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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这时,一声气极败坏的声音,从层层门宇内,冲撞着出来,直朝靳长恭砸去。
靳长恭悠悠回头,但见重门被推开一掌之缝,一张精巧而骄傲的小脸半露面庞。
他双臂被门内的侍卫锁住,挣扎得越厉害,便痛得越厉害,额上那星星汗珠,双眸焦急地盯着靳长恭,小嘴喊道:“你敢离开试试看!”
想来,他刚才便是在门边无意中听到她的声音,这才冒险想推门而出,却被暗中的侍卫逮住了。
——但终究,他还是看到了靳长恭。
“玛宝少年,哦,不对!看寡人这记性,是苍国大皇子,不知道你急冲冲地叫住寡人,所谓何事?”她身边末带人,独自若风中,如羌管休吹的雅士,半目春懒,半目秋冷。
靳长恭本意是想来看看他,探听一些情况,关于苍帝上一次的计划中,他究竟是充当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但最终,她却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只是一枚弃子,从各方面来看,他如今对她都毫无价值。
但是,将来如何谁又知道呢?……先留着吧,总归是有用处的。
“你想将本皇子关到何事!?”
玛宝使劲想朝着靳长恭冲去,奈何人小气力弱挣脱不开,唯有隔着门缝与她对峙。
靳长恭煞是认真要想了想,然后无一丝笑容道:“等你有足够的利用价值时。”
玛宝闻言一愣,他咬着水嫩的下唇,小脸一片矛盾挣扎之色。
“你放了我,父皇一定会……”
“呵呵~玛宝少年,寡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唬弄得了的,与其让你父皇来成就你的价值,何不你自己提供一些价值来换取自由呢?”靳长恭笑得很懒散,但漫不经心的瞳仁却精光熠熠,尤如带着锋利的寒刃,令人心惊。
“我的价值?”他顿在那里,满目思量着。
“好好地想一想吧,寡人有的是时间等你的答复。”靳长恭勾唇一笑,便似踏云乘雾般化入了一片繁花华阁重楼当中。
而玛宝则隔着渐渐合严的重门,看着她潇洒,恣意傲然的背影,神色不断地变幻着。
淡云来往月疏疏,靳长恭回宫时,突闻一声呼啸的掷投声,眼眸一警,迅速转身便抓住一枚石子碾碎在手心。
但见前方一名黑衣人跳落出身,夜色下他全身罩满,唯有一双幽幽绿眸一闪而过似鬼火般闪烁,他仅与靳长恭一个照面,便掠风而逝。
靳长恭松开手掌,任那石灰在指尖飞散,似冷嗤了一声,便纵身追上。
夜间,似鬼魅飘影一闪一躲,靳长恭却以暇待整,就似猫抓老鼠一样,慢慢逗弄着,一个掌风劈下,他便转了一势躲去,但却又坚持朝前。
这时候,他虽然左晃右闪,就像乱逛地逃路,但总归让靳长恭看出些端倪,便想截了他路线,但他宁可受她一击,也怪持着一个方向。
这令靳长恭有些好奇,他究竟想将她引去哪里。
最后,当浅云散去,露出一块夜色中,莹莹矗立的石碑前,靳长恭才总算弄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面目一寒,二话没说,转身便要走。
“影儿。”
一道虚弱,带着清寒沙哑的声音,在夜色中尤其清晰地传入靳长恭耳中。
她脚步一顿。
“生气了?”
靳长恭冷冷回眸,当看到暗帝身后将脸上面巾取下来,朝她跪地认错的蟒时,已经无语到了极点。
“你是不是特无聊,是不是特想被寡人揍一顿,是不是特想被骂,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一句比一句重,一句比一句冷,说到最后,她几乎想冲上去一掌劈死他丫的算了,想她累了一夜一宿,正想抽着时间回去好好补眠,他丫的却没事弄这种事情来耍她玩?!
暗帝看靳长恭确实生气了,黑夜中矗立的身躯微微僵硬,那一股嗜杀之气直袭向蟒。
蟒便感觉全身气孔都刺得发痛,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陛,陛下,主子只是想找您谈点事情,刚才事情是蟒自作主张,您要怪就蟒,跟主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口气赶紧解释完毕,生怕说慢了,他主子会气得直接结果了他。
所以说,当奴才的就是苦逼,除了公事需要替主子劳心劳心,连私事都得操碎了心,否则只会更苦逼。
当然其中背黑锅这种事情,他们还得大包大揽地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以显主子的清明干净。
摔,这差事,谁做谁知道!
靳长恭翻了一个白眼,真当她是傻子啊,这种馊主意,除了那没常识,随便起来不是人的暗帝,谁做得出来啊!
“闭嘴!寡人与他说话,轮不上你插嘴!”靳长恭冷眼一横,顿时便让蟒窒声了。
摔!陛下算是彻底被他给得罪了,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一瞧他们主子将来铁定就是一个妻管严,到时候陛下秋后算帐要教训他,他们主子铁定还得给她递鞭子。
意识到自己前途末卜的蟒,表示内心已经悲伤逆流成河了。
“退下吧。”暗帝意识到蟒那幽怨的小眼神一直瞅着他,不由得掩嘴轻咳了一声,朝他抬抬下颌。
闪!
