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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氏看看陆老太太那难得一见的欢喜样儿和精神劲儿,便也应景地扯了扯唇角。
陆云看着林谨容,唇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还是二嫂会逗祖母欢喜。”
林谨容也淡淡一笑:“你二哥前日还说我笨,不会看人眼色,不懂揣度人的心意。今天听阿云这样说了,我总算是放了一半的心。”她发间那枝珠钗散发出的莹莹珠光晃得陆云的眉尖轻轻蹙了又蹙,把手里的馄饨皮也给弄破了。
吕氏看得分明,懒洋洋地包了一个馄饨,笑道:“多亏阿容能干,咱们一家子都跟着享福。”
林谨容立即道:“嫂嫂真是折煞我啦,辛苦劳力的是长辈们,享福的是我们,我不过就是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哪里就敢称能干?”
吕氏还要说,陆老太太就道:“你不是害喜厉害么?不舒服就去躺着,我放你假了,吃饭的时候再叫你就是。”
林玉珍一声笑出来,含笑道:“大侄儿媳妇,还不赶快谢过你祖母的体贴?”
吕氏的脸色微变,终又换成笑脸:“我今日还有精神,正好陪着长辈们坐坐,尽尽孝。”眼角觑见陆云手里的馄饨又破了一个,不由暗暗发笑。又不得不暗自佩服宋氏,即便隔了这么远,还是对这些事情推算得如此精细到位。
陆老太太见她老实了,便问林玉珍:“晚上吃的什么?”
林玉珍道:“当年我们在南边,厨子曾上过一个新奇吃法。把野兔肉、羊肉切成薄片,用酒、酱、花椒浸一下,再将风炉安放在桌上,着锅放水,水滚,自个儿夹着兔肉放到滚水中汆熟,再根据个人的口味蘸佐料汁子,其味甚美。媳妇想,如今天凉,热菜易冷,不妨试试这个法子,又热闹,又暖和。”这是她重新执掌厨房之后的第一个要紧节日,当然要弄些花样出来压下吕氏去。
陆老太太果然欢喜:“好主意呀,就这样定了。”
林玉珍脸上就露出几分得意来,言辞就又更加乖巧,只哄着陆老太太开心,吕氏和涂氏都不由暗暗撇了撇嘴,埋头苦包馄饨不提。
祭祖完毕,阖家一同在荣景居围炉闲话,因着陆纶等三兄弟尚在太明府不曾归家,宋氏又在乡下别居,气氛到底是没有往年热闹,透着几分冷清。陆老太爷却也不在意,只顾与陆老太太说些外头的趣事,又将外人送来的冬至礼拿出来翻捡,分给众人。
元郎与浩郎却因一辆做工精细的鸠车争得大哭起来,吕氏当然要叫元郎这个做哥哥的让着浩郎。浩郎得了东西自然欢喜无限,元郎却是大感委屈,张口就哭:“分明就是曾祖父给我的东西,凭什么要我让给他?我要祖母,我要祖母,祖母给我做主”
此言一出,荣景居里的欢乐气氛顿时荡然无存。陆建中偷偷看了陆老太爷一眼,见陆老太爷端坐不动,面色并无半点改变,便暗暗叹了口气,呵斥陆绍:“你怎么教的孩子?这么大了还不懂得谦让幼弟,更不懂得在长辈面前执礼。”
陆绍眼里滴下两滴泪来,却不说什么,只起身去将元郎拉到一旁,低声训诫,元郎却是不依,只是道:“东西分明是我的,只要我谦让他,为何不要他敬我?祖母最是疼我,不会偏疼弟弟。”
第252章 倘若
之前吕氏称要养胎,目的不曾达到,今日便有元郎哭喊着要宋氏,虽是童言无忌,却也让人明白了二房的心思。众人一时各怀心思,都看向陆老太爷,陆老太爷慢吞吞地喝了一盏茶方道:“不知二媳妇的病养得如何了?”
养得如何,还不是他老人家一句话的事。陆建中不知他是个什么打算,便小心翼翼地道:“好多啦。”
“那就好。”陆老太爷抬头看看窗外纷飞的大雪,叹道:“今日天黑得真早。这雪也真是大。”
陆建中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涩着嗓子道:“是。”
陆老太爷扫了他一眼,吩咐陆绍:“你母亲一人独自在老宅里过节,怪不容易的。你使人给她送一桌酒宴去,有空带了元郎和浩郎多去陪陪她,尽尽孝。”话锋一转,“好好教导孩子,大的该让着小的,小的也该敬着大的,再则,是谁的就是谁的,这才是正理。”
一锤定音,陆绍回答的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的:“是,孙儿替母亲谢过祖父体悯。”
陆老太爷淡淡挥手:“起来罢,摆宴。”
林玉珍忙一拍手,仆妇们鱼贯而入,把各样珍馐佳肴流水似地送上桌来,陆老太爷见了那汆野兔肉和羊肉的锅子,觉着很是热闹,大是欢喜,着实赞了林玉珍几句。林玉珍心满意足,觉着这才是她这个长媳该有的体面。
二房集体讨了个没趣,十分沮丧,就连凑趣的话也说得有气无力的,陆老太太有心要调节气氛,便问吕氏:“今日可给两个孩子睡够了?守一夜不成问题罢?”
