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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意,才敢这么有恃无恐的害我陷入两难。”他拉起她的手重新朝床榻走去,“不过……我是不是可以把你方才那番话当成是吃醋了?”
“你想的太多了。”
话音未落,便一个踉跄重新跌回了床上。韩烬拿起床脚的一床锦被抖开,看着她惊恐戒备的神色,忍笑道:“不早了,睡吧。”
“你……”
紧绷的声线泄露了她的紧张,他伸手抚了抚她的长发,语带戏谑:“怎么,要我陪么?”
一掌迎面打来:“你出去!”
他伸手握住那只绵软无力的手掌,道:“还有力气打人?我倒要考虑睡身边看着你才好了,你选哪种?”
桂儿心中懊恼,可是再生气,面对对方的武力和狡诈,也没有办法反抗,只能乖乖闭嘴,一把扯起被子盖住脑袋,再也不去看他一眼。
看着她散在枕上的满把青丝,想起方才那些疏离冷淡的眼神和举止,韩烬眼中的戏谑之色渐渐褪去,淡淡的涩意弥漫开来,他苦笑一声,替她轻轻拉上床帐,吹熄了桌上摇曳的灯火。
至少——至少她已经回来了,此刻她正在他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总会有办法的,回到那些没有猜忌,彼此相爱的时光。
殇阳王的国葬典仪在七日之后。
在那之前,扶灵柩入太庙的仪式已经在京城举行,也正是在那次仪式中,星罗公主的真身受到了官员和百姓的质疑,因此这一次棺椁入陵的大典,百里淼是最早到四春城的皇族成员。
此后几日,陆续有官员使节到来,五日之后,太子百里鑫一行人的车驾驶入了四春城的城门。
一向平和安静,游人也不多的四春城顿时肃穆起来。不光掌灯之后有了宵禁令,就连街道上也多了巡逻的卫兵,四方城门关闭了两处,进出城都要进过严格的盘问。
那次逃跑未遂,第二天桂儿见到了负伤的玄武,却没有念一的消息,就算旁敲侧击,玄武也避而不答。而且这次被韩烬带回来之后,她看似拥有了更多自由,实则防守却更加严密,就连半分空隙都找不到。
根据这些天韩烬早出晚归的情形来推断,他应该很忙,至于忙的是什么……如今最大的事情无非是殇阳王的国葬。国葬声势浩大,场面不小,百里垚和南山君不可能不借此机会做些什么。桂儿如今的打算就是,只要仪式出乱子,她就看准机会,借机行事。因此这几日也就安心养伤,努力恢复功力,不再想着逃跑。
韩烬不比青龙,他待她极好,吃穿用度无一不是细心挑选,不管多忙,也总会抽出一点时间来陪她,他们聊的大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天气,枭阳国的风俗,小时候在朱衣门中的趣事……大多数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在说话,那些谈话从未涉及她不想提起的那段往事,甚至连凰引图的事也没有说起半句。
有的时候。桂儿甚至有种错觉,他们还是朋友,他还是那个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谈的少年,依旧默默的守在她身边,从未改变过。
可是她知道,很多事的的确确是改变了的。年少的时光早已经死去,就在她眼前,就在她手心中,繁花似锦终究化作落红遍地,再也,回不去了。
第十七章 帝陵秋(一)
这天,桂儿一起床便看到韩烬衣冠端正的坐在屋子里等她。
被他强行带回后的几天,他都和她同屋而眠。只是他独自睡在屏风外的榻上,她则睡在屏风里的床上,如此这般,她根本找不到机会逃脱。
韩烬朝她点点头,笑道:“大典将至,街景与往常多有不同,带你出去逛逛吧。”
桂儿“嗯”了一声,心里明白虽然是征求她的意见,但既然是他想做的事情,她答不答应结果都是一样的。
马车缓缓驶过街道,昔日的繁华热闹如今变得清冷肃穆。店铺与树木上都装饰了白色的布帛和绢花,衬托出葬礼的气氛,一路上行人寥寥。
桂儿收回目光,淡淡道:“不好看。”
韩烬也不反驳,只是道:“我们先去吃早饭。”
他带她去的地方叫作“猎云阁”,建在帝陵围场的外围山腰中。若非有公主府的令牌,在这个非常时期,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近。
猎云阁布置精巧,高低错落,各包间雅阁都由长廊相连。此刻两人所处的小楼既可远观帝陵围场的重重青山,又可俯瞰山脚护陵河“蒙渠”的粼粼波光,可谓视野绝佳。
早餐菜式也十分精美可口,可惜桂儿没什么兴致,飞快的填饱肚子之后,开始百无聊赖的从半开的窗子里看风景。
韩烬轻轻道:“桂儿,那天我说的话,你考虑好了么?”
