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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走到客厅,却一眼见到他已在客厅中间看着我,我不由苦笑。看来对着妖怪无论生气还是逃避都是没用的,除非他们不想见你,否则你想跑到什么地方,他们早已先你一步预先在那里等着你。人和妖的较量,这是多么不公平的一件事。
“是否要谈谈。”无可奈何在原地呆站着的时候,我听见铘又道。他似乎并不习惯用这样商洽的口吻同别人说话,因而口气仍是生硬的,如我之前同狐狸交谈时那样不自觉的表现。
“谈什么。”于是我也用这种口吻来问他。
他因而沉默了阵,随后道:“你在躲避我,是么。”
“……那不是很自然?我怕你,自然要躲避你。”
“你怕我什么。”
“怕你总有一天会因为我不是你的神主大人,而如你过去所说的那样,杀了我。”
他闻言目光微闪,随后低低一声冷哼:“你并不是因为这个才躲避我。”
“那是为了什么。”
“这问题不如问问你自己。”
问我自己?
我望向面前这男人那双暗紫色的眼睛。真漂亮,也真的冷如一块坚硬的水晶。
他那天就是用这样一双美丽而冰冷的眼睛看着我,然后冰冷地吻了我。在那之前,我还从未知道世上有一种如此用力的吻,会是如此冰冷的。冷到能将人冻伤,所以,他今天问我躲避他的原因,却为什么不去好好问一问他自己。
因而低下头,我不愿再同他有任何交谈,只沉默着往自己房间处走去。
却在同他擦肩而过那瞬忽然将脚步停了下来,因为手腕上那根锁麒麟不知怎的牢牢缠住了我,然后倏地朝铘站立的方向动了动。
随后重新垂落下来,喀拉拉一阵轻响。而他目光亦由此再次望向我,道:“你还没回答我,你身上那么重的秽气,是去过哪里了。”
“这不关你的事。”
“但这也许是关乎你性命的事。”
“是么?”光听这句话几乎要以为他是在关心我。是么?
但没有一个人在关心别人的时候会有如他那般的眼神和口吻。他说这话更像是一种胁迫,迫我出于恐惧,而将他所想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透露给他听。
所以我反问:“那同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这条命是我的。”
“哈!”听到这句话我不禁冷笑。
他说这种话总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我一辈子就是他手心里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蚊子一样。所以几步朝他走了过去,我拍了拍自己对他大声道:“那好啊,把这条命拿去啊!”
他眉头再次蹙起,如同看着一个无可救药的病人般看着我:“你这么气恼做什么?”
看,多可笑,他用他的话激怒了我,却还问我这么气恼是做什么。但不知怎的,意识到这点,心里头的火气却反而没有之前那瞬间这样炙烈了,我吸了口气令自己慢慢平静下来,看着一眼不发望着我的这个男人,轻轻叹了口气:“没什么,不说了。”
“是么。”他的神情似乎不置可否。
却也不再继续追问,只站在原地静静看了我一阵,随即,就在我试图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忽地走近我身边伸手一把插进了我的衣领!
这举动突兀得让我一下子惊跳起来。
想要挣脱,他的手却已在我后背上轻轻一抓,随后很快收了回来。与此同时我感到一阵冰冷沿着他手动的轨迹从我背上移至脖子,又从脖子处被他轻轻一扯,噗地下脱离了我的皮肤。
然后我看到他那只手的掌心中抓着团青色的东西,似是活物一般,在他的抓握下慢慢扭动着,这令我不由将目光从它身上移到铘脸上,看着他那双若有所思的眼睛,不安地问他:
“这是什么……”
“聻,还是雏形,所以未能对你有致命的伤害。”
“聻?!”
“它是鬼死之后所化之物,通常依附在一些极其凶煞的东西之上,所以我才会问你,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把这种东西招惹了来。”
“我……”我不由一阵语塞。
原来如此,他倒真的是看出了我身上的问题,所以才会这样追问我。我却凭白地将在林绢这里所遭遇的惊恐,以及回来后对狐狸所生的酸涩情绪,全都揉在一起,然后一股脑地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于是在一阵内疚后,我便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跟他说了一遍,当然,省略了那老鬼的出现和他同我做的交易。
末了,试探道:“也许你跟我一起到那里看一下比较好……”
本不指望他能答应,因为他同狐狸一样,总是个我行我素之人。但没想到他沉默片刻后,却竟答应了下来。这不禁令我雀跃,当下脱口而出:“铘,你最好了!”
