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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元宝,对不起,娘不能看着你长大了。
她觉得想哭,泪水却化作冷汗,一滴一滴落进衣襟里。
朱雀手中的弧刀已经触到了她的眼皮,冷冷的声音伴着流水声传进耳中:“最后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你身上的忘忧蛊是宗主亲手下的,新婚之夜他在你的合卺酒里下了三只子蛊。那一夜焦重长老叛教,杀死了所有的反抗者,等你醒来却把所有的事都忘掉了,连同你的新郎。”
桂儿浑身猛的一震,弧刀已毫不留情的刺了下来。
第十八章 不负卿(三)
预期中剜眼剔骨的疼痛并没有出现,那一刹那,空气中传来一丝波动,随后桂儿只觉得左眼一痛,刀尖凉凉的划开眼睑,血一下子涌了出来,糊住了眼睛。
但是没有瞎,她微微睁开眼,甚至能透过鲜血模模糊糊的看到朱雀灰色的身影和她手中闪着寒光的弧刀。
“谁?谁在那儿?”
质问之下,树丛中传来了簌簌的响声,随后她听到了朱雀短促的冷哼声:“原来是你!”顿了顿又道:“那么多箭都射不死你,倒是命大得很。”
她的心突地一抽。
来人只说了及其简单的两个字:“放人。”
“就凭你现在这样?”
冷淡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莫非你希望我把韩烬找来?”
“你……”
显然这是朱雀的软肋,半躺在地上的桂儿只觉得手臂一紧,便被一把拉了起来,刀口撕裂的疼痛忍不住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等回过神来时,那柄原本要剜她眼睛的弧刀已经抵在了她的喉咙口。
朱雀道:“你敢传消息,我就杀了她!”
桂儿被迫微仰起头,视线顿时开朗。秋雨朦胧中,那人正站在一丈之外,白衣虽然沾染了血花,身姿却依旧清隽挺拔。
这一刻,那抹湿漉漉的白色几乎灼痛了她的眼睛,让她不自觉地闭眼,害怕看到的只是一个幻影。
她本已万念俱灰,从未想过此时此刻还能再见到他。在她明明已经打算放弃所有的时候……
苏嬴的声音是一贯的平静:“朱雀,不管你是折磨她还是杀她,都没有意义。她是我的妻子,死了也是苏家的鬼,和韩烬没有半分关系。”
桂儿不自觉的咬了咬唇。
朱雀却冷笑:“那又怎样?”
“若是把她交给我,她就绝对不会再有机会见到韩烬。若是杀了她,却不慎被韩烬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想必自己也很清楚。”
朱雀沉默片刻,挑眉道:“所以?”
“放人。今天的事情我不告诉任何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朱雀的声音变得尖锐,一边架着桂儿,一边缓缓后退,“苏三公子,别忘了这个女人现在在我的手上,你不想要她死的话,应该是听我提条件。”
苏嬴还是淡淡道:“你有什么条件?”
此时朱雀已退到了树丛外一处凸起的岩石边,砚山多峡谷怪石,如今这块岩石下,正是一道深不见底云气缭绕的狭窄山崖。
她的眼睛略微一瞥,唇角绽出一丝恶毒的笑:“苏三公子,听说你手上的白玉箫是碧箫仙亲自采东海海底寒玉所制,整个三千幻世也只得这样一支,坚比金玉,水火不侵?”
苏嬴低眉不语。
朱雀缓缓道:“所谓舍得,应该是有舍才有得。只要三公子舍得将手里这支箫从这里扔下去,我立刻放了她。”
他倏然抬头,却不想桂儿已经先他一步睁开眼,清湛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他,出声道:“苏嬴,不行。”
她从未想过,自南濛一别,再次相见,会是这样的情景。
她将秘密交给他。又将至亲之人托付,曾经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渐渐恢复的记忆让她变得矛盾、困惑、不知所措。她只知道这个清逸如仙的男子是她最初爱上的人,却不知道如今是否还爱着他,更不知道这五年的孤独和艰辛,是不是已经让当初那些纯粹的眷恋变作了驱不散的怨恨。她看不清,便本能的不想再与他见面。
可真的再见了,即使只是远远看着,心情依旧会因他而起伏。
苏嬴漂亮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还有点点滴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朱雀冷哼一声:“归陌,你不怕死么?”
桂儿不理她,道:“苏嬴,她打不过你,才叫你丢掉武器。她不会放过你的,你不能听她的话。”
朱雀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杀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相信苏嬴现在提出的条件,也不能确定将来他是不是会反悔。手里没有了筹码,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韩烬做事向来不留后患,朱雀也一定如此。
苏嬴抿了抿唇,手指几番握紧玉箫又松开。桂儿说的话他都明白,但是明白归明白,真正做到却是另外一回事。比如方才,他明明可以再等一等,等到朱雀完全放松警惕再一击得手,却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刀落下。
明知道自己伤的也不轻,不一定能制服朱雀救下她,可他还是出了手。
他突然想起那一年,她在一坡艳丽的杜鹃花中笑吟吟的问他:“嬴哥哥,如果我和你同时遇到危险,你会不会不顾自己来救我?”
