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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玉抿唇点了点头,如墨站起身坐在他身旁:“仲玉这腿,象是小时候摔断过,后来接骨不当落下了毛病,虽也跟右腿一起长,却要比右腿细一些短一些,腿骨已然定型无药可医。”
王爷脸色一黯,王妃在旁疑问道:“接骨不当?想来皇太孙身旁都是医中圣手,怎么会接骨不当?”
叔瑜笑道:“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
仲玉沉吟着不说话,如墨接着说道:“腿已是如此,二弟的身体却可调养,二弟体质虚寒,该是畏热怕冷食欲不振精神恹恹。”
王爷长声一叹:“说起来怪我,当年你娘亲怀上仲玉的时候,身体虚弱精神恍惚,我劝她先不要这个孩子,可她哪里肯听,拼死也要把孩子生下。”
如墨摇摇头:“仲玉这症状,应该不是先天所致……”
仲玉脸色变了变,站起身道:“既见过了大哥,我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王妃一把拉住他:“墨儿都说可以调养,仲玉怎么说走就走。”
仲玉挣脱出手抬脚要走,王妃急急追上,拉住他手怔怔看着流下泪来:“仲玉竟跟娘亲如此生疏,可是怨恨娘亲没看护好你?那么小就将你送进宫中做了人质。都是娘亲无能,大儿丢失生死不明,二儿年幼远别一别经年。”
仲玉拿出帕子擦拭着她的眼泪,抿着唇一言不发,王爷过来环住王妃:“要怪只能怪我,哪里能怪得着你,仲玉离去时,你神志不大清醒,芳琼公主病逝,我担心先皇后迁怒于你,急于带你离开王府,又不能让先皇生疑,只能遵照旨意送仲玉进宫,先皇多疑,所有王府都有质子呆在京都。所幸新皇登基,仲玉总算得了自由,我也不用再去边疆领兵戍卫,我们一家人日后再不用分开。”
如墨也不多问,只安静听着,想说时爹娘自然会说,只是心下感慨,王爷王妃何等尊贵,却也身不由己,尚不若常人随心所欲,心下更是决意带着灵儿回豫章去,继续悠闲自在的日子。这时王妃哭道:“哪里能怪你,若不是我,你不会和芳琼公主决裂,她不会忧郁病逝,你就不会惹恼先皇后,说是驻守边疆挂帅领兵,其实跟流放发配无异,我们带着叔瑜,十年没能回来,我隐瞒身份不敢与家人相聚。”
叔瑜也敛了笑容过去安慰,王妃摸着叔瑜头顶破涕为笑,看着王爷道:“为了你,我终生不悔,你可后悔吗?”
王爷搂住她肩头:“自然不悔,你呀,这些年从来都是隐忍,如今三个儿子都回来你膝下,你终是要提起过去。”
王妃一笑坐了回去,仲玉没有离开,却也不坐下,拄杖站着警告看一眼如墨,如墨笑了笑没有说话,叔瑜转了转眼眸笑道:“二哥和皇上情同手足,皇上可说过册封世子之事?”
仲玉眯了眯眼睛:“既然找到大哥,这世子应该册封大哥才是。”
如墨忙摆摆手:“我只是一介布衣,混迹市井自在逍遥,无意加官进爵,能与爹娘和二位弟弟重逢就好,待老太君,不,曾外祖母醒了,我就带灵儿回豫章去。”
仲玉扫一眼如墨,低了头不说话,叔瑜笑嘻嘻说道:“万事有弊有利,市井有市井的好,王府有王府的好,虽说有诸多无奈,却是富贵繁华一呼百应,市井和王府哪个好处多些,从人们对功名利禄趋之若鹜即可看出,谁不想做人上之人,只看有没有机会。”
如墨笑道:“叔瑜小小年纪,倒自有一番道理。”
这时灵儿进来笑道:“王爷王妃没用早饭,我做了些,用过再说话吧。”
众人忙谢过,如墨笑道:“倒是灵儿有心,我都忘了。”
灵儿偷偷冲他挤了挤眼睛,吩咐人端饭去了,仲玉若有所思看着灵儿背影,突然问道:“她可订亲了吗?”
如墨摇头笑道:“尚没有,此次回豫章就该定亲了,也十四了。”
仲玉点点头又问:“那大哥呢?可订亲了?”
