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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重死了!还不快从老子身上挪开!”感受到了自某人眼中源源不断传递而来的并非善意的目光,九尾大吼一声企图从小小的压制下起来。
小小早就瞧见一双雪缎白靴停在自个面前,心道这次真真是在心上人面前丢了份子,便死活也不肯抬起那张被烫出热水泡的脸来。而九尾又在底下不停地闹腾,小小被他这般推搡来推搡去,不由得急怒攻心,恼羞成怒大吼一声,“你再动一次,看老娘不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话音刚落,身下人的动作微微停顿,而小小一言既出,早就后悔万分,埋着头心道这次完了。
孰料九尾沉寂半刻,竟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一笑动作委实大得出奇,直接将小小自身上颠了出去。
小小在地上滚了两圈,正好堪堪在邪神脚面处停下。耳边传来九尾揶揄的笑声,“诶呀!一千年不见小僵尸居然变成了个母夜叉啊!诶呀旱魃啊旱魃,这以后还不得拿擀面杖揍你啊!哈哈哈~”
同时邪神俯□,弯下腰,伸出双手将小小整个人横抱起来,动作连贯,一气呵成,脸不红心不跳。
小小大惊之下,连忙用手按住被烫伤的地方,以阻挡他的目光。然而他却犹如透视一般,拧眉看了伤处一眼然后对着在地上挺尸的羊驼道,“今日不必做排骨了,青菜汤足矣。”
处于昏迷状态的羊驼一听,立马原地复活,忙不迭地点头道,“小人遵命。”紧接着带着一脸窃喜逃开了。
“旱魃,你这厮好狠的心呐!老子为了你跋山涉水,不就是烫个包么?至于么?诶呀我的排骨啊!”九尾躺在地上捏着兰花指做无赖状。
面对他的控诉,研华只扬了一下眉,接着悠悠地道出一句,“想吃排骨也不难,让吾拔汝几根毛便可。”
九尾那颤颤巍巍的兰花指一顿,接着怒吼一声,“谁敢拔老子的毛,老子跟他拼命!”说着扬起一张与狰狞神色极为不符的俊秀面容。
正躺在某位大人怀中装柔弱的小小一看,立马伸出兰花指对着九尾断断续续地道,“你!你不是那天那个叫九尾的么!”
银发金眸,俊美无俦不是那只在梦里自称九尾的人又是谁?!
被小小那么一指,九尾呲着一排亮白牙齿笑了,“原来你还记得。”他从地上爬起来,笑眯眯地摸了摸傻不愣登的小小,侧过头对研华道,“你看吧,她先记得我好么?”语气之中饱含着小小不能名状的热切自豪之意。
而研华只冷冷看他一眼,便抱着小小转身欲走。
“喂,老子辛辛苦苦弄来的东西你不要了?”难得见到研华吃瘪,九尾心情乐得离谱,丝毫也不记得方才痛失排骨的怨恨。他自怀中掏出一个小香囊递到研华面前,“拿去吧,老子费了好大功夫,九死一生才将这玩意弄回来~”
研华接过香囊,对九尾点点头,转身之际唇角微扬,“排骨,想吃多少吃多少。”
“诶呀!旱魃,老子就知道你最义气!对了,那玩意你知道怎么用吧?不用老子帮忙?!”九尾那厮一蹦三尺高,同时还不忘对小小做个鬼脸。
将正对着九尾吐舌头的小小脸掰正过来,研华展眉,头也不回道,“知道。”
小小被研华一路抱着穿行在那漫漫长廊之中,廊下盛开着几株大荒特有的岩罗花,红白相间的硕大花瓣,摇曳生姿灼灼其华,那般热烈昂扬的蓬勃姿态险些看花了小小的眼。
浓郁馥丽的花香充盈在鼻尖久久不可驱散,就在她愣神的那一刻,研华将她轻轻地放置在床边。
“不用了,一点小伤而已。”小小见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白玉小瓶,忙摇头摆手道。
可研华并未理会小小手足无措的拒绝,他将瓶子拧开,用手指抹了一点白色的霜露向小小的面庞伸过来。
霜露的清香伴随着越发忐忑的心跳声,一抹清凉中带着微微刺痛的感觉自脸上弥漫开来,小小红着面孔,视线透过研华平静的面容集中到一处不动。
某位大人的俊容眼下正与自己咫尺相隔,小小纵然定力再好,也不能做到完全目不斜视。她的眼神在他面上四处游移着,心里砰砰直跳。
蘸着药膏的那只手还在自己面上缓缓地揉动着,指尖像是有着神奇魔力的一般让小小不自觉得口干舌燥,呼吸短促。
小小面上虽然故作淡定,然而心中却在仰天高呼:小小啊小小啊!你不是自问天下第一厚脸皮么?怎么眼下竟这般没出息,没定力呢?!
然而心中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谁让我暗恋他五百年呢!如今美人送上门来,我又如何能做得了柳下惠呢?!
两个声音相互驳斥,最终让小小得出一个很悲怆的结论:她果然对邪神大人心存染指的邪念啊!!
