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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令羽霓的每根心弦都在颤动,也令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这些日子以来,她都沉浸在羽裳死亡的悲恸中,完全忽略了自身的问题;现在,她该如何去面对这个孩子的存在?她完全茫然了,也无从知晓。
孩子的父亲是李哲襄,她怎会不知道?但知道了又能如何?难道要去逼他承认吗?他会相信吗?他又肯承认吗?
一连串的问号布满了羽霓的心中。
她已经知道答案了!他不但不会相信,而且也不会承认;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也不会让他知道的。
就像船过水无痕般,他永远都不会存在于她的生命中的。
“羽霓,肯不肯告诉陈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多一个人想办法也好过你自己在那里钻牛角尖。”
“陈大哥,史蒂夫……”
“放心!不管有什么事,陈大哥都会帮你的!”陈朝绰鼓励着她,而一旁的史蒂夫也一个劲儿地颔首。
她一直希望能将那一段阴霾摆脱掉,没想到她非但摆脱不了,现在那个剧痛更像个恶魔般的紧紧抓住她不放。
“孩子的父亲是……李哲襄。”她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你姊姊实在是太过分了!真是死有余辜!”史蒂夫在听完整个事情始末后,十分替她打抱不平。
“史蒂夫!”陈朝绰丢他一个”你闭嘴”的眼神,史蒂夫才自觉自己说得也太过份了。
“对不起!羽霓,我不是故意要骂你姊姊的,我实在是气不过……”史蒂夫歉然地说。
羽霓吸吸鼻子,给了他一个”没事了”的表情。
“羽霓,你现在有何打算?”陈朝绰考虑到最实际的问题。
她能有什么打算?又能打算什么?羽霓默然不语,心中一直隐隐作痛。
“你要留下孩子吗?要吗?”
羽霓乍听这句话,脑子里一片空白,内心更是慌到了极点。
自己要留下这个孩子吗?要吗?
“或许让我去和我表哥谈谈。”陈朝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令羽霓一头雾水的话。
“你表哥是谁?”史蒂夫十分好奇。
“就是羽霓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李哲襄!”他几番犹豫后,还是决定道出一切。”他母亲和我母亲是同父异母的姊妹;以前阿姨还活着的时候,我们两家还时常有往来,但自从阿姨和姨丈死于一场空难后,我们就比较少联络了,原因是——我和他不怎么合得来。”
这个原因羽霓可以理解。
“那你快去把一切原由告诉你表哥;他做的糊涂事,应当要负责任的!”史蒂夫说。
“不!我不要他负责!我也不要陈大哥去告诉他。”羽霓十分坚决。
“羽霓!”史蒂夫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一脸的不明白。
“孩子的事,他根本不必负责;一切全都是羽裳一手导演出来的,如今羽裳已死,就让一切都烟消云散吧!”
“我尊重你的决定。”陈朝绰似乎可以了解她的想法。”那孩子呢?你想留下来是不是?”
“他毕竟是个生命;虽然他没有权利选择谁做他的父母,但是他权利生存下去。我要留下他!毕竟他是无辜的。”她已经预知往后将有一段艰辛坎坷的路要走了。
“可是……”史蒂夫想劝解的话被陈朝绰一个眼神阻拦了。
“羽霓,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你在画廊对我的提议?”有个新的想法在陈朝绰心中逐渐形成。”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娶你;而且有我和史蒂夫解决我父母那边的问题,这样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太好了!”史蒂夫举双手赞成。”羽霓,你就答应吧!只有你嫁给朝绰,我才能放心,拜托你嫁他吧!”
事到如今,她还能找到比这个更好的方法吗?正如陈朝绰所言,真是两全其美!当初她只是信口说说而已,没想到竟应验在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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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答应。”除此之外,她已别无选择了。
陈朝绰父母对她这个媳妇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越看越满意!
