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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荑趴在桌上摇了一下头:“不要,我一下都不想动了。”
伏在桌上不知睡了多久,朦胧的视线里,阳光由金黄变成橙红。柔荑觉得自己手也麻了,腿也酥了,一下都动弹不得。那就不动吧,她这样想着,愣愣地看着地上窗棂的影子。忽然有人温柔地撩起她耳边的头发:“怎么这样趴在这里就睡了?”
“嗯,不想动。”柔荑撒娇地说。那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柔荑重新闭上双眼,安心地睡去。
“啪!”柔荑突然大力拍了一下桌面坐了起来。阳光竟然还是金黄色的,好像她才睡了没多久。柔荑向外望去,采珠正在熨衣服:“采珠,刚才有人来过吗?”采珠回头:“没有。”“可我听到王爷的声音了。”采珠笑得眯起了眼睛:“王妃你做梦了吧?”柔荑奇怪地托腮:“不是做梦吧?”采珠低头缝着手中的衣裳:“今天是廿五,王妃可以跟王爷一起用膳。”
柔荑走到她身后,看到她手里在熨的是一件蓝色菱格纹衫子:“你弄这件干什么?把我的新衣服拿出来,金鱼的那件。”采珠犹豫道:“上次王爷夸的就是这件,是王妃你说还要穿的。”上一次见面,就是廿日的时候,括苍每隔五日会与她们母子一家相聚,虽然在柔荑看来就像个笑话,但柔荑没一次不期待这样的相会,因为除此之外,她无从再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男人。“也许他会觉得我的新衣服更好看。”柔荑说。
柔荑每一次见括苍,都打扮得像参加宴会一样隆重,但是括苍甚少会注意她的衣着,自然也不会发现她穿的是新衣。世子趴在父亲身边撒娇,括苍夹了一块鱼肉喂给他,柔荑从面带微笑地迎接他到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一双筷子仍摆在架子上不曾动过。
“亲蚕仪的诸事,都学会了?”括苍忽然抬头看向柔荑。
柔荑一怔:“什么?哦,学了。”学是学了,不过没学会,她也不算撒谎。柔荑从来不担心这些事,反正会有浣纱、采珠在身边教她。
“听嬷嬷说你精神不太好。”
竟然还向括苍告状去了。柔荑心里暗暗把那嬷嬷骂了几遍,作出虚弱的样子道:“最近,好像生病似的,特别累。”
括苍含笑把她的忸怩看在眼里:“那就请医生来看。”
“还做噩梦,总被自己吓醒。这医生总没办法吧?”柔荑委屈地说了一番,忽然道,“王爷,要不你今晚陪我睡吧?”
括苍用还算委婉的口吻拒绝:“最近我也做噩梦,医生说我身体太虚,我还是回燕楼去睡吧。”柔荑的脸色冷得像冰雕。正好世子拉着括苍的衣服要求给他夹菜,括苍便假装没留意到柔荑的表情,低头逗弄着世子。
不出柔荑的预料,离开望仙台时他虽然是往燕楼的方向去,但走了不远,便绕向夕玥的住处。柔荑躲在墙后看着夕玥将他迎了进去,心中恨意陡生。看见柔荑握着拳头一副就要冲出去的样子,采珠急忙抱住她:“王妃、王妃!”
柔荑掰开她的手:“快放手,我透不过气了!”“王妃你可千万别做傻事,你打不过王爷的。”柔荑挣扎着说:“我有那么傻吗?放手。”采珠怯怯地松手。柔荑转身,半垂眼帘,无精打采,浑身散发着哀怨的气息,采珠觉得她近来失去了往日的光华,愈发像一个怨妇。但奇怪的是,明明她的心情应该糟糕透了,她却不像从前那么爱发脾气。采珠和浣纱认为,这是不好的预兆,她独自发呆的时候越来越多,对周围人包括孩子的关注却越来越少。
芭蕉叶的影子在微风中颤抖,采珠抬起头,十六月圆之夜,照得满庭空明。这样的夜晚,充满着危险。她紧张兮兮地看向对面的墙角,屋檐的阴影中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白影。过了一会儿,有一只手伸到月光下,朝她用力挥了挥,是在同她打招呼。采珠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舒了一口气。
一片漆黑的小屋里,此起彼伏局促的喘息。柔荑俯下身子,一缕缕柔软的青丝落在枕畔,她按着身下人的胸膛,轻声道:“你会想我吗,易行?”不等他回答,又接着说,“我五天才能看到他一眼,我的心就像被蚂蚁啃着一样又痛又痒,你会有这种感觉吗?”易行知道她不需要回答,因此不回答。柔荑伏在他的胸口嘤嘤哭泣:“如果有人像我想着他一样想着我就好了。”
目前主持防备曲霞乱军的是王弟旖堂,主持防守南疆的是大将飞翎,鉴于洞海方面的一再要求,括苍考虑再派一支军队支援洞海。
“洞海军现在施恩,按照这个攻势,一个月后可攻下滨州。我军到达滨州,也差不多需要这个时间,到时会军攻城。殿下既然无意争夺,我们可让先机与洞海军,万一攻势不利就撤回荻江。这样一来堵住了洞海的嘴,二来可保我军损失降到最低。”
括苍在沙盘上寻找一番,并未发现“施恩”二字:“施恩在何处?”
