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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声是自他身后传来的,那是罗娟娟,她脖子还保持着上吊时的姿势,僵硬地歪斜着整个身体,并用一种极其僵硬的声音哭泣着,同周围冷冷的风混在一起,听得人手脚冰凉。再后面那些脸便看不清了,我也不想看清,因为就在那些身影背后我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它在这些黑幽幽的影子中间是如此的突兀,让我一望之下立即发疯般地朝门上撞了过去,一下将门撞开,在见到里头狐狸愕然的目光时朝他直奔了过去:“它来了!狐狸!它又来了!!”
奇怪的是,当狐狸出门时,那些影子以及那张苍白的脸却都已不见了。
雪在空落落的夜色里飘坠着,热闹的爆竹声全部息止之后,这条街上静得如同坟墓。
狐狸张开手在风里站着,似在风里摸索着什么。片刻回头望向我,微皱了下眉:“你确定见到它了么。”
“确定!”我用力点头。
“但它若来过我不可能感觉不到,况且它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寻到这里来。”
“为什么??”
“因为,”他略迟疑了下,道:“无常只为它所勾精魄而出手,当目的达到后,它便会离开。而原本你并不是它的目标,因为无常是从不勾生人魂魄的,只因为你能见到它,因而打开了同它之间的联系,所以引得它自此缠上了你。而一旦被这种东西缠上,就好比倒扣的沙漏,无论你穷极任何方式,也无法逃出它的手心。”
“……是么?”他的话令我手心一阵冰凉。
原来无常竟然是这样一种东西么?穷极任何方式也无法逃出它的手心,那是不是意味着即便狐狸和铘都在我身边,我都逃不出一个死字。所以那天殷先生才会说,一旦知道了,我会绝望。那就跟病者得知自己的病竟是癌症……一个道理。
“那……后来……”一时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我直愣愣望着狐狸喃喃不知所语。
他将视线从我脸上移开,淡淡道:“后来,所幸殷先生有样东西能替代你被无常带走,因此它那时消失了,便是以为已将你精魄纳入手中。”
“但它还是会回来的不是么……”
“的确还是会回来。但等到被它发现是假的时候,还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所以,最近它绝对不可能在这样快的情形下就重新过来找你,”说到这里微微一笑,他重新望向我道:“况且,一旦被它重新找到,你哪还有命像刚才那样逃回来。”
我呆呆点了点头。
脑子里依旧空落落着,只下意识再讷讷地说了句:“但我刚才明明看到它和那些死人在一起啊……”
“哪些死人?”
“……冯导演,罗娟娟,还有其它的一些……我看不清楚。”
“是么?”狐狸闻言转身进屋,随即有回头朝外面看了眼,目光闪烁,似若有所思般道:“今天是财神爷过路的日子,不管怎样,也不该会有那些东西出来作祟,毕竟,冲了神道,便是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说到这里话音突然顿了顿,仿佛想起了什么,他低头将那枚从张兰这里取来的古币自衣袋内取了出来,朝它仔细看了两眼。
片刻眉心一蹙,自言自语道:“或者,莫非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是我没看出来的。”
“是什么……”我被他这神情弄得心都揪了起来,不由自主地靠近到他身边,直直地望着他。
他见状咧嘴一笑,朝我额头上点了下:“哦呀,你怕了?”
“谁不怕死。”我咕哝。
“睡觉去。”
“睡觉?”这三个字真叫我意外。
他竟在我见了刚才那些东西、又听他说了那样一番话之后,轻描淡写地叫我去睡觉……却也没办法继续追问什么,因为他朝我丢下那三个字后,转身便不再理睬我,只朝沙发里一窝,啪地打开了电视。
我只能慢慢朝自己房间走去,到门口不由又回头问他:“那,如果它们又来了怎么办……”
“我在这里。”他懒懒道。
我便不再继续说什么。
转身进门,特意将门敞着,以便能望见厅里忽明忽暗的光线,随后爬到床上和衣钻了进去,却又哪里能睡得着。
闭上眼就看到冯导那张蜡黄的脸,还有罗娟娟僵硬着脖子朝我哭的神情,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要来找我,找我却又什么也不说。罗娟娟是不能说,那冯导呢,他又究竟是因为什么,他和罗娟娟身后的那些东西又究竟是什么……
然后不得不又想到那张苍白的脸。
狐狸说它绝对不可能是无常。因为撇开别的不谈,若真是无常到,我只怕顷刻这条命就已被它勾了去,即便狐狸也救不了我。
所以,那又到底是什么。
