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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浮现的是小小或嗔或喜的面容,他微微阖上双眼。两指轻扬,祭出魔剑。魔剑离体,清啸一声疏忽而去。
白衣纷飞,剑气一路碾碎流云,绽放出一朵朵绵延至天际的粉白色花盏。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都不说了,开虐。
☆、相杀
小小从混沌中睁眼,眼前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漆黑,空无一物,伸手不见五指。
她彷徨着,心里似被尖刀剜心一般空虚无助,似是遗忘了些什么,却又横竖记不起到底遗失了些什么。
仿佛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谁……
她摊开双手,颤抖着抚上自己的脸颊,自指尖传达而来的冰凉触意,使她有了半分清醒。
她是谁?
脑海中瞬息万变,一幕幕场景如同走马观花一般从眼前划过,而她却无法抓住任何一瞬使这一切停留。
她是谁?有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定格,许久未曾散去。
这时,眼前的黑暗被突如其来的光芒所取代,光明重现在眼睑。
她以手遮挡住那刺目的光芒,却透过手指的缝隙看到一个人的面容。那是一张与她一般无二的面容。
漆黑的眸子微微上扬,雪白的皮肤,略尖的下巴,眉眼之间有些凉薄之色。
“你是谁?”
她们之间相隔一面无形的墙,小小用手触及那面墙,却如同波及清澈水面一般,墙的四周泛起一层层涟漪。
“你是女魃。”半晌,对面那人悠悠开口道,话音未落,小小胸口忽觉猛地一滞。
“女魃……?”她有些迟疑地重复道。
面对小小的疑问,那人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容来,“你不是女魃,你又是谁?”
小小心头一震,是了,她不是女魃那她又是谁?
“你能够想起你的过去么?”明明是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容,那人却越发笑得邪恶起来,红艳的嘴唇翘得高高的。
小小努力回想,但记忆里却是一片空白。脑海中本应该存在的东西都像被什么强力清除了一般。
空白的脑海中只余下一张张稍纵即逝的剪影。
什么也想不起来,想不起她是谁,想不起她存在的意义……小小头疼欲裂,抱住脑袋蹲了下来,明明心中空无一物,所剩无几,却是这般的痛不欲生,这是为何?
“看吧,你什么也想不起来……”对面的自己忽然落下一声悠悠的叹息,小小抬眼,却见她周身突然被一道黑气所笼罩。
无数条黑色的纹路自她手背开始延伸,如同疯狂生长的蔓草一般在她浑身上下开满艳丽的花,最后整张脸只余下一双黑中带红的眸子在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小小终于明白她眼神中的真实含义。
那不是嘲讽,而是怜悯。
不知为何,心中竟是酸涩不已,眼角一酸,一滴泪悄然落下。
小小立在那偌大的虚妄之中,潸然泪下。
而眼前的那人竟穿透水雾一般的薄膜,缓缓走到小小面前,径直穿透了她的身体。
小小愣住,生魂在那一刹那仿佛凝滞,出窍,却依稀听到那人在耳畔轻声说道。
“既然你不记得了,那便由我来掌控吧。”
此时,禁锢在昆仑镜之下的小小浑身猛地一震,接着整个镜身跟着剧烈颤动起来。那重渊立于结界之外,勉力压制着镜下的异动。
看来女魃体内遗留的邪秽已经彻底侵蚀了小小的心智,若是再这样放任下去,煞气必定会冲天,到时便是连这昆仑镜也是压制不住了。
重渊拧眉,一手捏诀,一道青芒闪过,脚下阵法毕现,乃是一道镇魔印。配合着昆仑镜的净化功能,只要撑上七七四十九天,不断以法力灌注而去,就能够成功将魔气驱散。
他掐指一算,眉头越发紧蹙,只可惜……小小的精魂已被魔气所渲染,若是要祛除魔气,那么小小也将魂飞魄散。
重渊捏诀的手不停,脚下法印不断变化着,一时间青色的虹芒直贯天际。
“神君。”白光微闪,有一人落入法阵之中,是个手捧宝剑的褐衣神仙。他朝着那重渊毕恭毕敬地拜了一拜,方才起身。
“度厄。”重渊朝褐衣神仙点点头,结印的手有所减缓。“天帝有何旨意?”
“回神君的话,天帝的意思是必要时刻不要顾及别的,若是女魃完全成魔,那么便用这把太虚将其斩杀。”
言罢,度厄将手捧的长剑递给重渊。
重渊接过这把太虚之剑,眉间划过一丝怀念的神色来。他抚摸着那剑身延绵而上的细密火纹,悠悠叹道,“没想到十几万年来再度见面,竟是这样的情景。”
度厄垂首,“天帝说,一切乃是天意劫数,神君勿要过多自责。”
重渊接道,“本君悉获女魃必有此劫之后,筹谋万年,最后仍是棋差一招,真是天意。”言尽此处他微微一顿,“只是本君答应过女魃父君,中央大帝,要助她归位。太虚一出,女魃神魂俱灭,绝于六界,如此一来本君岂不是辜负中央大帝托孤之情?!以后重归混沌,又如何能够有颜面见大帝神威?!”
