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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壮女人面向圣女,面露敬畏之色:“圣女,他是来自外界的瘴气,将我们毁灭于灾难,请允许我们处死这个入侵者。”括苍冷冷看着那个台子里的阴影,只看见那个沉重的牛角帽往下一沉,她点头了。粗壮女人高声向大家宣布,圣女已经同意处死这个外来入侵者。紧接着,一个女人捧着一大捆竹简走到圣女身边,另两个女人上前,一起把竹简打开在圣女面前。只见那圣女伸出手,在竹简上点了几处,小声对身边的少女说了几句话,少女又传达给粗壮女人,粗壮女人再次高声宣布:“六天后的正午,我们到螺子溪边,欢送我们的客人。”
作者有话要说:
☆、彼美孟姜
月光照进天井里,格外清晰格外明亮。沮丧地背靠着栅栏而坐的括苍低着头,手臂搭在弯起的膝盖上,即使看不到表情,也能感受到他周身的狂躁。括苍尽力在克制着自己的狂躁,他需要冷静,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思考,才能寻找从这里逃离的办法。那手指粗的铁环环环相扣,缀成坚不可摧的铁链——
怯怯地藏在黑暗里的人影,那一抹鲜亮的红色即使在黑暗里还能被括苍捕捉到。被发现了,藏在那里的人,缓缓走出来,一只手按在胸口,忐忑不安。山里的月光极其清朗,她的发饰衣着清晰地展现,容颜也大约能看见。“‘圣女’吗?”括苍的口气带了一丝嘲讽,而对方显然没有察觉。她的眼睛骤然亮了一下,好似很惊讶,然后胆子突然大起来,走向括苍。
和白天见到时候不太一样,没有那个高大的古怪头冠,披着奇长的头发,头发末段扎成一束,发髻上装饰着银步摇,和着月光闪亮。衣服还是白天那套,不过换了双露趾的草鞋,脚趾雪白圆润。十六七岁年纪,却是一脸不谙世事的天真纯朴。美到了一种极致,这个少女,在括苍挑剔的眼光里也是如此。少女一直走到贴着栅栏的地方,挨着括苍坐下来。括苍一惊,倒像要与他促膝长谈一般。
“你是谁?”这个时候她没有了半分羞怯,十分坦然地对话。
“腾兰王,括苍。”说这句话的时候,括苍好像苦笑了一下。是啊,堂堂腾兰王,竟然沦落到被一群蛮族当作入侵者杀死的地步。身后不知还要被后人怎么样嘲笑呢。
少女和他面对面,眨眨眼睛,也许她对“腾兰王”这个名词只是一知半解:“括苍,是你的名字?”括苍仰面闭上了双目,没有否认,就是理解正确。月光正面洒下来,令他的脸色略显苍白,但是无疑,那是一张美丽的脸,勾勒分明的线条绘出细致绝美的脸,看得她的心怦怦乱撞。少女的手扶着栅栏,就差一点点,就要放到他的手臂上:“你从山外面来的?外面的人,都像你这么好看吗?”
再次惊讶,这个少女,到底是为什么来到这里?括苍目不转睛盯着她,她羞赧地垂首,两侧落下的刘海挡住了她的脸。括苍摇头:“世人都有美有丑。这里有丑陋的侏儒,也有你这样天仙一般的人物。”少女的头仍未抬起来,括苍似有意似无意,把她停放在栅栏上的那只手握在了掌心里。
过了好久,少女用力拔出手,握在胸前。括苍因为鲁莽而感到羞愧,急忙把手藏到身后。听少女嘤嘤的声音道:“能给我讲讲,外面的事吗?”停顿了一下,又补充:“听说外面有很多很大的村子?”
此处几乎与世隔绝,寨子里的人很少有机会到山外面去,哪怕游走四方的商人,也很少会到达这里。若说她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吧。“那不是村子。在我们那里,村子只是最低级的一种聚居方式。我们有市镇,有城市。大的城如丁州、乔荡,腾兰首府是广源。”
“你住在哪里?”
“自然是广源,腾兰王府。”她感兴趣的应该都是与他有关的问题。“我统管整个腾兰的军政。这清凉山,不过是我腾兰辖境中的几座山麓。”
她忽然笑了:“你说这清凉山,也是你管的吗?”括苍缄口不答。在她眼里这或许确是个笑话,清凉山纵然划在腾兰辖境内,但官府对交通闭塞地处偏远的蛮夷聚居之地,缺乏有效的控制。括苍并不是第一个想要终结这种情况的腾兰王,由于地理所限,腾兰军队始终无法进入清凉山深处征服蛮夷,括苍此番亲身探路,也归于失败。他好像不高兴了,少女立刻停止笑声。
括苍摇摇头,见少女半晌不说话,便问:“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却不说你叫做什么。”
“娄提。”有些奇怪,听在括苍的耳里自然如此。少女用食指在地上划了几下,问:“你看得懂吗?”
括苍笑了一下,伸手在地上写字:“我教你一个写法,往后对山外面的人,便这么介绍。‘柔荑’,这两个字既美,与你的名字读音也近。只有这样的名字,才配衬得起你呢。”她忽然站起身,括苍急问:“去哪里?”