蟒看了看靳长恭,再看了看他主子,看两人暂时不像会打起来的模样,便攥着小黑巾,一步三回头略带担忧地退下了。
在他眼里,此刻暗帝就像一个需要大人带领着来相亲的问题青年,连恋爱都末谈过一次,估计一时不留神就会被女方甩了。
待蟒走了,暗帝静静地看着月光下显得光华逼人的模样,心底似有一根弦被轻轻地拨动,祥和地弹着一曲优雅动听的曲子。
“若我不这样逼你,你是不是不会再来了?”暗帝一身萍寄,形销骨立,倒是又瘦了几分。
靳长恭刚才没有仔细瞧,这一看才看出他愈发地孱弱,门倚木栏,苍白,就像一个骷髅,随时等候着死神的召唤。
“你……你是不是……”她本想问他是不是病重了,但是转念一想,这又与她何关,他们之间亦不过就是一纸半年之约罢了。
“你如此费尽心思,找寡人来有何事?”她敛了敛神色,冷淡问道,声音、表情尤不带一丝感情。
这令暗帝眼睛一刺,他声音也徒然冷淡了下来。
“你倒是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那一只金雕王,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要了!”
靳长恭哪里听得他的讥讽,单臂负背,一掌便夹带着冽冽秋风似刃,砍断了他倚着的木栏,让他当凭自己的力量站着。
暗帝踉跄退了一步,受到那股掌势寒气影响,一股咳嗽的痒意始终卡在喉咙出不来时,就觉得心中一紧,一种极度负面阴暗的气息飘散在这个微凉季节的干燥空气里。
靳长恭看到他抚上喉咙,微微弯腰,面色由青白涨紫,额上青筋突起,摇晃着身姿,一脸很是难受的模样,有一瞬间的怔愣。
想到刚才的事情,她大该反应过来他是怎么回事了。
“真没用!”靳长恭直接鄙夷地睨了他一眼,倒也收起了刚才的戾气,不再攻击了。
暗帝闻言一震,迅速抬眸,幽暗深邃的瞳仁似漩涡,欲将一切吞噬掉。
靳长恭一抖,他这眼神分明是要吃人嘛!
“废话少说,将小金还给寡人!”
她管他是要吃人还是杀人,反正凭他现在这身子骨,就一林妹妹附生,不惧危矣。
“死了!”暗帝爱去平息后,不再令自己情绪波动过大,以免寒意入侵脉息更痛,仅冷冷地抛出两个字。
靳长恭看他那要死不活的情况,便也忍着气,仅蹙眉道:“你要怎样才肯将它还予寡人?”
一看靳长恭现在一副公事公办,不惊不怒的模样,他便愤忿不已,这还不如刚才那兴师问罪来得真实。
“那便再做一个交易吧。”他拢了拢紫狐裘黑袍,斜睨向她。苍白如雪的面容极淡极淡,就像快要风化散开了一样。
靳长恭似笑了一声,极度的轻蔑,道:“好啊,说说内容。”
她倒想知道,他又想耍出些什么花样来。
“每日陪我半个时辰,至到半年之期合约为止。”他目光如矩,紧紧地锁定她的眼睛。
“不可能!”靳长恭冷笑一声,直接一口便否决了。
暗帝阴眯眼睛,道:“那它便真的要死了。”
“若它死了,寡人便杀了你身边的七怪。”靳长恭反讥以唇。
暗帝瞳仁微闪,语气极低、轻缓道:“你以为我会在意?”
靳长恭抄手,微抬下鄂,微眯的长睫笔直仿若锋利出鞘的剑,夜色中泛着森冷寒光。
“那我们姑且便试一试!”
暗帝面沉似水,直射向她,两人面面相觑,那眼中锋芒针对的电光不相上下。
“靳、长、恭!”
他一字一句道。
靳长恭闻言却是一愣。
这——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而不是影儿,靳长恭也想如法炮制地叫一声,却发现她既然拿走了属于他的名字,那他该叫什么呢?
暗帝?这只能算是他的代号,她总不能也叫他靳长恭吧?
“喂,你既然承认寡人是靳长恭了,那你呢,你叫什么?”靳长恭此刻语气多少缓和一些了。
她听得出来,暗帝已经算是私下跟她妥协了,否则以他的性子,此刻怎么可能叫她靳长恭这个名字。
他要的从来就是“影儿”,并不是“靳长恭”,靳长恭嗤笑一声。
“你不是只关心自己能叫什么,难道还会关心我叫什么?”她从来便是叫他暗帝,或者直接称呼喂这种无所谓的称呼,提起这个,暗帝语气中多少带着负气的味道。
“其实嘛……寡人还真不关心,谢谢你提醒了,赶紧将寡人的金雕还回来!”靳长恭懒得跟他瞎扯淡了,这种别扭的男人,还真不是她能够搞得定的。
暗帝此刻脸已经彻底黑了起来。
靳长恭对他的不耐烦已经保留无遗地传递给了他,他心底既恼又烦,却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缓和两者的关系。
他不仅想到,她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