他闻言一怔。
继而神色复杂地望向我,似乎有什么话想说,而我则一颗心已迅速飞到了林绢家,当即飞奔去房间换衣服,铘彼时的神色只在我心里如昙花一现般闪了下,很快便忘得干干净净。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佳节,三人团圆一下吧~哦……还有杰杰……
同时祝大家中秋快乐~
全文免费阅读 116完美七
一小时后;铘同我一起到了林绢家里。回想起来,这似乎是他第一次陪伴;而不是跟随我来到一个地方。
林绢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去寺院烧香,我看到她精神尚可就没有拦她;显然她仍是在为昨晚她所看到的以及所感觉到的东西而担心着;所以我想;她到庙里去待一阵总是没有坏处的。
此时房间里维持着她离开前时的样子;出门前挑剩下的衣服丢了一地,床上被子揉成一团。我指着那张床对铘道:“就是这里;我看到了那个东西。”
铘没有进屋,也没有看那张床;只靠在门边朝屋内环视了一圈。屋内光线很暗;窗帘半遮半掩挡着外头阴沉沉的天,二十多年的老公寓湿气很重,碰上这样的阴雨天更是透着股霉味,隐隐掺杂在夏奈尔香水的气味里,以前从未留意过这些,但此时也不知是因为林绢不在家,还是昨晚所见,我发觉我对这阴郁的气味似乎变得尤其敏感起来。
“这里没有任何异样。”半晌铘道,并朝屋内走了进来,走到靠西窗口处站定,伸手在那道窗框上慢慢摸了摸:“但没有异样并不意味着什么是件好事,比如这东西。”话音落,他将面前这道窗推了开来。
这是西墙靠近角落处的一扇偏窗,面向天井,平时很少开启,是为采光而设的。此时随着铘手里的动作,它发出吱扭一阵轻响,随后一点冷风从外头吹了进来,带进外头天井内青苔淡淡的腥臭,还有各家油烟排放后散发不去的味道。
我不由蹙眉。正想问他‘比如’是指什么?却见他身子稍稍朝外倾了倾,随后手一提将一条锈迹斑斑的铁丝从外头扯了进来,铁丝末头缠着黑糊糊一团东西,砰的声由外跌落到房间内柔软高级的地毯上,而当我跟上前一眼看清那东西的样子,不由立时倒退回去,全身一阵恶寒。
地毯上那团被铁丝所缠绕着的东西,原来是只死去至少有个把月的野猫。也不知是怎么被悬挂在窗外这根铁丝给缠住的,我猜想,也许它是要从对面的窗口跳到这个窗口,结果却不慎坠落,好巧不巧,又被这根铁丝给缠住了脖子。
铁丝几乎将它整个脖子给勒断,只留一指宽的部分尚且同身体连接着,身体重度腐烂,皮毛同血肉几乎粘连在一起,因而一眼看去,就是黑糊糊的一团。一双眼已经烂掉大半,模糊不清的瞳孔直愣愣朝上瞪着,似乎自它死去那刻起,它便这样由下而上绝望地注视着林绢家这道窗台,却日复一日,始终没有人将这扇窗打开,并由此发现惨死在窗下的它。
那样匆匆看了两眼后,我再看不下去,几步退到床边僵硬地坐下,我听见铘道:
“这东西便是凶相。猫有九命,却被铁丝完全束缚,同一时间连死九次,因而怨气不得发泄,而猫本身又是属阴之物,连同那怨气便有如一支催化剂,将这一角地方完全化成极阴之地。所以,也难怪会出现聻那种东西。”
“那能化解么?”既然铘似乎对此了如指掌,那么想必也应有化解这种凶相的方式了。我看向他,岂料却见他摇了摇头,道:“这猫不是凶相的本源,它也是因此而死,化成了被那东西利用的傀儡,除非能找到凶相的源头,否则即便在这里设上结界,用上护咒,也治不了根本。”
“……这么严重??”听他这一番说,我感到相当费解。林绢怎么会招惹上那么厉害的一样凶物,难道就因为她走过阴阳道,于是能见到那些东西的缘故?可是那种东西是断不可能平白无故缠上人的,正如以前姥姥常说,万物万事皆有根源,若非发生了什么会引它追随而来的事,轻易是不可能被这种东西所纠缠的。
那么,是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会让林绢被那种给东西缠住呢……
思忖间,见铘重新踱到那扇西窗边,朝外头看了看,随后似自言自语般道:“这地方原本风水就不太好,主室朝南,但背阴处却建成这种环状,久了,即便不出这种东西,也容易聚集阴秽之气。似从清末之后,这些人建造房屋,便实在是已经随便惯了。”随后将目光转向我,道:“你将那床下的毯子掀开看看。”
我怔了怔,迟疑了一下便在他视线下低头寻了处地毯的接口线,小心拨弄了一下,随后将其中一角朝上掀了起来。
而没等我将它彻底掀开,就被里头骤然出现的东西恶心得一阵干呕。
那竟是密密麻麻一片虫子,蚜虫以及蟑螂,以及一些不知名的虫子……都已死去很久,躯壳已是空了,被地毯扁扁地压在那下面不知已有多久,不过说也奇怪,它们似乎是全都商量好了般集中在林绢床底下这片地毯内而死,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