他们甚至还大手笔地买了一层公寓送给他们两人当新居,当然这个新居里面也住了三个人。
羽霓突然想起电影喜宴里面的情节;她作梦也没有想到当真是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而随着肚子里的孩子日渐成长,羽霓也渐渐走出了羽裳死亡的阴影。
才五个多月,羽霓的肚子就比一般的孕妇都要来得大,行动也变得很迟缓。经过几番思考,她选择了休学。
她的决定也得到陈朝绰和史蒂夫的赞同。
但白天她仍然到画廊帮忙。对外,她是陈朝绰的妻子,但对内,她就成了陈朝绰的妹妹。
自从三个人住在一起后,史蒂夫就包办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她反而变成了个”闲人”。
又到了该产检的日子,仍和以往一样,陈朝绰和史蒂夫一同陪她到医院。
盯着超音波小小的荧幕,见到是两个胎儿,陈朝绰和史蒂夫同时发出惊呼。
“天啊!是双胞胎。”
对于这个结果,羽霓并不感到太过意外,毕竟这种双生子的基因也会遗传的。
“医生,是男的或是女的?”史蒂夫迫不及待的问。
“是男孩;两个都是男孩。”
这个答案再度令陈朝绰和史蒂夫发出惊叹。
“我们今天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史蒂夫兴奋得好像是自己就要当母亲一般。
“那们你们两个先回家去,羽霓也需要好好休息,我去送幅画给客户,马上回家。”陈朝绰说。
“速去速回,回来时别忘了带瓶香槟。”史蒂夫不忘交代。
“OK!”陈朝绰挥挥手,没想到这一挥手却成了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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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像是卯足了劲似地,做出一道道拿手的菜肴。
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会令每个人食指大动。
除了拿盘子、摆碗筷之外,史蒂夫根本不让羽霓动手。
他的理由是怕她太累;不管羽霓如何抗议都没有效,所以她现在在家里的唯一工作就只有摆碗筷。
“羽霓,你去打电话。看看朝绰是不是还在画廊里忙?”史蒂夫从厨房探出头来说。
“好!我马上打。”她将最后一副碗筷摆好之后,便走到客厅,正想拿起话筒,却传来门铃声。
“一定是大哥回来了!”她边对着厨房的史蒂夫喊话,边走过去开门。门外是一个警察。
“请问,这里是陈朝绰先生的家吗?”警察问。
“是!”
“你是——”他打量着羽霓。
“我是他太太。”
此时史蒂夫也走了出来。
“陈太太,你先生出了车祸。”
“车祸?要不要紧?”史蒂夫焦虑地问。
“伤势很重,你们最好要有心理准备,现在请你们跟我到医院一趟。”
但他们仍然来迟了;当他们赶到医院时,陈朝绰已被宣告死亡。
羽霓一时难以压抑住悲恸,当场昏了过去,倒是史蒂夫在整个事件中表现得十分冷静。
但羽霓十分清楚,史蒂夫心中的悲伤并不亚于她。
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羽霓一时还真难以接受陈朝绰已死的事实。
“羽霓,以后要好好保重自己。”史蒂夫已决定回美国去了。
“史蒂夫,你还会回来吗?”她慧洁的双眸闪烁着依依不舍的泪光。
“会!你生产时我会回来;毕竟我仍是孩子的教父。”
“史蒂夫……”自从羽裳死后,她已把他和陈朝绰视为自己唯一的亲人。
“傻女孩!快别掉眼泪,乖。”史蒂夫爱怜地搓揉她如云的秀发。从口袋里取出一把钥匙交给她。”这是海边小屋的钥匙,那儿有我和朝绰的回忆,我不想把它卖掉,所以转达送给你。”
“不要拒绝,就当是我送给两个儿子的见面礼,我相信朝绰也会赞同我的做法的。”
“我会好好珍惜它的。”羽霓不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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睽违台湾已久的李哲襄终于回来了。
这一次,他的上报率更高了,但是谈的都不是羽裳死亡的那一档事,而是他在英国获得优良厂商最佳领导人。
至于羽裳,已经没有人记得她了,这或许就是世间的现实。
对于他杰出的表现,李震源的欣喜自然不在话下。
他洗了个热水澡,洗去长途飞行的疲惫,又恢复了神采奕奕。
“咦?这是什么?”他瞥到由李震源手中送过来的二个红白信封。
仔细一看,原来是喜贴和讣闻。
他用质疑的眼光看向李震源。”谁的?”因为这种事一向都是由秘书转交的,很少让李震源亲自拿来。
李震源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神鼓励他找答案。
他打开红贴子,大感跌破眼镜。”没想到朝绰这小子竟也会结婚!”他知道这个表弟是个同性恋。
“你可注意到新娘的名字吗?”经李震源这一提,他才发觉到新娘的名字竟然有些眼熟。
“倪羽霓?!”如果不仔细分辨,恐怕会和倪羽裳的名字混淆了。
姓倪的人不多,更何况又只一字之差,这倒也令他大感意外。
倪羽霓和倪羽裳应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这也许真是只是个巧合: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何其多,遑论差了一个字?
他放下手中的喜贴,又打开讣闻一看——一张脸顿时失去了血色。
“这怎么可能?”他一下子失去了思考能力,更无法将两件事同时放在一块儿。
“刚收到讣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