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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珧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支看起来很土的步枪居然能连射,还有用不完的子弹,暗自决定等潮水退却后一定要去搞一支来。
或许幸存者决定不抱团是有道理的,三人小队不断受到攻击,很快就被冲散了。好在摩天轮这个目标非常巨大,江珧背着小灰继续往中心地带逃跑。她们俩没有好的武器,遇到怪物只能绕弯,速度大大落后。眼看黑潮已经扑到临近的街区,可后面还有两三公里的路程,小灰大喊:“停下!我们开车过去!”他挣扎着从江珧背上跳下来,拉开路边一辆小车的门,跳上驾驶座。
江珧急得如同热锅蚂蚁,但又没别的法子:“小祖宗哎,你脚底下够得着油门吗?旁边坐着去我来开!”
小灰好像刚刚才发现自己的身高问题,在气球的“噗噗”闷笑中气得眉头拧成一团,但他还是听话的爬到副驾驶上去了。车上根本没有钥匙,小灰掀开面板,想用电流脉冲发动汽车,谁知道盖板下面空空如也,跟碰碰车一样的情况。
“电影看多了吧!我猜这车里面连引擎都未必有!”江珧握紧方向盘,默念着“这是梦,一切皆有可能”,一脚踹上油门,汽车飞窜出去,稳稳地行驶在大街上。
“这不科学……”小灰这个死理性派连连遭受打击,愣了一会儿,伸出手臂帮江珧扣上了安全带。多亏他细心,江珧的驾驶技术更像在开疯狂赛车,不断撞飞垃圾桶、小吃摊和倒霉的怪物,鲸鱼气球在车窗外起舞,被撞飞的物品砸得砰砰作响,还挂着一根烂菜叶子。
在最后一个转角拐弯时,莽撞的驾驶员把车开到了电线杆上,车子前部变成一个凹型,彻底熄火不动了。
“下车!最后两步路了,我们跑过去!”江珧像抗行李一样
把小灰拽了出来,夹着他夺路狂奔。
两人不熟悉路,摩天轮近在眼前,可他们俩竟然冲进了一条长长的死胡同,再回头已经没机会了。水泥厂房冰冷坚硬,墙壁都有三米多高,凭他们俩的本事,根本不可能翻墙过去。
黑潮堵住了路口,如同无数怨念凝结成的巨大生物,一路吞噬着空间压迫过来。
江珧觉得四肢冰冷,脑中一片空白,小灰竟然镇定如常,冷静地对她说:“姐姐,你踩着我的肩膀爬过去。我不会死。”
“小鬼,别开玩笑了,人渣也干不出这种事啊……”
墙根有一簇不知名的小小灌木,在这灰黑色的绝望世界中显得青翠欲滴。
江珧看着这株绿色的生命,脑中空明,一股温暖的热流由额中蔓延开来。不知怎么想的,她弯腰触摸了那株植物。奇迹发生了,灌木如同童话中的豌豆藤蔓一样暴长增粗,刹那间越过高墙,像一条绳索般悬挂在眼前。
“心想事成,有救了!”江珧先把小灰托上去,然后敏捷地顺着藤蔓往上爬,就在攀登的过程中,这株神奇的植物居然还在不断生长,将他们送上安全地带。
看到正太安稳的站在屋顶上,江珧松了口气,谁知脚踝一紧,她差点摔下去。江珧回头一看,花容失色。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怪物也顺着藤蔓爬了上来,它伸出鹰爪般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江珧的脚踝,想把她拖回黑潮之中。
小灰应变神速,抽出书包上挂的西瓜刀干脆利落地挥下去,连砍几下,怪物的手腕被劈开了,骨头连着肉冒出黑血,但它就是不肯松手。
“你力气不够,刀给我!”江珧一手抱紧藤蔓,一手接过利刃,使尽全身力气劈砍,两下就把怪物的脑壳砸开了,她一脚踹开尸体,连滚带爬的上去了。
黑潮就此止步,江珧躺在屋顶上大喘气,小灰乖巧地坐在一边,用装巧克力的盒子压成纸板给她扇风。
她定了定神问:“你的鲸鱼呢?”
小灰抬手一指,只见气球在空间裂隙中狂舞,被一片碎玻璃扎中,“噗~~~”的漏着气,旋转消失在天边了。
原来他们爬墙的时候绳子被钩住了,小灰只顾着看江珧,就放手让气球自生自灭了。
江珧有点愧疚,摸着小灰的脑袋说:“别难过,等我们找到路径回到现实,姐姐再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鲸鱼,好吗?”
男孩并没表现出失去好伙伴的伤心,听到江珧如此说,他嘴角抽搐,淡淡地道:“……还是不用了。”
图南“嗷呜”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剑眉倒竖,一张俊
脸气得铁青,活像吃水母过多中了毒。
“混账!混账!混账!!梦魇,本座绝对饶不了你!!!”图南握紧拳头,指节咔咔作响,一连串痛骂熟极而流冲出牙关,好像他被迫憋了很久,骂辞都牢记在心头了。
吴佳小心翼翼地问道:“带子还好吧?”
图南咬牙切齿地回答:“我被弹出来了,呆九在那边看着,她暂时还安全。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
梁厚拿出几张化验单:“不太对劲。我们一边找人一边在医院里给这孩子做了检查,血常规发现他体内有重金属毒素,是长年积累下来的。”
“有人慢慢给他下毒?家里人?还是护工?”
