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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着油纸伞,背着竹篓,就这样一个人悠游自在的走在田野上,对面也走过来三三二二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农人,不时与司马迁施礼打招呼,只是忽然间,有一个人便靠得近了,等这个人走开之后,司马迁的腹部就插了一把刀,在雨中鲜血淋漓的倒在乡间小路上。
在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被刺,似乎那个刺他的人也并不想让他死去,司马迁被乡间农夫所救,耽误了回长安的时间。这一耽误又是一个月,等到司马迁康复再回长安时,已经是六月份。
这期间,居然没有派人来找过他吗?司马迁心里有些凉意,虽然说自己只不过是刘彻万花丛中一点红,可是怎么能这样无情呢?
仰望长安城楼,司马迁叹息一声,正要继续打马前进,却一左一右被人死死拉住了手,夺了赶马的马鞭。左右一看,却是朋友任安和唐都,为什么要阻止自己?
“你居然就这么回来了?你疯了吗?”任安埋怨道。
“你知不知道陛下很生气啊?”唐都也说。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
“你胆子也太大了,陛下两次下旨催你速归,你居然都抗旨不遵?”任安说。
“陛下两次下旨?我不知道啊。”
“什么?”任安和唐都均楞住了:“你不知道?”
“我根本没有看到过钦差的身影。”
“5月份又去过一次,怎么可能没有见过?你不能这样骗陛下的。”唐都气道。
“5月份我在一家农户家里养伤,心里还奇怪怎么没人找我呢。”
“养伤?那里伤了,你那里伤了?”任安问。
“走在田间的时候,被人刺伤了腹部。”
唐都马上掀他的衣服。
“你做什么?”司马迁怪道。
“我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伤口,你要是来到长安还骗人,你就离凌迟处死不远了。”唐都掀开司马迁的衣服,果然看到他腹部新鲜的刀伤疤痕。
“怎么会这样?”任安皱眉:“有人要害你?”
“二百万流民,有人不同意我的说法也是有可能的啊。”
“你没有报官?”唐都问。
“没有。”
“为什么不报官?报了官,陛下就不会怪罪你啦。”唐都跺脚道。
“若是报了官,那些官员为升官发财,又会夸大事实,到处追杀征勦流民,那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不就又被破坏了吗?”
“哎呀,你这个人,该怎么说你。”任安叹道:“现在你要怎么办?”
“没事,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司马迁笑道。
“你真的没事就好。”唐都叹道:“你的事我们也帮不了你什么忙,总之,长多一个心眼吧。”
司马迁笑笑,谢过二人的关心,便各自散去了。
来到皇宫前,很自然的进去,却被卫兵拦住了,原来自己已经不能自由出入宫廷了。司马迁才突然间发现原来自己在长安是没有家的。自己的家居然就在被卫兵拦阻的皇宫之内。可是现在已经进不去了。
现在能出入皇宫内宛不禁的,是乐进,不是他。
坐在马车上,看着天色已黑,先回父亲的家安顿一下吧,去到原来的太史令府第,才发现府第已经被朝廷收回去了,现在这个地方,是上将军乐进的别院。
司马迁苦笑,这实在是太令人啼笑皆非,自己去了一趟关东,一切便天翻地覆了。
乐进却笑得很开心,因为每天早晨他站在宫城大门口的时候,就能看到有一个人,远远的,每天这样仰着头,垂着双手,发着呆的望着宫墙,真的是望足半个时辰,然后就看到那个人深深叹息一声,转身走了。
这个傻瓜,是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进入这个宫墙吧,原来对付他很简单,只要让他与宫墙内的那个至高无上的人隔绝就可以了。那样不会转弯的,不会想阴谋诡计的石头脑袋,怎么想得出好办法夺回自己的位置?夺回自己的爱人。
你知道吗?司马迁,司马子长,你那个你以为的爱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把你找回来。他失去了你,还有我,他是天子,根本就不愁没有人爱他,他何必一定要等待你?
司马迁真的很傻,从前的他,在家的时候父亲会为他准备好所有的金钱,他只要花费就行了。住进宫里,也从来都是别人为他准备一切的衣食住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花费什么,现在离开了宫里,才知道自己是要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赚钱才有得花钱的。
太史令不是有俸禄的吗?到户部一问,每个月的俸禄都是准时送到韩城的,那里,还有他的妻妾和孩子要养。原来他在长安是没有住处,没有俸禄的一个人。
去太史令的官衙,衙里的人都很意外,因为他自从任了太史令之后,从来没有去过太史令府衙巡视过,不过,总会有来的时候,现在不就来了吗?总算是找到一个落脚处,就在府衙里暂行居住吧。但只做了半天的好梦,圣旨就下来了,他的职位被免掉了。因为身为太史令,他还是有机会进入朝堂,面见天子的,乐进不想给他任何这样的机会。
但,这圣旨真的是天子下的吗?天子既然知道他回来了,为什么不让他进宫?莫名其妙的,就恩断义绝了吗?如果要追究他抗旨的罪,就应该下狱才是,可是又不下狱,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分开了,这算什么事啊。
天子那边乐进是怎么说的?他说陛下你不是想知道太史令是不是对你死心塌地吗?如果放他出去飞翔,无论怎么阻隔他都愿意飞回来,不就能确定他对你是死心塌地的了吗?