种种疑问,折磨得我脑子一片混乱,又疼得仿佛要裂开。直到天快亮,方才在周围隐隐响起的鸟叫和早起人的说话声里,终于抵不住渐渐袭来的倦意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那样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突然砰砰一阵声音蓦地响起,把我从似有若无的睡意中一下给震醒。
随即在一片朦胧中,我眯着眼似乎感觉到那扇被帘子半遮着窗外隐隐好像有着什么。
便揉着眼睛再朝那方向看了眼,随即一下子从床上跳坐了起来。
因为那赫然是张青紫色的脸。
它面对着我扒在我房间外的窗玻璃上,一双幽黑的眼不带一丝表情,呆愣愣朝我看着,嘴角带着一丝无比奇特的笑……
全文免费阅读 157小棺材二十一
到第二眼时;我才惊魂不定地看清楚,窗口上扒着的那张脸原来是个道具人。
做得太过逼真;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摆在别人家窗户这里;那要换个胆小的人乍一看见,还不得生生把魂给吓掉。
而窗外砰砰的声响;则是对面在大肆放着爆竹;走到窗户处朝外看时;发觉竟然是“尸变”剧组的那批人;他们又回来了,还带来了大量的道具;并换了一名导演在重新带领这个团队。这导演相当有名,比冯导有名得多;所以周围的记者也比上次来得多得多;看样子这剧组里接二连三出的事非但没有影响到这部电影的制作,反而倒令它变得更加炙手可热了么。
他们在秦奶奶家门口无比热闹地放着一串串大地红,将这条小小的弄堂烧得烟雾缭绕,连舞狮的也请了来,这阵势同那栋陈旧幽暗的房子形成如此突兀的对比,欢天喜地的,几乎一瞬令人忘记了它就在不久前刚刚被找出一具仿佛木乃伊一样的尸体。
琢磨间,忽见好一阵没看到的刘倩敲了几下门后进了我房间,见我在窗口处看着,不无羡慕道:“我就知道,你这边是看他们的绝佳位置啊,宝珠。”
“但也太吵了,”我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让她看我黑得跟眼影一样的眼圈:“真奇怪,不是应该去外地拍摄的么,怎么又回这里了。”
“你不知道?他们在这里新增了很多情节呢,连罗娟娟那场上吊自杀的戏也提前了。”
“人都死了还怎么拍??”我不由呆问。
“能啊,她以前有过试拍,貌似就是用那段剪辑然后处理一下来用吧。死人做戏,可是大大的噱头呢。”
“真不怕不吉利。”我咕哝。
她一听笑了:“怕啊,怎么可能不怕,新换的导演是香港人,你也知道的,那边的人可比咱这里的人要对这种东西信得多了。所以,都是特意带了大师来的。”
“大师?什么大师?”
我的无知让刘倩如遭对牛弹琴般叹了口气:“唉,宝珠,你大概是从来不看新闻和八卦的是么。过来,”一边说一边拉着我朝窗户右边走了两步,随后对着秦奶奶家右边一处角落中所坐着的中年男人指了指:“就是他,听说是香港白龙大师的徒弟,因为和导演关系好,所以特意跟他一起过来的,就是为了压一压这房子。”说到这里,明明周围也没什么人的,她还特意压低了嗓门,凑到我耳边咕咕地道:“都说是这房子有邪气,所以才会让剧组倒了霉,一会儿这个人死一会儿那个人上吊的,听说是因为‘尸变’那个电影名字冲撞了秦奶奶……”
说到秦奶奶的名字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我看她皮肤上的疙瘩都起来了,想来是突然间想到了那时秦奶奶的尸体被从对面那房子里抬出来时的样子。当时很多人都来围观的,她也是其中一个。
于是我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讥笑道:“熊样,什么八卦也信,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呢也没见那房子里有什么邪门。”
“那怎么解释剧组刚开拍这么点时间就连着死了三个人呢,倒霉也没见这么倒的。”
“真的邪门怎么不请张博士来,他们不是最近特别推崇她么。”
“张博士?”刘倩听我这么问,目光闪了闪,“啊,你还不知道吧,宝珠,前两天名媛周清清出车祸死了哦。”
“是虹隆集团老板的那个新婚妻子?”
“是啊,就是这件事所以现在没人敢找张兰哦。”
“为什么?”
“因为张兰前阵子说周清清有血光之灾,然后给她弄了平安符,后来周清清的确躲过了一场车祸。”
“那该很灵验了不是么。”
“但不多久她就死于更大的一场车祸啊。”
“这……”我想说如果真的是连着来的不幸,倒也真不能怪在张兰的头上。但话没出口,便听刘倩又道:“况且那个导演冯进昆,不一开始也说给他治了黄皮子精了么?结果还是死在黄皮子精手上。”
“那是网上的八卦吧,新闻里说他死于心脏病的么。”
“你这人就是这么现实,”刘倩摇摇头,“这世上怪东西多了,不能没亲眼看到就什么也不信是不是,不然你怎么解释秦奶奶那件事。”
“那倒也是。”我讪笑。
“不管怎么样,这些事里得着好处最大的应该就是周艳了吧,她现在可算是正式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