易行走上前指着玉龙江以西的一处位置:“在这里。施恩是个小镇,沙盘上并未作注,但此地盘踞着一支叛军。”
括苍俯身细看,易行收回手时,一阵幽香飘过括苍的鼻翼。括苍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沙盘:“此地全无天险可守,一群乱党,对洞海军而言不足为惧。洞海军的目标,直指滨州。滨州与我腾兰,相距太近了。”曲霞境内反叛不断,烽烟四起,但近几年有一支叛军兼并了数支叛军,并以滨州为据点自立为王。括苍之所以不将此事放在心上,是因为曲霞境内的众多叛军已将矛头一致对准自立为王的滨州军,而滨州叛军不过是乌合之众,如今自顾不暇,更不可能来侵犯腾兰。但括苍并不希望看到训练有素的洞海军统一曲霞。
“洞海与腾兰同为一国王公,各得其所,殿下何以有此忧虑?”
“蒿山与灵川何尝不共事天子?一旦势力失衡,便会滋生争端。如今灵川名存实亡,蒿山相早在两地称王称霸,不受皇帝敕封,是为了免受礼法拘束,继续控制灵川。滨州若入了洞海之手,就像被人用剑指着鼻子,稍一动弹,就有皮破血流的风险。”
“你们以为王爷想不到吗?我军若有实力,早去取下滨州,何必拱手让给洞海?”
“是洞海出兵镇压乱军,我们还能向洞海把滨州要来不成?”
“未尝不可。”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括苍端坐席上,虽然一言不发,却一字一字地将每个人的话听在耳里,直到有人说出这四个字,才引起了括苍的兴趣。他端正了坐姿,聆听那个官员的发言:“盟书中只约定共同出兵,不曾约定战后事宜,说明还有商量的余地。卑职曾在流泉寺偶遇洞海世子莲音辩论,洞海世子的‘国立军,政立法,治立相’之说,承自其师晦谷先生。所谓‘国立军’,是军权归属皇帝;‘政立法’,是以法为治国之本。一言以蔽之,是要废除现在的藩王自治制度。如果洞海纳曲霞为己地,岂不是与他的主张相悖?”
立刻有人讥笑:“学说可以当饭吃吗?”
发言者白了他一眼,对括苍作揖道:“在卑职浅薄的目光看来,洞海世子并不是言行不一的人。卑职与晦谷先生恰有同窗之谊,卑职愿为殿下先驱,拜会洞海王及世子。”
“呵,莲音真是个有趣的人。”括苍道,“你去吧。我听说当年晦谷巧舌如簧骗得洞海王父子对他言听计从,既然是晦谷的同窗,你的口才应当也不差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四面边声连角起
会议结束之后,易行正要随众人离去,正捧着茶杯的括苍突然叫道:“易行,你且留步。”易行看了眼散去的人群,踌躇地回到他面前:“殿下有何吩咐?”
“茶凉了。”括苍对小童说道,小童急忙端走了茶杯。括苍朝易行走来:“你衣上的香气不错。我记得从前你并不熏香,难道是娶了妻子后,便改了习惯吗?”
易行的心中迅速盘算了一番,谦卑地回答:“其实这是王妃赏赐卑职的,卑职不敢不用。不过卑职一介粗鄙武夫,实在衬不起这香,所以只用了一点。”
括苍的目光很温和,却像一根引线,从易行的瞳孔穿到内心:“难怪,与王妃的衣香,闻起来很像。这种香太过甜腻,我也觉得不适合男人。不过,真是很诱人,你说是吗?”括苍在易行身边停下,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括苍的话意有所指,易行僵硬地低着头不敢看他。“柔荑这个女人,常常很不懂事,不知道有些东西会害人,比如,她胡乱使用有催情效果的香料。”
易行面露惊讶之色。他相信柔荑为了博得括苍的宠爱,什么都做得出来。她虽然目无章法,但凭她的知识,会懂得使用催情药这样的东西吗?仔细回想每一个细节,易行认为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药物影响的迹象,可是,柔荑——她应该也是被自己的催情药所害。易行故意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王妃的事,卑职未知详情,不敢妄加评价。”
他心中究竟怎样想,易行无从知道。括苍沉默地看着他半晌,一如既往地平静:“商议滨州之事,我决定与洞海王一晤,我也想见见那个一派君子作风的洞海世子。易行,届时侍卫军由你率领。”
王爷不打算追究吗?他越是无所谓的态度,易行越是紧张迷惘。他强自压抑内心的不安,勉强镇定下来:“是。”
方才来到望仙台外,在屋内窥见父亲身影的含光便跑了出来。世子慢腾腾地走到门口,一条小腿跨过高高的门槛,竟然就坐在门槛上下不来了。括苍弯腰抱起含光,不经意向楼上瞟了一眼,看到一抹靓丽的身影倚窗俯看。触到括苍的目光,不禁露出一丝浅笑。括苍并不急着上楼,走到门槛前把世子拉了起来,便与两个孩子同在厅里玩耍。原本在楼上等待括苍的柔荑,等了许久,都不见括苍的身影,急不可耐地下楼来了。
世子捡起自己心爱的玩具塞给括苍,括苍蹲在地上,听见木屐急促的声音,柔荑已经跑到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