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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可以想象到,这杆冰冷的长枪,在刺穿自己喉咙的时候,是什么滋味。
可脑海中一股突然而至的灵光,让他猛然察觉,自己面对的,竟不像是个人,而是一块纯纯粹粹、通体透明、完全不含任何杂质的水晶。
不!不是水晶。这感觉,比水晶更清澈,比水晶更纯粹。
即使是身为敌人的自己,也能清楚地感觉到,此刻的杰特,完全心无杂念,只是纯粹地,想要守护自己的爱人。像小孩的赤子之心,干净、无瑕。
人枪合一,以无念之心,推动最纯粹的意,发出最纯粹的招,这,就是杰特刚刚悟出来的招——纯粹之心。
突然间,魔剎知道了他败的理由——在他剑上的东西,太多了。
经过雷光电闪的一瞬,枪,果然落在了魔剎预想的地方。不过,跟他的想象有所出入。
锋利的枪尖,只是刺穿了喉咙的表皮,此刻正如蚂蟥般粘刺在了他的气管上。
更绝妙的是,魔剎除了感受到那冰冷的刺痛感外,还可以感觉到,杰特的枪尖,正随着自己气管的脉动而前后伸缩着。
“你为什么不杀我?”魔剎的吼叫,并没有让枪头刺穿自己的气管,因为随着他的大叫,杰特的枪又缩了一分。
“知道你为什么会败吗?因为,你的雇主要求太多了。”杰特笑了笑,收枪,转身就走。
枪,退开了,但魔剎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捅了一枪,全身的力量,顺着这偌大的伤口,飞速溜走了。再也无法支持身躯,魔剎,就这样,瘫倒在地上,用无神的双眼,望着那蔚蓝的苍穹……
第七章 真相初现
红色的太阳,红色的树,少了血腥的树林,又回复了温馨。片刻前的空地,现已覆满了枫叶。什么都不复存在了,只剩地上一个人型的凸起。
这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不!这是一个比尸体还要冰冷的活人。
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提升的战斗力是恐怖的,但战斗之后的遗症也同样是恐怖的。
身体是冷的,但他的心更冷。他流泪了,如冰晶石般寒冷剔透的泪。他已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了。但他记得,自己发过誓,绝不再流泪。
可是,他现在的确流泪了。可能是因为死亡对于他来说,是不幸和痛苦的终点。
不过,现在他没有死,而且他相信,现在,才是他不幸和痛苦的起点。自己没有完成任务,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所以他不敢想象,自己会遭到什么样的惩罚。
他没有跑,因为他知道自己跑不掉。因此,他平静地躺在这儿,躺在这个让他一败涂地的战场上,静候判决的来临。
他来了!奇妙的感应,让魔剎轻轻把头偏向左边。果然,不消几秒钟,一个幽灵般的男子身影,立在了一棵树后面。
“失败了?”声音单调而冷酷,没有一丝变化。
“是的。”
幽灵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魔剎突然道:“给我一个痛快吧!”
“……为什么?”
答案,让魔剎怒得几乎把眼睛给突了出来,他的眼球上,布满了愤怒的血丝。“为什么?为什么?我效忠大王多年,从不失手,此次一败,你竟然连一个痛快都不肯给我?”声音沙哑而苦涩,似乎诉尽了一个杀手在末日来临时的苦痛。
但,幽灵的答案,却让魔剎像个石像般定住了。“我为什么要惩罚你?失败的人是我不是你。”
难以置信,一向冷酷无情的他,竟然就这样放过了自己?魔剎不信,他根本不信。在“他”面前,失败者只有死路一条,从不例外。
他忽然觉得喉咙哽咽了,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他不舒服,坐了起来,继续用不信的眼神望向树后。许久,他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为什么?”
“让不合适的人,做不合适的事。这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你……”魔剎呆住了。
“派我来,是第一个错误。而你,则是第二个错误。我们都错了。这种男人,根本就不会被力量所左右。能影响他的,只有心……”幽灵长叹道。
“心?心?你竟然知道,什么是心?你不是说过,心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吗?哈哈哈哈!无心之人高谈心为何物?太好笑了!”仿佛听到一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魔剎竟然一边笑,一边在地上打滚。
“……”幽灵再次沉默了。
又过了一会儿,魔剎终于停住了,他突然板起脸,正色道:“你有女人了吗?”
“……”
“人类?”