王妃笑道:“尚没有,所以仲玉的亲事也不着急,待你大哥订下再说。”
仲玉唇角微扬:“本就不用着急,我一个瘸子,哪家姑娘肯嫁。”
王妃颤声道:“什么瘸子不瘸子的,我儿子哪里差了。”
王爷在旁说道:“尚没跟嫣然说,仲玉离开京都前,裴尚书家的千金入宫为妃了……”
仲玉猛然叫了声父王,看到父母兄弟都在看他,又低下头去半敛了眼神,长长的睫毛翕动着,低低说道:“旧事不用再提。”
如墨点点头:“旧事不提是对的,只是二弟风度翩翩,休要妄自菲薄,说什么瘸子之类的话,要知天下之人皆有缺陷,不过有的在身有的在心,在身的一眼就能瞧见,在心的深藏其中,虽不能见却更为害人。”
仲玉抬眸看着如墨微微动容,轻声唤道:“大哥……我……”
他自负才情傲然世人,一直以为那个温婉的女子和他心意相通,却不想她只是怜悯,怜悯他是个瘸子,这是她的原话,他向来孤傲清高,何需他人怜悯?况且是她的怜悯,一时间如遭雷击心灰意冷,埋在心底里的对身体的不自信,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如墨的话却是醍醐灌顶,只是他的心思深藏惯了,又有父母小弟在侧,只是在目光中隐隐透出感激,走到如墨身旁,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过会儿饭菜上桌,一家人用过饭,如墨说要去为老太君针灸,王爷王妃仲玉伯瑜陪他到老太君房门外,王爷王妃还想跟着进去,如墨毫不留情:“老太君屋里清静为宜,这头忙完了,再去和爹娘弟弟说话,只是仲玉可能留下,大哥有几句话要说。”
仲玉点了点头,随如墨进了屋中,如墨为老太君把过脉,看老人家脉象平稳,放下心与仲玉来到外屋,问道:“仲玉的身子是长期服用慢性药物所致,是何人所为,仲玉可知?”
仲玉面色变了变反问道:“虽说是一母同胞,毕竟初次见面,大哥何以对小弟关心若此?”
如墨手抚上他肩头:“若说兄弟情深倒是虚伪,只是大哥不想跟着父母回王府去,这些年爹娘如何经历,我尚不知情,只是话语之间爹娘似受了不少苦,娘有爹呵宠,爹贵为王爷却面染风霜,谁又为他分忧?叔瑜年幼,仲玉将来就是东阳王世子,所以大哥希望仲玉好好的,将来不说振兴王府,至少能保爹娘晚年安逸。”
仲玉笑了笑:“既是大哥心疼爹娘,怎么不跟着回去,亲力亲为?”
如墨笑道:“仲玉聪敏机慧,自然能明白大哥并非推脱,大哥没几年就到而立,人生定型于此,做一个能救死扶伤的郎中尚可,王权争斗这些大哥并不擅长,不等大哥学会,只怕已遭人暗算,仲玉打小进宫耳濡目染,你来护着爹娘和叔瑜,自然比大哥要强上百倍。”
仲玉手抚上如墨手臂,动容说道:“可叹没有早日找到大哥,大哥放心,今后再不吃那种药,也请大哥为我开方调理。”
如墨惊道:“仲玉,你……”
仲玉挑唇而笑:“为了就皇太孙,我摔断了腿,皇太孙知我忠心,待我与别人不同,后来一时不慎,被人称赞机智超于常人,为了去先皇疑心,我长期服药,先皇见我病病歪歪难成大器,不只对我放下戒心,对父亲也放松警惕,前年先皇薨逝,皇太子几年前先于先皇病逝,皇太孙继位,去岁大赦天下,我趁机求了皇上,皇上终于肯让父亲回到东阳郡,并承认母亲身份,册封为东阳王妃。我也以侍奉双亲为由,远离了是非之地。”
如墨看着仲玉清秀的脸,不想他如此深沉隐忍,心底生出爱弟之心,伸出手轻抚仲玉的脸,仲玉躲避了一下,终是贪恋那掌心中的温暖,轻轻闭上双眼笑道:“大哥,我从小孤单惯了,素不喜与人如此亲近。”
如墨手下用力揉了揉:“跟大哥在一起时,尽可是孩童心性,不用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仲玉笑容明朗起来:“早忘了什么是孩童心性,只要叔瑜能纯真快乐就好。”
如墨笑道:“仲玉不过大灵儿两岁,灵儿有多孩子气,等熟了你就知道了。”
仲玉点了点头:“灵儿活泼可爱,是大哥的解语花吧?”
如墨笑道:“这个说法不妥,她是大哥的女儿。”
仲玉想到那个灵动的丫头要叫他叔叔,不由笑出声来:“依小弟看,她就是大哥的解语花,大哥每个眼神每个动作,她都知晓意思,我进去大哥屋里时,她就在院子里站着,似担忧似欣慰。”
如墨哦了一声,灵儿挑门帘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回头改错字……
32。 舅舅
灵儿看仲玉也在,愣了一下笑道:“爹这几日思虑太过,嘴唇有些起皮,煮了些菊花茶过来,不想二公子也在,打扰了你们说话。”
如墨笑道:“都是自家人,说什么打扰,灵儿过来,还没跟仲玉正式见过,爹为你们引见一下。”
灵儿瞧了瞧仲玉:“爹,见过了,还差点打起来,他进院子时拄着拐杖,瘦弱苍白的,好象风一吹就倒,我热心太过,伸手去扶他,他恶狠狠甩开了手,我一生气说他狗咬吕洞宾,他也生气了,说我骂他是狗,我气性上来本想教训他,听到屋里叔瑜的笑声,再一仔细看他的容貌,肖似王妃,我才忍下这口气,请他进了屋中。”
仲玉笑起来:“灵儿,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没想到灵儿是大哥的女儿,那灵儿就叫声叔叔,我们和好吧?”
灵儿呸了一声:“早几年就不叫爹了,还叫你叔叔,做梦,话说回来,你还是笑起来好看,早上见你时,板着一张脸,一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