是吗?天子笑得很纯真!
乐进的脑子和眼光一定是坏掉了,当时他居然能从天子的笑容中看到‘纯真’?
如果证明了太史令是死心塌地的,陛下,你就应该可以彻底的安心了吗?
乐进,你还真是会为朕着想。
为陛下尽忠,是臣的本份。
是吗?天子的眸子望向天空,喃喃的:死心塌地的子长吗?那样的子长,朕会想要吗?
乐进听在心里真正乐开了花,现在变成了一箭双雕的结局了吧,如果那个石头脑袋的人想不出办法进入宫廷,天子自然就与他生分了,天子总不可能亲自出宫去找他。如果他搅尽脑汁进入宫廷,这样没有叛逆感的情人,对于天子来说,也就失去了生命的激情了吧?
到最后,得到天子的,必然是他——上将军乐进!
虽然说有情饮水饱,但是现在司马迁一日三餐都成问题,住也没地方住,好在还有一辆马车,司马迁想啊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那就摆摊帮人家写家书换点钱吃饭吧,可是长安不比乡村野地,长安是大汉王朝的首都,在这里除了武将可以不读书之外,其他的人可都是要靠读书才能在长安立足的,没奈何,为了吃饭,司马迁干脆就摆了个地摊讲起故事来,他自小喜欢游历四方,再加上家学渊源,从他嘴里不知吐出多少奇妙意趣之事,司马迁可能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摆摊讲故事的人吧。
就这样天天围着一堆人听司马迁讲故事,时间一长竟成为长安奇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他,听得入迷时,竟会阻了文武官员下朝时的轿子马匹。赚到钱了,司马迁就会去客栈住一宿,洗个澡,然后继续他的观星事业。竟似乎,心里也已经把那大汉天子慢慢的看淡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瞬乎间就到了七月初七,七巧节。这是天下女儿的节日,也是天下情人的节日。这天晚上,长安城的女儿们都提着灯笼出来会情郎了。
司马迁赶着马车去到长安城郊,一个人坐在马车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妙龄女子,潇洒儿郎,不由得想起从前年少的时候,曾经在七巧节,提着灯笼,跟着那些年长的姐姐们走在长安郊外的河边,看红纱灯影,情爱婆娑,那时的他,心里隐隐约约有所期盼,但期盼是谁,却蒙蒙胧胧的不定。
前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但不是司马迁想看到的身影,来的人是李延年。
“你就准备这样在马车上住一辈子?”李延年穿一身红衣,看着褐衣麻服的司马迁说。
“协律都尉,你来做什么?”司马迁淡淡道。
“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跟我走。”李延年坚决地说。
司马迁看着他笑了:“我不跟不肯将‘28鼓乐新声’借给我的人走。”
李延年的神情在夜色中的红纱灯影中变幻莫测:“就因为那一次,你就判了我死刑?”
“那一次还不够吗?那个时候,我一直希望有一只手能握着我的手,告诉我,我的决定真的是正确的,但是没有这样的手递到我面前。”
“难道刘彻就把手递给你了吗?”李延年言语间有些暗恼失态的样子。
“他不递我也没有办法,你说过的,他是天子,是陛下,我必须退让。”司马迁依然淡淡的说。
李延年沉默了,司马迁挥动马鞭,赶着马继续向前走。
“陛下在前面摆了宴席,带着宫中的妃嫔在与民同乐。”李延年说。
这一回轮到司马迁沉默了。
“如果你不跟我走,我将会成为阻拦你回到陛下身边的力量。”李延年清淅的说完,转身而去。
哎呀,司马迁长叹一口气:那个刘彻是那么的吃香吗?那么多人要抢夺他?那么多人要防着他被别人抢走?自己要不要加入这样的抢夺,像个小丑一样?
司马迁坐进马车里,拿出当年霍去病送给他的雕刀,拿出竹简,凝神雕刻着。马车外少男少女的欢笑声不时的传进马车里,也有人好奇的伸进头来看他,其中有认识他的就尖声欢叫,说着先生,你讲的故事好好听啊,什么时候再给我讲故事?
司马迁只是微微笑着不语,一直雕着竹简。
终于,他等到一对他认为足以帮助他的少男少女,将手中竹简交给他们,告诉他们,请帮他把竹简交给在前面与民同乐的皇帝陛下。
然后他又继续刻,继续找能帮助他的人,继续帮他递着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