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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地的后方长满了高高矮矮的松树,偶尔才有鸟儿扑扇着翅膀在林间穿梭,海面在晨曦的照射下,闪烁着波光粼粼的星点。
苏暖环顾着清晨海边的风景,微微地笑了起来。
她的身后是一串小巧的脚印,或深或浅,一直蔓延到她回首未及的远处,这条路她走过无数次,无论是和少晨,还是一个人。
就像是一个惩罚,她无法再去遗忘少晨,过去她常常因为执着于顾凌城而忘记他,忽略了他的存在,现在,他却已在她的世界里挥之不去。
即便是现在,她都无法想清楚,当初懵懂的自己为何会那么执着。
或许真的像她曾经看到过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力量的是习惯,足以融化一个冰冷的心。
她站在崖壁上,海风吹乱她干爽的短发,心里什么也没有想,只是静静地站着,不再有眼泪,不再痛心地呐喊。
她安静地怀念着少晨,那个埋葬在海洋深处的灵魂。
少晨选择将骨灰撒入大海,应该是不想将自己困缚在那冰冷的泥土里吧,他放逐了自己,也放逐了她的灵魂。
她坐在一块岩石上,听着海浪的咆哮声,却异常觉得平静,她偏过头,仿佛少晨就坐在她的身边。
有时候她常常想,那样优秀的男人,她为什么偏偏无法去爱上,如果她爱上了,那么,结局应该是圆满幸福的。
只是,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她忽然想起了上次的坠海,进而想起了陆暻泓,没由来的,自然而然地就涌上了心头。
她其实不太愿意再想起他,却也无法一下子去忘记,因为那一天是少晨的祭日,她忘不掉这个日子,自然也会连带着想起他。
但她只是默默地对自己说:想想就习惯了,习惯了就不会再去刻意地记起。
苏暖俯身用手擦干净脚底板上的沙土,然后套上鞋子,站在海风里,沉寂了一颗繁绪的心。
将双肩包里那本还没来得及装订好的书样拿出来,轻轻地放在崖边,用一块石头压住,防止被海风卷走。
“少晨,我已经朝着我们的梦想又迈进了一步,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坚持下去,等我看完了你未看完的风景,到时候再相遇,我不会再忘记你。”
转身离开前,苏暖望着那涟漪泛动的海水,恬静地笑笑:
“还有,谢谢你,曾经那么爱我。”
------题外话------
今天出了点问题,右手掌不小心划到了舞蹈教室里的玻璃镜,所以更新得晚了也少了,明天还是恢复,亲爱的们,今天就体谅咱吧
海边的沥青马路被太阳暴晒得氤氲着薄雾,苏暖走了很远的路,才走回去巴士站,等了很久,才等到中午的那班车。
这趟海滨的巴士,因为乘客不多,一天只有两趟,但却没有哪一天中断过,苏暖望着晴空万里的海之滨,心情也净朗起来。
她摸到双肩包里的相机,沿途拍下了一连串的风景,海风撩动她额前的刘海,轻轻地吹起,而后又放下。
将视线从相机上移开,苏暖望着远去的大海,视线茫远而愉悦。
生活本就该是这般美好,从离开这里的这一刻起,忘记过去的一切,忘记互不相干的人,开始全新的生活!
下午四点,她回到了繁华的都市,站在斑马线的一头,行人车流的影子仿若时光的步伐,带着暗灰色的阴影轻轻地掠过她的背影,模糊不清的斑驳。
苏暖忽闪了下眼睛,对着喧嚣的人群淡淡地微笑。
她跟着人潮穿过斑马线,然后跑去路边的小吃摊,买了一些烧烤当晚餐,她坐在画坛旁的椅子上,静静地享用,没有去顾虑那些奇怪的眼神。
路边的商店门口都摆上了圣诞树,她稍稍迟钝了两秒,才想起圣诞节即将到来,她没有目的地沿着商业街走着,她觉得她该买点什么回家,以此庆祝这个难得被她记起的节日。
夜色中闪耀的霓虹灯开始亮起,苏暖停下了脚步,她往右转过头,就看到一家装修高档精美的礼品店,透明的橱窗内,摆放着许多可爱美丽的水晶球。
她身后有车子经过,车灯光投射在巨大的玻璃橱窗上,一闪一闪,晃人眼球,然后,在那一束一闪而逝的光线里,苏暖看到了店内的那道优雅身影。
陆暻泓站在那些水晶球前,沉默寂静,在她的视野里,依旧像一株美丽繁茂的树,他微垂着眼眸,望着那些玻璃里包裹的安谧世界。
苏暖忘记了挪动双脚,她站在玻璃外,呼吸安静地凝望着玻璃内的他,她什么也不敢再想,却无法令自己转开眼。
明明下定决心要遗忘的,为什么再次相遇,却是动摇了意志,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很清楚,这样会使自己的处境变得糟糕。
可是,她不由自主地往玻璃前走了几步,异常静谧地看着,只隔了一层玻璃,然而却是他们无法踏越的两个世界。
有时候想想,其实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障碍,只要足够勇敢,然而,所有的一切又都会成为障碍。
他们之间陌生着,却也有过羁绊,虽然那些羁绊算不上刻骨铭心,假如内心坚定,就可以瞬间冲破,但她却没有拥有这样的内心。
