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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校长的茶杯,多了一块碎片。假设那是同类的别的茶杯的话呢?而它从空中飞来……
校长室有窗,虽然关着,但通风的小窗是开着的,假如那块碎片从那里飞进来,打破茶杯的话如何?渗在茶杯碎片里不知道吧。
“Y”字──不是!那不是文字,而是表示形状。
由此类推,在讲堂时,关谷头顶上的灯之所以突然破裂的理由一样。不,那个情形是没必要使用同样的碎片的。在那一带掉了一粒小石子,谁也不会觉得怪异。
恐怕,在那道太平梯的情形也是……那人多半跟在片山后面,下到比那里高一层的地方,然后瞄准那盏“紧急出口”的灯一击。“Y”字形的东西,是弹珠。
真正的弹珠是用铁珠子,不是玩具,甚至能击落天空的鸟。打破茶杯是很简单的事,但,是谁干的?
为何把关谷叫去那间酒店?
当时,儿岛光枝叫片山“一小时以后回来”。因他睡着了的关系,关谷先到一步。换句话说,本来关谷是去片山和邦子两个所在的房间的。
即是说……那人所期待的,可能不是要关谷杀了片山,因为片山起码也是警视厅的刑警。
谁都不会期待刑警被一个高中生刺死吧。相反的却有可能。打电话通报说片山和水口聪子在酒店的人物,期待片山拘捕关谷。这样看比较合理。
可是片山打瞌睡的缘故,关谷先到房间去了……
“都是我害到的吗?”片山不悦地喃喃自语。那人一定是从某处观看那场骚动。他之所以知道片山他们的房间号码,是因见到片山拿房间的关系吧。然后,当关谷被逼得走投无路、想杀片山之际,那人用弹珠打破“紧急出口”的灯。
大概无意杀关谷吧。只想让关谷被拘捕。
那么,那人知道刺伤桥本信代的是关谷了。关谷说,电话声是女的。可是,能够如此灵活使用弹珠的,特别是从校长室的小窗把那碎片打进去的非凡本领!女人是不可能的。
到底是谁……
“看,出来啦。”邦子捅一捅正在沉思的片山。
“嗄?什么?”
“瞧,那个不是石津先生吗?”
舞台被苍白的灯光照耀着。虽是同一个房间,却像坟场似的予人阴森之感。
话剧在进行着,聪子!不,景子正在款待客人。
客人,乃是四个怪物。光头、吊眼、尖耳朵的“诺斯菲拉切”;满头乱发、驼背、眼神邪恶的“海德”;木无表情的“科学怪人”;以及不知由谁取代的戴面罩的“剧院之鬼”。
☆景子:(端着茶)真是失礼了。我们才搬来不久……请坐呀。
(四人困惑地坐在沙发上。“科学怪人”独自坐在小椅子上。)
☆
石津笨手笨脚地想坐下时,其中一只椅脚发出“劈勒”声折断了。石津精彩地栽倒。观众席哗然。
“那也是剧本中有的吗?”邦子问。
“不晓得。”
想起石津在医院里坐坏椅子的事,片山差点失笑。
☆景子:哎呀,不要紧吧?那椅子是从前的人留下来的,很残旧啦……
(景子礼貌地为大家倒茶。)景子:你们以前住逼这儿?原来这样。听说这间房子已经空置了很久啦。你们多久以前住过?海德:(挪揄地)已经一百年啦,夫人。景子:一百年!唷,不得了(她笑)。那么,各位岂不是都很老了?可是声音听不出来哪。诺斯菲拉切:我们是不会老的。景子:那个太好了。可能的话,我也想活一百年也不老哪。诺斯菲拉切:(逼近景子)如果你愿意,我就给你永远的生命,如何?
(景子慌忙后退。)景子:呃……外子还没回来哪。其实这里发生很怪的事,我一个人怕得发抖哪,幸好大家来了,我松一口气啦。海德:松一口气?好极了!(大笑)
(其他三个也跟着笑。)
☆
好不容易才在沙发边端坐下的石津也在笑。造作的笑法反而更像“科学怪人”。他挺起胸板往后笑得太过了,失去平衡,从沙发边端掉下去。
观众席又沸腾起来。片山想掩着眼睛──晴美在哪儿看呢?她不可能不看的。
☆景子:这房子有某种令人不快的地方。大家进来时觉得怎样?因我眼睛有缺陷──海德:很幸运哪,夫人。景子:咦,什么?海德:如果看到我们,一定令你失望的。景子:好会开玩笑……我呀,我凭声音就分辨得出邪恶和有敌意的东西的。海德:啊!是吗?景子:是。你们刚刚进来时,我吓一跳。好像空气混浊了……不是脏哦。似乎感觉到……某种露骨的敌意。海德:这点完全同意。(作弄地说着,望望其他三个。)景子:这房子好像有许多阴暗的历史哪。不过,大家光临之后,好像空气突然变得清新起来的感觉。海德:清新呀。诺斯菲拉切:像墓地的纳骨堂的空气吗?景子:你说得好可怕呀。(笑)海德:那么,我们的声音听起来是怎样的?夫人。景子:那种东西……对于初次会面的客人,太失礼了,不能说……海德:非也非也。我们已经把你当老朋友看待啦。真的,仿佛认识很久似的。
(诺斯菲拉切站起来,蹑手蹑脚地绕到沙发后面去。)景子:啊,有什么事吗?
