后的很多年里,每一次和他躺在一张床上时,每一次枕着他心口入睡时,我都认为我在利用他。
直到我杀了他的那一个瞬间。
抱歉,罗格。
我亲手毁了我的人生,也毁了你的,我嫉妒你死在核大战里的祖母,哪怕我根本没见过她。。。唉,你要是我的孙儿,该有。。。”
“砰”
枪声响起,一切归于死寂。
整个虚拟的世界都在这一瞬安静下来。
一个罪恶的灵魂死了。
一个时代,结束了。
。
593。刘易斯的罪孽
在极乐空间中,随着罗格扣动扳机,艾玛尚未完成灵魂编码的意识,被彻底打散崩溃开。
影响到物质世界,便是正在和鸣蛇凶狠缠斗的机械蛇怪,如信号短路一样,在全身抽搐中停下了战斗。
在朱诺和托卡马克的注视下,那失控的机械之躯被强制进入复原状态。
又是同样的眼花缭乱的变形,像极了之前变形时的倒放,在战斗戛然而止的那一瞬,它被飞快的重塑为艾玛的人形躯体。
残缺不全。
又因为战斗中损坏了太多的变形模块,导致艾玛的下半身还是维持着蛇怪的形态,但上半身,已彻底变回了那个作恶多端的女人。
她就那么躺在这片废墟之中,双眼中还有残缺的数据流在闪耀,像极了濒死之人双眼中黯淡下去的光。
在艾玛的信号消失的同一时间,整个自由公民城中所有还在战斗的执行者机器人同时宕机。
那些冷酷的机器忍者们抽搐着身体倒在地面,而所有被远程控制的战斗用机器人,其操作权限也被同时锁死。
不管还在负隅顽抗的永生会成员们如何狂怒,在最高权限被锁死的那一瞬,他们都已经输掉了这场必输的战争。
与此同时,所有伊甸人的游戏系统里,也弹出了作战胜利的任务提示,奖励发放,以及下一阶段的主线任务。
于是玩家们在短暂的欢呼之后,把胜利面板截了图,发去第二人生的社交界面里炫耀一下自己的大奖杯。
又开始屁颠屁颠的跑去收拾残局。
他们倒是容易满足的很。
只要有奖励还在眼前,他们就能勇敢的追逐所有可以被完成的任务。
但可惜,并非所有人都如他们一样容易满足。
“这躯体我要了!”
托卡马克被打的只剩下原型体的战甲,飞到艾玛的机械躯体前方,他就如宣称主权一样,对刚刚从极乐空间里抽离意识的老江说:
“我会还给你们的,在我完全解析了它的构造和秘密之后,另外,我要复制一份她的思维程序。。。我承认,虽然有些丢人。
但我被这个老女人迷住了。”
“随便。”
老江摆了摆手,将游走过来,伤痕累累的鸣蛇傀儡收回,兴致不高的叼上一根烟,说:
“拆的时候小心点,弄坏了我找你麻烦。这机械生命很有研究价值,我觉得我们墨家人每个都该有属于自己的傀儡武卫。
而且都是人形态未免太单调了。
或许,美杜莎形态,会成为我们的新选择。。。另外,朱诺!”
江老板对旁边灰头土脸,气喘吁吁的女雷神说:
“为她做个安魂弥撒吧,就当这个灵魂还有被拯救的可能,毕竟,我想不管在哪个世界里,都没有留给她这样怪异灵魂的天堂或者地狱。。。”
“好的,老板。”
朱诺并未拒绝这个要求。
她将手中的战斧放在一边,如敛尸人一样,将艾玛怪异的遗体收拢齐整,又在单膝跪地中,拿出斯巴达人向神灵祈祷时所用的教徽。
语气低沉的诵念起斯巴达人告慰灵魂的祷言。
托卡马克并没有打扰这个过程,一向很不正经的超级英雄,这会也操纵着自己的战甲,默默站在一边,等待着这个过程的结束。
老江则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
他不是个有信仰的人,尽管成为了修士,很明白灵魂存在的形态,但依然不怎么相信天堂和地狱这一套。
再说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在向伊甸玩家发布了下一阶段的主线任务之后,老江就以空间闪烁,消失在战场原地,他跳入了永生塔只剩下基座的废墟里。
双手插在口袋中,在神念散布之余,很快就找到了通往更下方空间的通道。
它被倒塌的巨石覆盖。
老江走上前,一脚踹在巨石之上,把那沉重的阻拦物和足球一样踹飞出去,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缠绕的土黄色鸣蛇。
在它懒洋洋的脑袋上弹了弹,大懒蛇抬起头,歪着脑袋瞥了一眼老江,在看到江老板冰冷的注视后,乖乖的跳下手臂,变大躯体,往地下通道窜去。
就像是效率最高的挖掘机,飞快的向下方挖掘出一条通道来。
地面轰隆隆作响,震得四周微微震动,江老板就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眺望着远处已经开始被清理收纳的城市废墟。
“这里是要被推平的,就按照你在战争开始前告诉我的计划,把这座城市和城市周围的废墟一起清理干净。
把艾玛和你祖父留下的一切,都抹掉痕迹。
在这片你出生的大地上,一砖一瓦的,重新建立起真正属于你,和你想要的新时代的城市。。。不过感觉有些残忍啊,罗格。
尤其是在你亲手杀了艾玛之后。
我现在很好奇呢,你到底会在艾玛的墓碑上,刻下什么字呢?”
老江没有回头,对身后朝他走来的黑狐狸问了句。
罗格倒是没有太多忧愁的表情,那张废土人的脸上虽无太多喜悦,但也有目标终于达成之后的放松。
就像是完成了某件必须去做,不得不做的事。
他手里还提着瓶酒。
看样子是打算喝一杯,用于庆祝,或者纪念今天这一日,而面对老江的问题,罗格耸了耸肩,回答说:
“我会刻上‘作恶多端的艾玛死于此地,我唾弃她的灵魂。我的祖母葬于此处,我希望她能得到安宁’。
怎么样?
同时兼顾了我的两种想法,是不是天才般的设计?”
黑狐狸哈哈笑了身。
但在扭开酒瓶盖子之后,却沉默下来,他抿着嘴,坐在老江身边,取了两根雪茄烟,分了一根给老江,说:
“这是祖父留下的雪茄里,最后的两根了。抽完之后就再没有了,这瓶酒呢,是他在我十二岁生日时,送给我的。”
罗格看着手中酒瓶,说:
“他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