幽灵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静立在那里。
“你变了。你已经不是你了!”魔剎的话,很严肃。
“你也变了。唉——”幽灵长叹一声。
“连你都能变,我为什么不能?”魔剎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幽灵没有回答,转了个话题:“……没想到,花了这么长时间,他的戾气竟然不升反降,真是个矛盾的男人。”
“他可以算是人吗?”魔剎的嘴角上,突然现出奇特的笑意。
“不管了,我们下一步……谁!”随着幽灵的一声怒斥,一条细长的银练从树后疾飞而出,近三十米的虚空,竟被这银色的光虹一分为二。
鞭子,银色的鞭子,仿若灵蛇般的鞭子,如暴风一般卷向一棵枫树后。惨白色的鞭梢,宛如索命使者的鬼鞭,一下子勒住了树后的一个人。
没有丝毫犹豫,幽灵男子手一抖,窃听者的身躯,就像那在半空中被风刀魔发砍碎的风筝,撕开两半,飞了出来。
黑亮而杂乱的头发,贼亮贼亮的眼睛,嘴角上永远挂着奇异的笑容……
“太鹰?”幽灵男子失声道。
但他马上发现事情不对头。很简单,从没有人能够在自己被撕成两半之后,还能在脸上保持笑容,也从没有一个被撕成两半的人,可以一滴血都没流。
假人!这就是魔剎和幽灵男子的判断。只不过,这个假人,几可乱真。
花花绿绿的肠子、断开的肋骨、只剩半截的肺部,几乎一个人应有的器官,它全都有。然而,那些器官的断口,出卖了它。因为,从那些断口处可以看到,这一切,都是用泥做的。
突然,一阵悲凉凄切的哭嚎声,从假人旁边传来,同时,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黑影,猛地扑在假人身上。
“太俊!你死得好惨啊!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死啊!你竟然,就这样抛下我,不顾而去?”比狼号更难听的鬼叫,一下子把那些好不容易飞回来的鸟雀全都惊走了。
这树林邪门,说不定有鬼!假如那些鸟雀会说话,大概会定出这个结论吧!
鸟儿飞走了,鬼嚎还在继续。而魔剎和幽灵男子直到今天才见识到,一个人,可以虚伪到这个程度。怎么听都是情假意伪的哭声,他竟然可以抑扬顿挫地持续叫三分钟而不换气!
“太鹰,闹够了!”幽灵男子冷然喝道。
刚才扑上泥人身上的家伙抬起头,露出一张同样古怪的脸。哦!果然是太鹰。
不过,此刻太鹰的表情,怎么看,都像一个骗死人不偿命的奸商。而且,他那略显干瘦的手,如乞丐讨钱般伸向两人。
“喂!你们两个,弄死了我的太俊,起码要赔我五十万金币,不然我跟你们没完。”太鹰嘟嘟嚷嚷地叫道。
“……”
“是不是觉得太贵?嗯!看在你们是熟人的份上,打八折好了。但不能再降了,要知道,我足足花了三个月,集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经过无数次失败试验,才造出这个肺部会起伏呼吸、在晚上能替我睡在床上、以方便我去背妻偷香的超级泥偶,呃,慢着!你们想干什么?”口水乱喷,飞沫四溅的太鹰突然发现,魔剎和幽灵男子正悄然以犄角之势迫近自己。
“等等!喂!加藤秀一!我警告你不要乱来,不然我回去告诉你的小丝丝,说你今天早上来偷香窃玉……”
一阵风吹过,拂起了一段枝叶,让金色的阳光,落到如幽灵般的男子脸上。让人看到了他那苍白冷酷的脸。他,赫然正是一直以来以执行官身分追随杰特的加藤秀一。
怎么回事?秀一什么时候成了魔剎的上司?他们口中的大王,又是谁?难道说他们接近杰特,是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没有人知道,大概,也不会有人知道。谜,尤其是容易破解的谜,必令人兴味索然!
即使是太鹰,也仅能从刚才两人的对话中,约莫猜到多少。可是,此刻的他,正面临被杀人灭口的威胁。起码,在旁人的眼中,是这样的。
“呃。不怕吗?我告诉你,我昨晚已偷偷把你们今天要干的事全部写下来,留给了……”
可秀一打断了他的话:“计画的时间和地点,是我今早才定下的。”
太鹰马上语塞。的确,连别人都没想好的东西,如果你知道,那么,你就真的是料事如神了。
两人依然不断逼近,太鹰的额角开始流汗了。原因很简单,身为召唤师的秀一,本身就是一个操纵结界的高手。
原来,早在秀一发现太鹰的时候,已经偷偷用一系列结界阵法,把太鹰所有退路封死了,也就是说,此刻的太鹰,已落入了天罗地网。
“好!既然你们硬是要逼我,那么,我只好用最后的绝招了。”太鹰突然收起了他那副玩世不恭的脸。整个人的气息,在一瞬间里,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秋风吹来,衣袂飘扬,黑发翻飞,在略显凌乱的碎发中,黑色的深眸,电射出凌厉的神光。这是自信的神光,犀利、夺目、轻易驱走了笼罩在自己头上的死亡暗影。目光,闪烁但不失力度,妖邪但不失正气。
他,就像一棵不畏暴风的白杨,傲然挺立在两人的面前。
心中凛然的两人,不禁对视一眼。
这就是太鹰的真实面目吗?到底,他的杀手绝招是什么呢?两人的心中,忽然没了底。
就在两人略为迟疑的时候,太鹰出招了。只见他双手手心朝内,弯曲成爪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