吕氏忙道:“知道要守冬,早就让他兄弟二人睡够了的。”“守冬爷长命,守岁娘长命”,便是在此夜小孩子玩耍不睡,直至天明,称为守冬。
陆老太太叹道:“我小时候,每逢守冬,家里的兄弟姐妹们都是最欢喜的,能一夜闹到天亮还不想睡。那时候人多,真热闹啊。”
涂氏就接上去道:“咱家也会越来越热闹的。”一边说,一边看向林谨容:“明年大侄儿媳妇添上三郎,阿容添个四郎,那时候啊,保准能把屋顶都吵翻啦,只怕老太太您还要嫌闹呢。”
一席话说得陆老太太笑眯了眼,伸手叫林谨容过去:“你母亲使人来与我说,她想要接你回去住两日,去平济寺上上香,你瞅瞅什么时候方便,把家里的事情安置一下就去罢。去了就安安心心的闲两日,不要总挂着家里。”
林谨容忙起身谢过陆老太太。虽然都知道是为了子嗣,但似她这等上头压着几辈长者的小媳妇想要在这年底最忙的时节回家去小住几日,那是真难,可陆老太太高高兴兴地当着全家人允了,那便真是体贴她,也有为她壮势的意思在里面。
涂氏一怔,忙抬眼去看林玉珍,却见林玉珍一脸的淡然,显见是早就知道并同意了的,便又去看陆缄,只见陆缄正含着笑,兴致勃勃地低声与陆老太爷说什么,好似全不在意,便垂了头,夹了一箸野兔肉,自去涮了。
吕氏含着笑,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这胎还要再生个儿子才是。
饭后,一家子围炉闲话到将近三更时分方才散去。林谨容与陆缄自林玉珍房里出来,风雪正大,那雪花成团似的被风卷着砸下来,砸得油纸伞簌簌作响,林谨容裹紧了兜帽披风,吩咐掌灯的豆儿:“别光顾着我们,仔细摔跤,你只管往前走,我们自会跟着。”
陆缄见荔枝努力把油纸伞往他夫妻二人头上顶,那雪花直往她衣领里,袖子里钻,落在她的发上、脸上,须臾就变成了一个可怜兮兮的白毛人儿,便忍笑接过了伞,温言道:“我来吧,你去和豆儿打一把。”
荔枝不敢,眨巴着挂满了雪花的眼睛看着林谨容,见林谨容朝她颔首示意了,方才跟了豆儿一道,却又不放心,叮嘱道:“地上湿滑,二爷和奶奶小心。”
陆缄并不多话,只一手牵着林谨容,与她肩并肩踏雪而行,低声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林谨容反问:“你觉得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
陆缄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这几日雪大,先生畏寒,即便是回去也只是命我们温书,我打算雪停以后再回去。”
林谨容默了默,道:“那我便等你回去以后再去罢。”他与她这般说,无非就是这个意思。
陆缄就笑:“我走之前先送你过去。”想了想,又道:“我听桂嬷嬷说,你不爱吃药,怕苦,我命长寿给你买了果脯,你记得带去。”
林谨容沉默片刻,道:“倘若我不能生养,敏行你……”话音未落,陆缄的脚步就一滞,很快又提步往前,带了些不高兴道:“胡说八道,你年纪轻轻,身体康健,又怎会不能生养?你胡思乱想些什么?休听旁人胡说。”
林谨容一笑:“我是不曾听谁胡说,敏行可是听谁说了什么?”子嗣大过天,就算是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说,背里说的人也不会少。光是陆家二老并林玉珍、涂氏等人,不知就在背后念叨了多少次。
陆缄的脚步放缓下来,语气坚定地道:“不曾,谁会说什么?你大抵是太过辛劳了,毕竟咱家的事情太多太复杂,你进门以来就没清闲过。”
林谨容不置可否,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不曾回答呢,若是我真的不能生养,你当如何?”
陆缄沉默片刻,把她往他身边带了带,低声道:“休要乱想,自己吓自己。下次不许再说这话。”
林谨容也就不再多言,专心走路。行不多远,忽见前头转出一盏灯笼来,陆云领了简儿并珠儿两个丫头,挑着一盏灯笼,打着一把油纸伞立在道旁,含笑看着他二人道:“哥哥和嫂嫂总算是来了,叫我好等。”
陆缄奇道:“阿云你有事?”
陆云拉了拉披风,脸上露出几分落寞:“先前祖母说起守冬,我便想起小时候我们兄妹几个一同守冬的事情。长夜漫漫,我也无心睡觉,想起哥哥爱吃的炙鹿脯,嫂嫂爱吃的炙羊肉,便命人设了一桌,温了一壶好酒,吃东西是次要的,我们几人一同说说话罢。”
陆缄便看向林谨容,以目相询她的意思。林谨容看他的样子是想去的,便笑笑:“恭敬不如从命,阿云已经备好,我们当然要去。”
陆云便作了欢喜的样子,往前引路:“三舅母为何突然要接嫂嫂回家去住啊?可是有什么事?若要帮忙,你可不许客气,只管与我说来,我们是姑嫂,又是亲亲的表姐妹,不兴客气的。我就算帮不上忙,也能替你出点主意,宽宽心。”
林谨容看着她那体贴大方,明知故问的样子,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