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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开会议、分发武器、宣布作战计划,通知大家先回家吃饭,然后整队出发。可到了集合的时间,除了一个叫孟三的“编外”来了,其他的人都不见人影,俩人就挨家挨户上门去喊。到了别人家,有的说“孩子他爹不在”,有的干脆就把门关了不吱声,气得葛二蛋直骂。
找到村长家,村长倒是露了面,却直接表态:“你办法不对,我不去。”
“打鬼子有啥不对?”
“没有上级的指示就是不对。”
葛二蛋讲不过他。“你不去,把枪还给我。”
村长二话不说递过三八大盖,葛组长就把枪发给了孟三同志。孟三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其实,孟家其他人都挺烦葛二蛋的,惟独这个三儿对二蛋死心塌地,他还有个姐姐孟喜子,是远近有名的美人,葛二蛋平常也只有借找孟三的机会,到他家闲逛,瞅空子养眼神咽口水。
孟三扛上枪还没来得及高兴,他爹就拎着棍子找来了,老头叫嚷着“去送死不如打断腿”,吓得两个民兵仓皇逃往村外隐蔽起来,又过了好一阵,才等来了一位“基干”(就是原先的民兵组长,他也有一杆枪),于是三个人就出发。
三个民兵去打鬼子商栈,无疑是找死。
走在半道,孟三突然说:“二蛋哥,我不要这杆大枪。”
“为啥?”
“扛着大枪跑不快。”
葛二蛋只好把短枪给他,自己端着三八大盖。三个人都开始琢磨怎么逃跑。
走着走着,猛地看见一群鬼子兵在树林里休息,这里离县城还远着呢,怎么会有小鬼子?大家都愣住了。葛二蛋最先反应过来,抬手放了一枪,再回头一看,身边的两个人早不见了,于是也转身开逃。
跳到道沟里一阵狂奔; 差点跑断气,好不容易赶上了前面的俩人。大家实在跑不动了,就趴在沟沿上观察,还好,敌人没追来。葛二蛋问孟三:“手枪没跑丢吧?”“没丢。”万幸万幸。
休息了一会,葛组长发话:“你们掩护着,我去看看消灭了多少鬼子。”
总共就放了一枪,还能消灭几个人?其他两个人由着他吹牛,看他走了也没理会。
没过多久,二蛋回来了,枪头上挑着个米袋子。那是个细洋布做的小布囊,有里外两层,拆开了正好可以当袜子。
第一次野战,打了一枪,缴获了一双袜子,战果不错。可以班师凯旋了。
葛二蛋坐上抗日民兵组长的位置,却又紧接着混了个汉奸的官职。
塔湾这里属于半根据地半游击区,日伪政权也一直试图施加管理,每当他们来搞“保甲制”、编“门户牌”的时候,共产党就宣传“进了保甲册,抓丁逃不掉”,“钉了门户牌,收走活命粮”,结果敌人来编制保甲,老百姓就跑出去躲起来,报上去的名字也多是些老人、死人,敌人一走,民兵就把门户牌剥下来烧掉。
葛二蛋带领村民搞械斗,抄了共产党干部的家,日伪的“新民协进会”也知道了他的名头,觉得这浑小子是个人才。不仅指名邀请他入会,还要委派他当周边村庄的“自警队长”,“两面派”的村长既不能说没这个人也不能透露人家是个民兵组长,只好把葛二蛋叫到镇上去了。
在新民会的办公室,葛二蛋毫不客气,立刻同意当队长,还当场报了一堆名字,把他那些“编外嫡系”全弄进了“自警队”,领回来钢枪、火枪和一把短枪,装备比民兵小组强多了。共产党的区长闻讯连夜赶到塔湾村和他谈话,反复讲解“隐蔽斗争”的重要性和注意事项,葛二蛋连连点头,可第二天就忘了个精光。
次日天明,周围几个村的“自警队员”都到塔湾村集合,欢迎新队长,民兵小组照常出操,葛二蛋两头指挥。有人提意见说这样不好,二蛋却不以为然:“扯!都是我的兵,有谁当细作,我屠了他全家。”于是,两路人马就一起操练,唯一不同的是自警队员胸口有个牌牌,而民兵没有。区长拿葛二蛋没办法,只得提议也给附近的民兵也弄块胸牌当伪装。这样,自警队和民兵队就彻底合编,葛二蛋也自然而然地复任民兵小队长了。
新民会也拿葛二蛋没办法,镇上开会办公他从来不去,天大的事也只是派个“卫兵”传话,“本队长忙着练兵呢”。渐渐地,新民会也明白了葛二蛋是个什么人物,心里叫苦却也不好声张。
1944年鬼子扫荡根据地,新民会督促各村派人维修公路,每人每天给一斤粮食。早先,民兵在公路上到处挖十字沟,每一遛有一米深、三米宽、四米长,老百姓的牲口和独轮车能过去,鬼子汽车却没办法。区长来找葛二蛋,让他想办法把修好的公路再破坏掉,葛二蛋张口就问:“工钱呢?”
“民兵破路是任务,怎么也要工钱?”
