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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司马相公眼中泛出畏惧的色彩,碍于唐夫人的闺房威严,灰溜溜地闭上了嘴。
这两个欢喜冤家争吵快四年了,还没完没了地一发不可收拾,唐夫人的拳头永远是最后的结局,看来大才子司马相公恐是翻身无日啰。
“就是表少爷、唐少爷吧。”叶善见两人斗嘴斗得不可开交,于是出面打圆场,取个折衷之法。
不知身份便罢,如今两人心照不宣,要他这素与唐夫人齐名的“血魔”朝唐夫人屈膝矮上三尺,若教人加油添醋地传到江湖上,岂不是平白弱了名头?
何玉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磨磨蹭蹭地拖延时间不肯下跪。
“算了。”司马相公敏锐地察觉出何玉心怀不愿,亦不强人所难,好脾气地免了他的行礼。
“不能算!”唐夫人尖声叫道,他决不愿错过这个大好良机,只要“血魔”的膝盖稍微弯弯,他就硬是要高出一头,往后不用再比试拳脚功夫,“血魔”永远只能排在他屁股后头,什么齐名、并列,他唐夫人天下第一、举世无双、没人可及。
“不要胡闹了。”伸手揽过纤细腰身,司马相公在唐夫人耳边低低喝道。
“好啦,你说算就算了吧。”可叹英雄气短,唐夫人委实说得心不甘、情不愿,眼瞅着天大的面子在他眼前飞过,恨死了司马相公这个烂好人。
*****
呈现珍珠粉泽的指甲淡映红润,剪饰得簇净整齐,根根如玉的手指并无累赘环套,格外赏心悦目。
手,修长干燥,匀不露骨,白腻皓洁的肤色犹如美女的姣嫩柔荑,或许连美女都会妒忌拥有这双玉手的主人吧。
不知何处传来渺渺的清歌韵曲,连黄昏日暮的晚风也饱含着夜兰的幽雅,懒懒散散地抚上光滑的面颊,亲自送到丰翼的鼻侧,充满了馨香的典致风漾。
那美丽得令人动心的手执起桌上长颈细腰的青窑花瓷酒壶,齐口注入满满一杯,手没有纹丝颤抖,酒没有溢出一滴。
不光是美丽,而且有力!
想象上去,漫天花雨狂舞,暗器蜂蝗蔽日,都是由这双手在灵巧地操纵,因为有它的存在,它的主人才会生平从无一败。
不光是美丽、有力,而且恐怖!
秀气的眉毛倏然警觉地攒拢,手骞然凝止,酒杯停置唇边,也不回身细看,一抬手,酒杯象长了眼睛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射身后。
蓦然,横空探出一只手,轻轻巧巧地接住酒杯,杯中酒波如镜,不见起伏晃荡。
“想钻出来就钻出来,何必鬼鬼祟祟?”唐夫人背着身说道。
一阵枝颤叶动,脆弱的花瓣雨点般洒落,片片迎风飘零,无奈委入尘埃,何玉幽灵般冒了出来,面目阴沉,一身戾气。
“原来你叫何玉,一个娘娘腔的名字。”唐夫人不但没有省思自己的名字亦不带男儿气慨,反倒揶揄起何玉,“可惜今天教人多事,被你逃过一劫。”对于“血魔”未曾下跪之事,至今仍是耿耿于怀。
“‘唐夫人’也不见得高明。”何玉反唇相讥,取笑起唐夫人的名字。
“大胆的狗奴才!”一下子触到唐夫人的痛处,脸色勃然迥变。
“哼,嫁予男人为妻,惊世骇俗的是你吧?”何玉轻蔑地扭过脸去,“算我倒霉,竟与你这种人齐名。”
“我才没嫁人呢,天下人都知道我娶了司马家的儿子当老婆。”小脸激动得涨个通红。
“是你一厢情愿地想法吧。”何玉存心揭他的短处,冷淡的口吻充满揶揄。
“你又好得了哪去,屈身为奴,何曾剩半点高手风范?我也耻于与你齐名。”
“这全是拜你所赐。”何玉阴恻恻地说道,两年来身受噬筋焚身之毒,个中惨痛难以一言道尽,真是苦不堪言。
“你身上的‘磷火”未清?”唐夫人眼睛一亮,庆幸自己终于捉住血魔的痛脚。
何玉被唐夫人一语击中要害,霎时闷声不言。
“我有解药,但你必须离开叶府。”唐夫人恢复正色,以解药为饵要胁何玉离开。
血魔螫伏在叶府里两年多,朝夕随侍叶善身侧,想想就觉得糁人,魔性难测,天知道他会干出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来。
“不!”何玉不假思索地摇摇头,坚拒解药的诱惑。
“叶府有什么值得你留恋?”唐夫人刨根问底,质问何玉道个明白。
依何玉的武功修为,早已晋身一个绝高境界,摒弃了所有的声色犬马,达到心如止水,叶府纵然富倾天下,亦无法在这种高手心中撩起半丝涟漪,他身入叶府绝非是眷恋叶府的财帛。
何玉冷冷地瞅着唐夫人,仍是没有回答。
“你不问世事很久了吧?最近有一批异族人企图对叶府不利,因此我才会被硬拉来江南帮忙,现在想起来,那些人是冲你而来吧?”