她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她的手心触摸到玻璃的冰凉,她甚至闻到了雪的味道。
欢快的圣诞歌曲萦绕在街头,她恍然明了了一件事,里面那个男人是她生命里最后的梦幻。
是她纵容了自己,允许自己在伤痕累累后,还欲去构建一个迷幻的梦,想要去抓住一个陌生人给予的温暖。
苏暖微微偏转目光,就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人,她步履欢悦地朝着陆暻泓走去,然后无比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脸上洋溢着真实的笑容。
那是个活泼开朗的女人,一头波浪卷的黑发被爽落地绑成了马尾,她并没有像其她的名门淑女裙衫打扮,而是穿了一身耐克的纯白运动服。
她亲密地站在陆暻泓身边,微微仰望,一只手里拿了一条紫色的水晶项链,笑起来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衬着麦色的皮肤,好像阳光下在草原上奔跑的麋鹿。
苏暖望向陆暻泓时,没有看到他紧皱的眉头,在那个女人踮起脚尖和他说悄悄话时,他竟然甘愿弯身把自己的耳朵献上。
店内的灯光照亮了他们的表情,陆暻泓淡笑着说了几句话,女人便欣喜地睁大那双美丽的眼睛,在他的面颊上亲了下,再次跑开了,去到角落挑选礼物。
苏暖的鼻尖已经被冻红,她看着他们的交谈,静静地微笑,他们的动作过于和谐,她的胸口却莫名地难受起来。
她的手捂上心脏的位置,她这个月似乎忘记去看医生了,李医生交代过她,她已经很多天忘记吃药了,所以心脏才会这么难过窒息吧。
苏暖看到玻璃上自己苍白的脸庞,也看到陆暻泓突然转过身,他发现了一直站在外面的她,时间在刹那间停滞不动。
很久之后,当那个美丽的女人回到陆暻泓的身边,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来时,苏暖终于强行扯出一个笑容,望着陆暻泓,嫣然苍白,一如初见。
陆暻泓没有去理会身边女人的询问,也没有笑,只是看着苏暖,长久地看着,仿佛忘记了这个世上还可以言语。
店里面的人是温暖的,而外面的她是荒凉孤寂的,苏暖感觉到自己的颤抖,她的心脏忽然阵阵发疼,以为好了的心脏病原来还会复发。
苏暖不再去看那云边的白雪,她不愿意再任由自己这么下去,所以,她决定转身,就像是扭转乾坤般,用尽所有的力气,然后不再留恋地离开。
只是才往前走了几步,她的额头就冒出了很多汗水,面色顿时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她的双脚再也站不稳,依着身边的圣诞树滑了下去。
她的心为什么这么痛,从来没有这样子痛过,真的好痛……
清亮的泪花绽放在眼角,她大口地呼吸着,用力地捂紧心口,为什么要跳动着这么紊乱,这么惴惴不安?
----《新欢外交官》----
陆暻泓在看到苏暖的刹那间,神色有顷刻的恍惚,他眼神浓郁地看着她,安静地站在那里的苏暖,然而他也忘记了移动脚步。
他们已经很多天没有见了,他也以为就此可以不再相见,即使他的内心昼夜备受烦躁的困扰。
他自己都已经看不透自己对苏暖的感情,乱糟糟地牵扯着他不平静的心。
“小舅舅,这条项链怎么样?咦?外面这位是谁,小舅舅的爱慕者吗?”
龙鸢好奇地望着外面那个单薄的少女,年纪比她貌似还要小几岁,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像一株冬天被霜打焉的白菜。
她抬头观察自己舅舅的神色,却在看到的那一刻震惊地瞪大眼,讶然地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将目光在陆暻泓和外面那个少女之间来回徘徊。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小舅舅走神了吧?望着一个异性竟然走神了!
这还是陆家清心寡欲的幺子吗?
“小鸢,快去把车开过来!”
龙鸢还沉浸在自己那不可思议的思绪里,便听到陆暻泓低沉却难掩焦急的命令声,然后她的眼前一晃,回过神,就看到陆暻泓正望着门口走去。
他一贯优雅克制的步伐,越走越快,在掠过那一排排物架时,近乎奔跑起来,然后推开挡在门口的顾客,忘记了礼仪,消失在不满的唏嘘声里。
龙鸢诧异地眨眨眼,视线跟踪着陆暻泓奔跑,她透过商店的玻璃窗,看到陆暻泓蹲在路边,他俯身抱起了一个人,竟然是刚才站在外面凝望他们的少女。
“龙小姐,我们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龙鸢收回视线,朝礼貌地站在旁边的导购员微笑了下,将手里的项链递还给她,自己便往外面快步走:
“帮我留着这条项链,我明天来取。”
陆暻泓看到失去意识躺在地上的身影,迅速地跑了过去,并且迅即地抱起她,感觉到自己手臂上纠结的力道,感觉到这份力量之上所承托的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