(诺斯菲拉切一震,站住。)诺斯菲拉切:不,没什么……海德:来吧,夫人,别家气,请说。景子:(迟疑半晌)那么……请别生气哦。海德:不会生气的!即使你把我海德说成是吸血僵尸一样!景子:怎会呢(笑)──不过,在某种意义上,我也这样觉得。海德:啊?景子:(急急地)话是这么说,请别误会才好。从你们的声音中……仿佛听见类似悲哀的宿命之类的东西。
(海德一震。)景子:长长的岁月……仿佛背负着禁种沉重的包袱……而且几百年了……海德:请说下去。景子:我是这样想的……人的恶意,跟所谓的宿命无关……我说得不好。大家可能曾作恶,可是实际上是很善良的人。诺斯菲拉切:我是很善良的。(把手伸向景子的脖子)景子:(连忙避开)恶意,并不是过犯或错误。只要是人,谁能无过?即使是罪,也是可以原谅的。海德:原来如此,那么,真正的恶意是什么?景子:是背叛。背叛了爱和信赖。各位,你们都是被背叛的一群,不是吗?
(海德无言,视线从景子移开。)景子:我也……爱着某人,信任他。可是,逐渐地信不下去了。这是十分痛苦的事……海德:他是你的丈夫吧?景子:(迟疑着)我……不是他的妻子。他有太太,只是偶尔到这里来罢了。海德:原来如此!景子:他有高尚的人格,十分杰出。每个人都尊敬他、喜欢他。诺斯菲拉切:太可疑了!景子:他也是我腹中之子的父亲。
☆
片山突然察觉了。
水口聪子演的是“景子”。虽然字不同,读法却和野田惠子的“惠子”一样。
然后,野田惠子也怀了恋人的孩子。竹林明是不是想透过这出话剧来重演她表妹的死?
片山骇然。突然舞台转暗。“诺斯菲拉切”向正在继续独白的景子扑过去。
不要──“海德”喊……
终于,舞台恢复普通的照明。
“景子”一个人倒在地上。福尔摩斯──不,“烟囱”在舔她的脸。“景子”睁开眼睛。
☆景子:(爬起来)我怎么啦──做了一个怪梦。好可怕的梦。可是,难道那是真实的事?不可能的!
(景子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踢到什么。)景子:啊……坏了的椅子。刚才在梦中,我也听到椅子坏掉的声音……不可能是真的……
(景子收拾坏掉了的椅子。)景子:我要打扫一下。烟囱,你去找个地方躲一躲吧。
☆
再次传来福尔摩斯的叫声──它想说什么。椅子的事?
说起来,石津要不要赔他弄坏的椅子──片山猛地皱皱眉。
那天,片山先到竹林明的病房,一度跌倒。竹林明见到片山想坐时,曾经出言阻止,说:“那椅子──”
竹林明怎会知道椅子坏掉的事?听护士说的?对一个意识刚刚恢复不久的病人,护士会留意那种细节吗?
如果不是的话,可能有人先一步探访竹林明了。不是吗?由于那位客人想坐而跌倒的关系,因此竹林明知道椅子坏了的事……
若是这样,何以竹林明隐瞒有人先来探她的事?不一定非说不可,可是在普通的情况不一定会说的,不是吗?
“景子”开始打扫。当然,这是现代话剧,她使用吸尘机。
吸尘机的声音很嘈吵,在讲堂中份外刺耳。
☆
(景子一心一意地打扫着,左边的门打开。教授走进来。景子没发觉。教授蹑手蹑脚地走近景子。悄声捉住景子的肩膀。)景子:哗!(扔掉吸尘机)──老师!(叹息)吓我一跳,好过份哪。教授:抱歉抱歉,(笑着)有时就想吓吓你。
(教授抱紧景子。)
☆
说起来,竹林明也在使用吸尘机时,没察觉有人进入屋里来,然后被刺伤……
片山脸色一变。“对!”
邦子吓一跳,瞪眼问:“怎么啦?”
“不,没什么──没什么。”
没什么?荒谬的话。竹林明说她用吸尘机时被刺伤的。可是,在她的房里并没有找到吸尘机!
竹林明的话是胡诌的。片山好想揍自己一顿。
☆景子:那么,我现在去开饭啦。教授:简简单单就可以了。
(景子从右边的门出去。教授来到房间中央。)教授:听闻只要在这里住上几天,就会患上精神分裂症自杀的事,毕竟是传说罢了。(叹息)这样一来,只好用我的手了。(教授盯着自己的手。)教授:这双手习惯了翻书本,杀人却是第一次──好好干哦。
(景子端了杯和碟,摆在桌面。)景子:真的只有简单的东西了……教授:可以了。因我吃过晚饭才来的。景子:(充满期待的语调)今晚可以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