持在手中的酒杯猛地被捏成碎片,锋利的刃口划破皮肤,深嵌入肉,雪白的瓷片渲染上点点艳丽的桃瓣。
“江湖上自有唐门自己的情报网负责搜罗一切消息,据查那是西域一个古老的教派,为了争夺教主之位已然混战了许久,此次教中诸派系捐释前嫌,出尽教中菁英潜入中原,一定是什么吸引了他们的共同注意力。”
唐夫人炯炯紧盯住何玉,意外地发现他刚毅不拔的眼神产生了动摇,冷肃的气势顿时冰消瓦解。
“我会离开的。”良久,何玉缓缓说道,滞涩的声音充满傍徨的失意,秋的瑟索先一步吹入他淡漠沉冷的瞳眸,淡淡的近乎透明,尽是离愁别绪的寂寥。
何玉转身离去,很快地就消失在唐夫人的眼中。
“奇怪,他怎么变得这么厉害?简直同两年前的模样换了个人似的。”唐夫人喃喃自语,并不因血魔的主动离去而感到松了一口气,相反的仿佛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在胸口,“他究竟在意叶府的什么东西?”唐夫人百思不得其解,两道好看的眉毛漩成不见底的深涡。
*****
“你说什么?何玉他……”叶善大惊失色,圆睁深具威势的双眼,咄咄逼视着唐夫人。
“是呀,我想他应该已经离开了。”唐夫人老神在在地说道,不料他这番话更飚起叶善的万丈怒火。
“谁叫你逼走他的?”叶善脸上的肌肉可怖地突突跳动,心几乎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掏空了。
“他留着是个祸害,迟早会出事的。”不明究里的唐夫人的自觉做了桩好事。
“祸害?”叶善失神地低吁。
在任何人眼里两手沾满血腥的何玉是个喜怒无常的魔头,遇魔则死,普天之下的人都知道血魔杀人如麻,决不留情。
因他一念之仁将一个极端危险的祸害捡进家门,不但置全家于随时覆灭的阴影之下,更加祸及自身,一再遭受凌辱。
“血魔”何玉消失了,再也不能威胁叶府的安泰,再也不能威胁到他的声誉,或许应该放声大笑,庆贺自己终于送走了这尊大瘟神。
可是,心底没有愉悦的欣喜,空荡荡的,怅然若失,如同丢失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是失去了就再也找不着的珍贵东西。
何玉走了,没有他当初梦想的美好,没有获得解脱地舒畅,苦涩泛上心田,陷入混乱的大脑突然抓住了一闪而过的乱绪,难道他真的……
他凄苦地领悟到败北的惨痛,面对却是这般的难堪。
明白了又如何?人已经不在了,走得潇潇洒洒,连招呼一声也没有就失去踪影,他对自己根本就是无所谓,仅是当作泄欲的工具,一切都要怨自己自误。
他是不折不扣的男人,既没有女人的柔软胴体,床第间缺少那种娇艳的媚冶,一时兴起的逢场作戏,别人都将他弃如蔽履了,自己何苦认真?
虽然这般劝说自己,实际上却是无法做到,理智与感情搅成一团,乱纷纷地理不出个头绪。
平日的精明能干跑哪儿去了?他还象是叶善吗?
“我不希望他走呀……”叶善神思迷茫地说道,一缕悠悠魂魄仿佛已随何玉而去,再也不是原来那个雄踞南域的叶善了。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是——”唐夫人一赌气,即欲将真相坦白。
“他是血魔。”叶善截去话头,黯然说出。
“咦,你知道?”唐夫人大愕,陡显满面惊容。
明知血魔当面,还敢把他摆在身边使唤?
瞧他一脸的伤感难以自己,究竟与血魔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才会为了血魔的离去如丧考妣。
“我早晓得了。”
清楚地记得,在那个明月当空的夜晚,他初次目睹了血魔的绝世神功,领教了血魔的心黑手辣,同是那天晚上,他被血魔强暴了,从此坠入一生摆脱不掉的恐怖噩梦,好不容易挣扎着醒来,倍添无垠凄楚,更觉嗟叹绵长。
心如死灰,冷成秋霜,无法对唐夫人道明心中隐情,兴味索然地摆摆手,整个人倏失神采。
“罢了,罢了,由他去吧……”
眼眶一热,辛酸涌上鼻端,偏又好强地吞下堵塞喉间的哽咽,他的眼泪只有何玉见过,他的眼泪只在何玉面前潸然垂挂,不想让何玉之外的人瞥见自己软弱的一面。
今晚好平静,静得令他睡不着,仿佛缺少了什么陪伴。
夏夜的身体烫得灼人,一股烦燥的心绪在搅乱他的睡眠,令他久久无法入梦。
这副身体呀,已经习惯每天晚上有人爱抚,即使是粗暴的,也能产生亢奋的战栗。
14
今晚没有何玉与他共享床铺的温馨,身体在空虚的煎熬中苏醒。
没有何玉来纠缠不清,不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吗?真是如此吗?
逃避不了铁般事实,对何玉纵然无情也有欲,心中对何玉的反感远敌不过身体被何玉激起的渴望。
果真无情吗?扪心自问,未必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