梁厚摇头:“言言和骏驰还在查,据他家的邻居说,孩子父母感情一直不好,从他小时候就每天吵架,父亲还经常把情人带回家。”
“查查他最怕的是什么。我想梦魇就藏在中心区,操纵整个梦境。”图南再次躺下,强迫自己回到讨厌的梦里。
或许噩梦的规则就是如此。他聪明狡黠,智冠天下,在梦里竟然只能听不能说,开口就撒气。而呆九最怕自己像个小弟弟般被她照顾,于是他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学生。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灵魂的力量在没有肉体束缚的状态下,竟然开始渐渐苏醒了。
☆、第50章 床下的女人
第五十章床下的女人
幸存者们分散站在摩天轮下的建筑物屋顶上;认识的偶尔会低声交谈几句,大部分人则保持静默。江珧数了数,一共有十六个人,她很高兴这里面包含那个涂着迷彩的大男生。对方显然也这样想,看到江珧和小灰,挥挥手送上一个爽朗的笑容。
人在梦里会感到疲惫和饥饿;成功逃离“涨潮”,江珧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跟小灰一起吃了点饼干。她不知道天还要黑多久,潮水何时才能退下去;此时此刻最想要的两样东西,就是热水淋浴和一张舒适的软床。
形势似乎稳定下来了,幸存者们三三两两的消失在屋顶上;不知又潜伏到哪里去了。
“你们可以找地方休息一下,在退潮之前中心区还算稳定,有点小动静也折腾不起来。”迷彩男生给出建议,跳下房顶走了。脚下就是漆黑粘稠的怪异潮水,江珧也觉得不太舒服,于是带着小灰爬下去,寻找过夜地点。
摩天轮下的这片区域跟游乐场其他地方都不太一样,几栋二层建筑围成一个回字型,有点像职工宿舍。从窗户里看去,里面是一个一个的小房间,有床、桌子等生活设施。
江珧抵御不了睡在床上的诱惑,低头询问小灰:“我们进去看看怎么样?”
正太立刻从书包里拿出玩具手电,打开了开关。走廊黑漆漆静悄悄的,只有脚步声发出的空旷回音,有点吓人。
江珧选择了一间距离出口最近的房间,缓缓推开门,陈旧的合页发出嘎吱声响。打开电灯开关,头顶上一盏昏暗发黄的灯泡发出亮光,照清楚房间里的一切。
面积只有十二三平方,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台小电视机,木门通往卫生间。这可能是个孩子的房间,桌子上胡乱摆着些积木、汽车模型等小玩具,抽屉里还有撕碎的照片碎片。
江珧在镜子里见到了自己的尊容:头发蓬乱如鸟窝,脏脸惨无人色,手里还握着沾染血迹的西瓜刀,可怕程度简直媲美外面的怪物。
“小灰,你敢一个人在房间里吗?就一小会儿,我要去隔壁洗澡。”
男孩懂事地点点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江珧感慨:“谁生了你这么个聪明的乖儿子,太有福气了。”
小灰听了赞美,一点高兴的神色都没有,木着脸走开了。江珧把运动服外套脱掉一甩,走进浴室打开花洒,里面竟然流出了温热清澈的水,简直令她感动地想哭。
全无防备的独自洗澡,在现实世界里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但在扭曲的梦境中,却不怎么令人安心了。江珧打开花洒把头发浸湿,眼睛一刻也不敢闭上。
“小鬼,你在干嘛呢?”外面的房间很安静,她忍不住开口询问,心中嘲笑自己比孩子还胆小。
“看电视!”正太清脆地回答,卡通动画片的喧闹声接着响起。江珧安心了,开始往身上涂香皂。
就在她满身泡沫准备享受热水洗礼时,江珧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浴室里通风的小窗户。第一眼没注意,第二眼就觉得不对劲了,她汗毛耸立再次打量,一声尖叫从喉咙里喷薄而出。
“窗户外有张脸在偷窥!挤扁的脸!”她裹着毛巾大叫着从浴室里跑出来,头发上还带着洗发水泡泡。
小灰抄起手电走到浴室门口,用光束照射那扇一尺见方的小窗。果不其然,一张漆黑的面孔紧紧贴在玻璃上,死白的眼睛向下窥视着浴室里的一切。
“我就说这里有热水太不对劲了……小鬼你干嘛,别开窗啊啊!”江珧阻拦不力,正太踩着浴缸,利索地打开了那扇小窗。一只黑白相间的胖气球晃晃悠悠飘了进来,正是他之前遗失的鲸鱼玩具。
小灰抓住气球指给江珧看:“白色这块不是眼睛,是斜后方的椭圆白斑。他的眼睛跟绿豆一样小,你离开一米看不到的。”
听到这种侮辱形容,虎鲸气球剧烈的颤抖起来,江珧确实看到一双晶亮的豆豆眼盯着衣衫不整的自己。
“这气球还真是……”她百般想不出形容词,只能把这两只一起推出浴室,开花洒冲掉残余的泡沫。回到房间,小灰一个人在看电视,气球又不见了。
“你把它扔哪儿了?再弄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