“先前破过一次,已经完成任务了,这回是另外的。”
区长又气又急,最后答应把合作社的五百元(边币,差不多能买一百斤白面)贷款免了。于是,葛二蛋白天指挥老弱病残修路,晚上又带着青壮年劳力挖路,两头领工钱。
前面的路刚修好后边的路又挖断了,鬼子的汽车过去了就回不来,总是停停开开的,军需物资就供应不上了,只得派伪军用驮马往上运。自警队“配合”伪军搞运输,吃饭的时候,葛二蛋趁人不注意甩了颗手榴弹,民兵们也大喊大叫“八路来了”,不仅冲乱了队伍,还牵走了两匹驮马。
把马匹和两箱弹药、两麻袋大米交到区里面,区长问:“这回还要不要工钱?”
“嘿嘿,抗日嘛,有工钱当然好,不过先前你不给,我也会去挖路的。”
“好你个葛二蛋,连区政府都被你讹了。”
第二十六章
转眼到了1944年开春,地里的农活忙起来了,庄稼人都知道,这时候你糊弄土地爷一锄头,土地就糊弄你一份收成,因此谁也不敢怠慢。民兵的训练暂时停止了,葛二蛋队长也成天忙着往地里送粪肥。
这是合作社的一项“业务”,平常,人们可以把拾来的粪卖给合作社,民兵们掺上土和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制成干粪饼,春耕播种的时候再当肥料卖出去。别人家要的粪肥葛二蛋不一定操心,可若是孟三家的; 他肯定亲自送去,每每还主动在地头参加义务劳动。这倒不是孟三的面子大,主要是因为他有个漂亮姐姐。葛二蛋就盼着孟喜子送饭来,孟妹妹快出村时他下地,孟妹妹收碗回家他也走人。
回到合作社,有个拾粪孩子又来“做业务”了,这孩子是“葛记肥料店”的大客户,供货特别多。原因么,是他胆子够壮,敢成天在公路上转,盯着鬼子的马屁股拣牲口粪,连葛二蛋都服了他。拾粪孩子问葛二蛋:“西口那边有二十晌地,情愿送人白种一年,打听你敢去干吗?”
“当然敢,你去回话,今年我种了。”堂堂民兵小队长,关键时候怎么能说软话。
其实西口那片地的情况,葛二蛋也知道。
那二十多晌地(按华北的算法有一百五十亩左右)分属几个地主,紧挨着公路,原本都是一等一的庄稼地。1942年的时候,鬼子在旁边设了一个“休养站”,建了个小炮楼和几间营房,日伪军过路就经常在那里吃饭打尖,汽车加水、马匹喂料也都在那里,有时候还留下来住上一晚两晚的。据点里平时也就只有七八个伪军,除了烧水做饭没啥事干,可关键是来往的鬼子多,总祸害出些罪孽来。
当时,旁边的地里有人耕种,鬼子吃完饭闲逛,瞧见庄稼地里有人弯着腰半露个脑袋,一会抬头一会低头地不知道在干什么,“八嘎”就是一枪,把人撂翻了。过些天换了个胆壮的接着去种地,干着干着发现据点里来人了,转身想走,又被鬼子看见,架起机枪突突一扫,又把人放倒。于是,几次三番之后,那块地就没人再敢去佃种了。土地荒着,地主也着急,今年情愿不收地租,也是希望能有个大胆的人去养一养,免得搁置下去就荒废了。
这二十晌地确实让葛二蛋很动心,因为那时侯,他手下的很多基干民兵都缺少可耕种的土地。
世道乱,人们都窝在家里种地。二蛋他们这个村,五十多户人家,有三户地主(每户百亩以上,人均过十亩)、八家富户(人均五亩以上),其他的都是中农和贫雇农。虽然像葛二蛋这种一分地也没有的人很少,但大部分家庭都要向地主和富户租种土地。富户一般自主经营(雇长工),地主则是把土地分包给“有面子”的大佃户,这大佃户就像“二地主”,通常是有经验的中农,他的任务是逐渐将薄地变为肥地,提高产量,因此; 总是把土地分成三五亩的小块出租给劳力充沛的农户耕种,不断改良、不断提高地租。
民兵平常有工作,当不了长工,也不能满足大佃户“二地主”的劳动要求,所以就经常租不到地,个人收入大为减少。按说,像葛二蛋这样的人在村里算是“有名声”的了,可是却没有面子,真正有脸面的是那些地主、富户。农民不仅种人家的地,遇到难处还得求别人,平常农户紧巴巴买个农具、牲口要借钱,青黄不接、衣食不足的时候还要借粮食,这都要找“老东家”帮忙。葛二蛋的合作社虽然可以优先借粮款给民兵,但一则本身底子薄,整两下就掏空了;二则这样下去民兵也还不起。要想腰杆子硬、说话管用,还得有地种、有经济基础。
葛二蛋要当西口二十多晌地的“二地主”,大伙都说干不得。种地的天天都守在地头上,而小鬼子又不定时地来,哪一趟运气不好就报销了,当佃户能把命当丢了,划不来。葛二地主找不到“下家”,说出去的硬话兑不了现,很不甘愿。于是就借着送粪肥的机会去了趟“休养站”,探探虚实。
葛二蛋以前经常到“休养站”卖柴火,那里的几个人都认识。伪军的站长(班长)撅着屁股烧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