她的眼神一滞,好半天没有说话。
桂儿存心把百里淼气走的第二天,韩烬提出了一个条件——
只要她愿意回来,不再插手枭阳国内政,他就答应她,等百里淼登基称帝之后,决不为难扶月侯百里垚。若他愿意留在国中,定封王侯;若他想自由自在的离去,则保他一家平安,生活无忧。
不得不说,这个条件十分诱人。
先不说百里兄妹夺嫡的最终胜负。首先,谁做皇帝对她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关心的只有百里垚的安危。倘若百里垚能称王,那是再好不过,可万一最后的胜利者是星罗公主,依着她的性子,必定会斩草除根。韩烬能许诺保住百里垚,那么她对这场即将到来的变乱最后一分顾忌和担心也不存在了。
如今她已将凰引图交给了苏嬴,元宝也平安的留在了亲生父亲身边,世上再没有什么牵挂,却也再没有容身之处。
可以重新开始吗?
不是朱衣圣女归陌,不是失去记忆的莫桂儿,而是一个拥有着完整过去的人,开始另外一段值得期待未来的人生。
可以吗?
她和韩烬是青梅竹马,彼此了解甚深;韩烬对她很好,深情而温柔;而他和她,实际上又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呢?既然和百里淼之间的关系已经澄清,她回到他的身边,应当顺理成章。
她不能不去思考他说的这些理由,觉得合情合理,却始终还是无法点头。
总觉得有根刺阻在心头,找不到,也拔不出。
其实这些日子里,或许是因为韩烬的话,或许是因为思念元宝,她经常会想起那张绝美却冷淡的容颜。想起自己的十七岁,懵懂而冲动,为了他几乎付出了所有的感情。
那么现在呢?这些感情还在吗?
五年的遗忘,错失的时间,她对他的心是否还一如往昔?
或许,这就是那根刺。
“还是无法信任我吗?”见她不答,韩烬轻叹道,“我要怎么做才好呢桂儿?你告诉我……”
桂儿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叹息,她的视线正被蒙渠上驶过的一条木船吸引。
蒙渠虽是一条护陵河,却并不宽敞,再加上如今正是非常时期,有资格来此处赏景泛舟的人就和有资格到猎云阁吃饭的人一样,实在少之又少,因此这条装帧华美的船显得非常特别。
她的目力极好,虽然距离不近,却一眼看到了船中坐着的人,虽然面目模糊,但那份生人勿近的气息和一侧目一举杯的风姿,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有。
是……他!
方才还在想着的人,此刻却突然出现在眼前,这份惊诧让她几乎不能自已,倾身向前,目光追随着船行的方向,一眨不眨。
微凉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渐渐收紧,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那是太子麟王的船。”
桂儿这才回过神来,定睛细看,这才发现船中还有几人。坐在苏嬴对面的是面目陌生的一男一女,皆是衣着华贵,气度雍容,而坐在苏嬴身边的女子,一袭粉色绸衫,看着很是眼熟……月锦容!
“太子麟王。”她喃喃的重复着,盯着苏嬴对面那个执杯浅酌,面有病容的年轻男人。如果此人就是麟王,那苏嬴和他在一起,是不是表示南山君的计划已经奏效了?
他果然已经来了四春城……
船上四人相谈甚欢,月锦容与麟王身边貌似妃嫔的女子尤其亲密,经常掩袖窃窃私语,言笑晏晏。笑到后来也不知说了什么,那女子伸手在月锦容身上推了一把,月锦容就势倒在苏嬴怀中,埋着脸不肯起来,娇羞的模样惹得那女子拉着麟王的胳膊,笑的花枝乱颤。
苏嬴似乎正专注的听麟王说着什么,并没有推开怀里的女子,直到月锦容直起身子,挽袖拈一块糕点送到他唇边。他略有抗拒的摇头,可不知道那妃嫔又指着两人说了些什么,终于不再拒绝,就着月锦容的手吃了下去。
这般暧昧的动作,自然又引得麟王二人大笑不止,顷刻间推杯换盏,宾主尽欢。
船行渐远,掩入绿荫,终于再也看不到了。桂儿却依旧愣愣的看着窗外,目光掠过潋滟的水面,空荡荡的波光映入眼底。
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呢?心头仿佛压着石块,沉甸甸的,思绪很乱,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方才那一幕郎情妾意。那两人容貌身姿均是人中龙凤,举手投足之间更是般配的像一幅画。原来她一直错了,苏嬴不是不喜欢月锦容的,他曾说过如果她那天没有出现,那场婚礼就会变成现实。而现在,只不过是一切回到起点,她留下儿子一去不回头,他们之间的阻隔已经不存在了。
她的手抚上心口,皱起了眉。
“对不起桂儿,我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他们。”韩烬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开口之时却柔和温软,“吃饱了吗?我们回去吧。”
“嗯……好。”她点点头,站起身来。
“桂儿,你可想得起月锦容是谁?”出门之时,韩烬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她愣了愣,月锦容就是月锦容,还能是谁?
“她曾经也是北溟朱衣的一员,是白莲坛大祭司座下护法。也许你没见过她,可是她早就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