“去拿笔。只在这地上写一遍,我如何记得住?”她倒是十分认真。
“你明天若来看我,可以到时带来。”明天?柔荑歪着头想一想,又坐了下来。括苍问:“快到子夜了,你何时回去?”听他的语气,很不想她离开。柔荑回答:“无所谓。圣祠里只有我和我的女伴居住,再晚回去也没有人知道。”括苍怅然叹息:“你有女伴相陪,我却是一只落了单的孤鸟。”
柔荑看着他落寞的神情,心里又是忐忑又是疼痛。小心翼翼又挨近他一点儿:“我不是在陪你吗?”括苍转过来拉住她双手,太突然,柔荑躲不及,就没有再躲。括苍紧紧握着她的手:“何不把门打开?你习惯这样隔着栅栏说话吗?”柔荑瞪大了眼睛,这个提议实在太大胆。括苍黯然道:“一定令你为难了。我只是、只是想不到,在临终一刻,还有机会交结到你这般红颜知己,若我们的来往止于此,实在太遗憾了。”
她低头了,“我是入侵的敌人,你有所提防是应该的。”她的内心在挣扎,“不过是将死之人,能得到圣女的青睐,莫不已经是三生有幸?”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被困于这铜墙铁壁般的山寨,纵然有许多惶恐,也不得不斩断牵挂,如今遇上了你,忽然觉得割舍不下。”
“你等等,我去取钥匙。”她飞快地跑起来,括苍才注意到自她的裙下发出一阵铃铛响,在她的足踝上套着一只脚镯。柔荑,真的很美。
柔荑打开门,括苍却坐在栅栏下,甚至没有挪动一下的意思。柔荑把门关起,将铁链绕上锁好,把钥匙从木桩间轻轻一丢,括苍能看到它落在什么地方,却不可能够得到。柔荑走到括苍身边,提着裙子坐下。她赤着脚,纤细的裸足呈在月光下,洁净皓白。括苍也看到了那只套在她左足上的脚镯。括苍伸出手,捉住了她的脚踝,柔荑缩了一下,还是没跟他硬抗:“你的鞋呢?”
“刚刚跑丢了一只,索性都丢了。”括苍拎起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柔荑紧张得胸闷,呼吸急促,紧紧盯着他。括苍的目光专注地看着她脚上的铃铛,温柔地抚摸她的小腿和脚腕,在她肌肤上留下的温度让血液都加快流动。他脱下了柔荑的脚镯,欣赏把玩。这个人,再过几天,就要被处死了,柔荑泪流满面。
为什么突然哭了?括苍奇怪地看着她,没有安慰,却把她搂进怀里亲吻。她一直想要的,兴许是这个。柔荑很服帖,任由他摆弄,他把手从她的裙下伸进去,她也没有拒绝。括苍脱掉上衣,柔荑的裙子很多层,他一齐从下方掀起,柔荑忽然把裙子压下来:“不、不行……”在括苍的注视下她几乎不能正常说话,脸烫得像火烧,喉咙干得难以发出声音,“我是女神的弟子……”
括苍炽热的吻堵回她的声音。她的上衣被括苍从肩头剥落,括苍把她放倒在地,掀到腹部的裙子下不停颤抖的双腿紧紧夹住了括苍的右腿。“不要做女神的弟子,做我的信徒。”意乱情迷中的她只隐隐约约听到了这一句话,听得不真切,但从此以后,果真把自己变成了他的信徒。
两个身躯紧密依偎,柔荑环搂括苍的腰,靠在他颈窝酣睡。括苍闭目略睡一会儿,在性命岌岌可危的情形下,哪里睡得安稳?因此虽然靠近这里的脚步极轻,括苍还是察觉到,并且望了过去。十六七岁,应该是她口中的女伴。少女对他突然看来吃了一惊,捡起柔荑扔在牢笼外的钥匙。铁链碰撞的声音惊醒了柔荑,她扭过头看女伴,神情虽然疲惫,仍俏皮地一笑。括苍松开交叠相握的手,让她离开。
四肢大张惬意地躺在榻上,任女伴解开衣服观察。“呀,”女伴伏下身靠近她的脸问,“疼吗?”柔荑点点头。女伴坐直,好像想着别的什么,紧张不安。柔荑侧身撑着脑袋,衣服也随之合上,碰了碰女伴的手指:“担心什么,阿班?我觉得,他会让人上瘾。”阿班疑惑地看着她,“他要是死了多可惜,我想永远和他在一起。”
“你要想办法救他吗?”阿班提醒道,“救他容易,可是你们不能在一起,你是圣女啊。”柔荑不说话,她一直有些任性,阿班知道不可能阻止她。
柔荑来得比昨夜早,提着一只篮子。他们给这个犯人送来的是吃剩下的食物,括苍今天一口没吃。柔荑依旧把钥匙丢到牢笼外,在括苍面前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我做的,专门做给你吃。”她知道括苍一天没有进食,她可舍不得把他饿坏了。柔荑还专程烧了一壶汤药,好像是竹心熬制,淡淡的鲜甜味。
即使万分饥饿,括苍还是保持了风度文雅地进食。直等到括苍吃完,柔荑一边收拾碗一边笑道:“你和他们真是不一样,明明那么饿,还能吃得这么慢。”括苍喝完了汤,把碗放进篮子,含笑看着她。柔荑栽进括苍怀里:“你是毒药啊,我好像对你上瘾了呢。一下子见不到你,心里就空落落的。”
括苍贴着她的额头摩挲,嘴唇轻轻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