得知真相的小小瞬间颓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正所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偏偏她恋慕上的还是一个有心上人的君子。
她这一千五百岁的废柴仙姬,情路怎生就如此坎坷呢?!
“疼?”这厢研华见她一脸呲牙咧嘴,手上更是放缓了力度。
“额?”小小回过神,见他一脸专注地望着自己,深邃的黑眸犹如一片无垠的夜空,有点点星芒自他眼中匆匆划过。
“不疼……”小小怔忪地扶上自己热烫的脸颊,喃喃道,“就是有些痒……”她正要抓痒的不规矩的手被研华一把按住。
“不要摸,会破相。”他唇角微钩,看得小小又是一阵愣神,仰天长叹道妖孽啊!!
“那我不抓……”小小讪讪地把手从他手中抽回,毕竟皮相对她这种废柴仙姬来说还是很有利的武器嘛!
两人相顾沉默着,一个万分拘谨,另一个却不动声色。
研华细细地摩挲着手中的玉瓶,神色温柔恬淡,看得小小恨不得马上投胎变成一只玉瓶才好。她红着脸看着大人抚摸着那只玉瓶,纤长的手指自瓶口滑向瓶身,天青色的瓶身映着他比玉还要通透上几分的手指,显得该外的秀色可餐。
阳光下,清隽极致的男子坐在床边。他发如墨,衣如雪,一双深邃黑眸似看遍远山一般宁静致远,这一幕简直像是入了画一般熠熠生辉令人挪不开目光。
翩翩君子,温润如玉,也不过如此。
小小啧啧惊叹半天,方才小心翼翼地打破眼前这一幕绝世画卷对着研华道,“大人,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对小人说?”
研华抬眸,“嗯。”
小小面不改色地回道,“没问题,大人您说吧!”完了,她又补了一句,“小人承受得住!”只要不是说她是这位邪神三代以内的亲戚,其余的她都能够坦然接受……
她摆着一副大义灭亲,慷慨赴死的模样,若是旁人见了指不定会以为自己让她去死……研华缓缓勾起嘴角,如同雾雨微霁,冰雪初融一般的轻柔笑颜瞬间晃花了小小的眼。
他低头,从怀中掏出先前九尾递于自己的香囊,缓缓地将其解开,小心翼翼地将其摊开在小小面前。
“汝且看。”
小小睁大双眼,这时,一颗璀璨生辉的明珠一点一点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明珠生辉,如同一腔柔婉绵延的月色一般缓缓流淌着。
“汝看到了什么?”
自明珠上散发出来的莹白色光辉瞬间将小小整个人笼罩,伴随着研华宛若轻抚在耳的低语,小小沉入一场真实的梦境之中。
白雾弥散之处,是万鬼厉哭的漆黑鬼域;又是杏花纷飞的幻境;还是钟灵毓秀的九华山之巅……
而尽头总是立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千百万次的梦中追忆一般,剜心之痛和无尽追念几欲将整颗空洞的心填满。
小小缓缓地睁大双眼,泪盈于睫,大颗大颗的泪珠缓缓地滑落下来。
“千年前,吾问汝为何人会落泪。如今吾终于明了,思吾所思,爱吾所爱。”研华弯□缓缓地将小小拥进怀中。
她终于是驱散了白雾,见得了那金色的日光透过云层的缝隙缓缓投射下来,而那立于山巅之上的男人终于回过了头。
他黑发墨如夜色,白衫映入流云,绝世清冷的容颜在金光下泛着冰雪一般剔透的光泽。
“大人……”她颤声出口。
那人深深凝视着她,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那是千帆过尽的沉淀以及释然。
☆、思及千年犹不悔
“大人……”小小将头埋在研华的怀里,几度哽咽说不出半句话来;到最后只好喃喃地重复着他的名字。
白驹过隙;沧海桑田。她似乎一直沉睡在一个不愿醒来的长梦之中,昨日仿佛还鲜活在眼前;却不曾发现这世道久变;一切都已不复从前。
她做了一千年的赤水仙姬,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份;然而却忘记自己从前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魔界中人。
这一千年来,就恍若经历了一番前世今生一般。千年前的一切如今是历历在目,可千年后的一切也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该如何权衡……她抬起头定定地望着研华,眼中尽是缱绻眷恋之色。
她到底该怎么做?她是万骨渊的小小无疑;可也是正清宫的赤水仙姬,两段纷繁交错的记忆不断扰乱她的心神,令她无法抉择。
就在这时,有一只温暖的手掌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她恍惚抬眸却对上研华那双洞悉一切的深邃黑眸。
他的面容如同高岭之花一般孤傲清冷,然而此时却染上了一丝别样的颜色。虽是不发一言,但眼神中的温存却让小小倍感安慰。
所幸,还有人一如既往。
小小回握住他的手,将脸紧紧地贴在他的手背之上,轻轻地笑了。
“大人……”她小声地开口。
“嗯。”
“这一千年来你可否想念小人呐?”她憨憨傻傻地望着研华,小女儿情态显露无疑。
研华冰冷的面容飞快地掠过一丝笑意,他道,“甚是思念。”
“甚是思念是有多思念?”小小得寸进尺。
研华瞪了她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