他话音转到这里,已带有些铿锵之意,气势逼人迫得那度厄仙君后退一步。
“女魃虽被魔性附身,但究其根源则是为天界牺牲才落下如斯下场。当年她父君中央大帝苦于众人非议,将其遗留在赤水之巅。使她在煞气摧残之下,备受折磨,最终跌入轮回。而如今她轮回归来,你我却要用太虚恭迎,真是莫大的讽刺!”
一番话下来,上神之威无形压下。那度厄额上已出现细密汗珠,却仍然恭敬地跪拜在地上道,“天帝请神君勿因为往日之谊,而罔顾天下苍生,黎明百姓之福祉!”
话音未落,却听那重渊略有些疲惫的声音自耳畔传来,“眼下要不要用太虚处置女魃,倒不能靠我一人的意思了。”
度厄闻言惊愕抬头,却见结界之外有一人冷然独立,乌发白袍随着狂风齐齐鼓动,俊美如神坻一般的容颜仿佛是北极之地的千年冻土万年寒冰。
那人古井无波的眸子悠悠地看向结界之中的昆仑镜,只是这样略略一眼却看得度厄心头一阵惊诧。
这是何等的威压,竟硬生生地逼出他无穷尽的惧意来。
“她在哪里?”
那人漆黑的眸子隔着金色的结界冷然地对上重渊,一丝血红自眉心划过。自他身上传来的强大威压一路蔓延开来,狠狠地劈在结界之上,气浪向上宣泄,绽放出迤逦的气旋之花。
强风拂过重渊垂在额际的发丝,他不动声色地抬眼,“她到底如何?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么,旱魃。”
旱魃悠然道,“她是魔,吾也是魔。”
重渊摇头,“你错了,她不是一般的魔。她若真是成了魔,恐怕是连你也不记得了。”
旱魃闻言,只是不语,然而手中紧握的长剑却高高举起。
光滑如镜的剑身映照着阳光,漆黑与光芒融合在一起,形成一抹令人胆颤的惧意。
重渊苦笑,“若是里面的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呢?”他方才掐指一算,恐怕女魃身体内属于小小的精魂已是凶多吉少。
旱魃扬剑的手微微一顿,却只是那么停顿的一瞬,然后黑气四泄,剑锋径直劈向结界。
“若是如此,吾便将其亲自斩杀。”
金光在黑气的冲击之下向往四射,结界一片片剥落在重渊眼前,却听到旱魃一字一句地说道,
“无人能够取代她而活,若她不在,那吾便毁掉一切。”
昆仑镜之中突然光芒大盛,伴随着凌厉剑气带来的呼啸之意,一时之间,天地震荡,山川皆荡。
黑气与青芒缠绕成一道径直向上的银柱直冲天际,在云霄深处轰然绽开,似是在云层中破开一道绵延十数里的青色裂痕,久久不能平息。
重渊缓缓阖上眼,口中默念,“既是如此,女魃,我便给你一个机会。这是师父,欠你的。”
话音刚落,他手指微拢,指尖仙泽青光略微一闪,脚下的阵法缓缓没入虚空中。
“神君!你是想要逆天么?!”在度厄惊惧的目光之下,没有青芒辅助的昆仑镜发出一阵剧烈的颤动。
自镜中散发出来的雪白仙泽已逐渐虚弱,昆仑镜虽是上古神器,灵气逼人,却最最受不了邪秽侵染,而如今已是到了强弩之末之时。
黑气迅速弥漫而出,镜身嘎嘎作响。而此时天上风云变色,雷霆大作,金色的闪电如一条游龙隐没在云层之中。
而重渊掌心的太虚在同时虹芒毕现,上下震动着欲要脱离他的掌控。
“这柄剑,当日是我为女魃觅得千年玄铁锻造而成,祭入她的精血,纵使过了千年万年,依旧是认主的。今日你便回到主人身边吧!”
话音未落,太虚发出一阵轰鸣,剑身脱离重渊,直冲上天际,带动的火红色烈焰几欲撕裂了天幕。
同时,有一人自镜中破身而出,煞气冲天,半张脸被诡秘的黑色纹路蔓延,张扬的发被风高高扬起。
而太虚在空中翱翔一周之后,缓缓回到她摊开的掌心之上。
小小默默抬眼,黑沉沉的眸子里面没有一丝神采。重渊拧眉,看来她已经完全被魔气所掌控,不知还有没有可以唤回的余地。
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身旁的旱魃已然用疾风一般的速度冲上前去。
旱魃望着眼前完全迥异的小小,见她周身黑气凛然,竟是一点也看不出原先的气息来,思绪不由得放远,回到了初见她的那刻。
他一人生于那四海八荒最为蛮荒的地方,其中妖孽横行,恶兽猖獗。年幼时并未少受到欺凌压迫。
但他所信服的魔道便是那强者之道。实力不济便是被人杀死也是在所不惜的。他无数次面临生死之境,直到将四海八荒的凶兽一路打了个遍,方才在这六界之中站稳一席之地。
众人只知他是那洪荒之泽中横空出世的旱魃,但谁又知道,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