那时候他回答:“不会。”
冷静自持,毫不犹豫。
可是他现在才知道,世上有很多事,不是光凭想象就可以做到的。能够不带一丝犹豫的说出那样的话,只是因为没有经历过。
朱雀见苏嬴似有犹豫,厉声道:“苏三公子,你想好了,是身外之物重要,还是归陌的命重要,你自己选。”
“不要听她的。”桂儿闭了闭眼,轻声道,“真要死了我也不会怪你,真的。我本来也没什么牵挂了。你要是为了我这么做,说出去会被人笑话的,苏嬴,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不要来救我,一起涉险不值得……”
话音未落,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痛的她忍不住弯下腰去,却又被朱雀抓着肩膀扳了回来,眼前多了一把血淋淋的弧刀。
她竟然将插在她腿上的那把刀生生的拔了出来。
大股灼热的液体顺着伤口汩汩流下,把鞋子都浸湿了,桂儿的身子发颤,眼神涣散,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虚弱的关系,伤口反倒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而苏嬴的眼神也随之一变,焦灼,惊慌、心疼……她看不真切,只觉得眼前细小的雨珠都变成了乱飞的小星星。
朱雀随后扔了那把带血的弧刀,手指又握住了那把插在她手心的刀柄上。
“等一等。”
清冷的声音终究是有了一丝起伏。
桂儿听到朱雀在她脖子后面冷笑了一声,一手用刀抵着她的脖子,拖着她朝着巨石边又多走了两步。
苏嬴慢慢的走到崖边,抬起握箫的手,五指一松,那支天下独一无二的白玉箫竟真的就此落了下去。他却连眼角也没有动一下。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放人!”
朱雀哼了一声,道:“你走过来。”
苏嬴依言朝前走去,直到离两人十步开外的地方,桂儿只觉得背后的女子身形一凝,蓄势待发,她来不及思考,汇聚起全身力气,突然挣脱右手,飞快的将左掌心的弧刀拔了出来,反手朝后刺去。
朱雀的武器是长鞭,施展的距离恰好就在十步以内。她逼着苏嬴扔掉武器,又让他走上前来,就是为了突然袭击!
谁也想不到桂儿会此刻出手,更想不到她会拔自己身上的刀做武器,朱雀一惊之下,沾着鲜血的弧刀已然划向肩膀。
苏嬴先回过神来,身形如鬼魅般跃起,轻如风中飞花,却又快如闪电,直切朱雀的脉门。
朱雀慌忙中避过桂儿一刀,心中早已恼怒不已,见到苏嬴的身影,杀气顿起,就地一滚,飞起一脚,狠狠的朝桂儿受伤的左腿踢去。
长久忍耐的疼痛早就让桂儿浑身无力,再加上方才使尽全力的一刀,全身力气几乎用尽。此刻伤口被踢中,眼前一晕,收势不住,踉踉跄跄的朝后退去。
她本已站在悬崖边缘,这一退,没几步便脚下一空,整个人仰面倒下。苏嬴慌忙伸手,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指拂过她的衣袖,当下想也没想,手掌一探,扣住她的手腕,正要提气将她扯回来,不料身后长鞭如蛇一般卷来。他若是想避开,势必不能再将那个大半个身子已经掉出崖外的女子拉回来,可若是不避开,这雷霆万钧的一鞭,不死也要伤筋动骨。
——“嬴哥哥,如果我和你同时遇到危险,你会不会不顾自己来救我?”
他没有犹豫,跃起身避开那一鞭,借着这一跃之力将她牢牢的搂进怀中,却因此而失去了支点,坠入崖下迷蒙的烟雾之中,很快便失去了踪影。
朱雀收起长鞭,一个箭步跨到崖边,此时秋雨还未停歇,崖下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她正要想办法攀爬下去一探究竟,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阵清越的竹笛声。
这是韩烬紧急召唤下属的指令。算算时间,看来他已经发现山洞里的桂儿不见了。
朱雀有些不甘,但此地不宜久留,只得恨恨的咬了咬了,退后几步,转身几个起落,消失在乱树杂草中。
第十九章 情丝长(一)
她还记得,与他相识那年才十七岁。
白衣少年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小小的少女只觉得天地都为之失色。
他生的这样漂亮,却又如月华般清冷;他来自遥远中州的武林世家,家学渊源,气质高华;他读过很多书,去过很多地方,懂得很多道理;他不光武功很高,还会吹很好听的曲子……这样的一个男子,清逸脱俗的就像天上的仙人,而如今,这个仙人将会成为她的夫君!
她又开心又惶恐,倾尽全力想要取悦他,只希望他能回头看她一眼。
她并不觉得这是多卑微的事,苗疆儿女多热情直率,就算他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