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垠的华北大平原,往南也是。漳河往北行进四十公里,就是章邯控制的邯郸城——当然这里已经被他夷为平地了,赵民也迁走。再往北五十公里,就是攻守之场的巨鹿城。章邯、王离都在巨鹿一带屯扎。
楚人就正在向漳河南岸踊跃。
楚人会威胁到大平原上的粮食运输线。
可以用人工的办法建立起一种复杂地形,弥补大平原上毫无复杂地形遮拦容易被抢粮的缺点。
章邯找来了几位技术干部,说:“从漳河到巨鹿的运输线,必须用甬道保护起来。”
章邯善于集中大规模兵力进行快速持续打击,也善于在运动中作战,同时他把工程兵发挥到了极至,这跟他从前主持骊山工程无不关系。当然他在统一六国的时代也有战功。
章邯说的甬道,就是在道路两旁修筑瓦顶高墙。从前秦始皇为了避免被凡夫俗子看见他的尊容,并且给老神仙下凡见他创造一个私密的空间,就从咸阳一直到骊山等重要景点都修筑了甬道相通。老秦一个人在里边走去景点,就像走在放假期间的宿舍楼走廊里一样。
一两个月的时间过后,一百公里长的甬道完工了,好像一列凝固的火车,爬在地面上。从漳河上游过来的粮食,通过它源源不断地往巨鹿城下输血。
王离吃的又肥又白。
十二月初,公元前207年,也许一个孤灯寒照的夜晚,项羽的十万楚国大军,全部抵达了漳河南岸。漳河南岸的一些小城邑立刻遭了殃。未经什么抵挡,楚军住了进去,立刻在里面猛吃一顿,然后拆房子烧火取暖。
他们终于吃到了好吃的赵国的粮食。这些人脸上是瘦削的肌筋,没有什么胖大的家伙,但各个像拉紧的弹弓。
“要不要全部过河呢?”项羽问。
范增说:“或许······”
项羽的帐下,有一个大高个子的持戟的郎官,在油灯的光晕的亮影外脸色暗红,朗声发言到:“将军,以在下之见,全部过河的话,大军暴露在平原之上,容易遭受攻击,并且秦军方盛。不如留在这里,可以凭着漳河的遮拦,让主力获得更大的安全。然后,我们派出一支先遣队,过河破坏秦军的粮道,等待秦军缺粮疲乏,大军再过河决战,才是恰当的时机。”
这个发言的郎官,大名叫做韩信,苏北淮阴人,曾经仗剑投奔项梁军中,项梁死后,现在为项羽侍卫郎官,一向喜欢出谋划策,但据他后来说,项羽几乎没听从过他的。
范增将军点点头:“这位执戟郎官说的很有道理,现在秦军方盛,不是决战的时候。现在过河陷于劣势,不如就按这位郎官说的办。”
项羽沉思了一下:“那就传英布、蒲将军进来。”
次日黎明,阳光把喧嚣带回大地,小城邑里开始鸡飞狗跳。英布、蒲将军的二万人队伍收集了这些小城邑里所有的夯锤,以及各种工具和农具,然后人喊马嘶地,渡过漳河出发了。
朔风吹撼,白沙平野,人气寡淡,在北方冬季的原野上,地面上的夯土甬道好像国家的电缆设备一样吸引着他们。
英布额上刺有墨字,肌肉发达,以勇力闻名,是鄱阳湖大盗出身,娶了鄱阳湖县令的女儿,是个黑白两道的人物,走起路来像黑道大哥那样外八字的走法。蒲将军,也是个投身革命很早的家伙,但是遗憾的是史书上连他的名字都没留下来。
英布对蒲将军说:“你带领着你的人,负责砸烂这些甬道。注意,每隔几百步砸一段,不要连续着。要小心秦军。我在这里等着你。”
看着蒲将军欲离开,英布接着说:“放心点,这不要紧,你会没事的!”
“真的吗?”
“我是在对我自己讲。”
啊?蒲将军哭丧着脸拎着夯锤往国家电缆工程去了。
英布则带领自己的一万人,驻立在附近担任警戒。英布把部队展成战斗队形,那边则乱糟糟地开始乱砸。蒲将军指挥着喊:“注意,注意,把乱土块堆在甬道里面。不要往外倒,不要往外——”
几百米、几百米被捣烂的甬道墙,很快在漳河以北的天空之下,一段段地暴露出来了,好像蛇蜕掉了一段段的皮。
就像神经被一根针刺了一下,秦军很快就感受到了有人在破坏运输线。章邯命令就近驻扎的秦军,出壁垒前去讨伐。“一定要保住甬道。”后面跟着大队的工程兵。
英布看见秦军穿着黑色的军服,从地平线上涌现出来了。一开始只是一个点,随后变成一大团。英布知道,自己作为人数有限的先遣部队,面对敌人主力进攻时,把握好时机是可以避免被吃掉的危险的。因为敌人在前进时通常也派有前卫,而并不是整个主力军队以庞大的优势兵力同时前进。敌人的前卫军队数量上至多不过是数千一万,即便比英布人多一些,英布也是不怕的。他的骑兵通知远处蒲将军的人赶紧拿着榔头转移。
英布这时候所担心的是,自己和蒲将军有可能遭受敌人分出一部分纵队进行迂回或包抄后路的攻击,因而不能迅速撤离,被秦军主力挤过来,陷入泥淖成为困兽,无路可走。但是一般来讲,这种危险往往是很小的,因为敌人会怀疑英布身后有大批主力在跟进,担心派出迂回侧击或者包抄的纵队会遭到义军主力与英布的夹击。所以,前进中的秦军总是保持在同一条线上,而秦军只有在确实查明英布一方的情况以后,才开始小心谨慎地分兵迂回至英布军的某一侧翼或后路。由于秦军处于这样摸摸索索、小心谨慎的行动状态,蒲将军在真正的危险来到以前可以先行转移。
英布则留下来进行抵抗,尽可能借助一些有利的地形比如丘陵。当他的部分人马顽强地以弓箭继而长矛与秦兵厮杀缠战的时候,他的一部分主力则继续迅速退却,并且在退却中不断分出小部部队,作迟滞秦兵的阶段性抵抗。为了激励这些留下来死战的勇士,英布总是守在前锋与他们并战,甘冒锋刃,直到这部分人斗到兵尽力竭的最后一刻他方才策马飞离。
就这样,在运动和转移与穿插进行的小规模抵抗中,英布与蒲将军的军队,始终顽强地保持着独立机动,避免与秦军全面接触与决战,同时不断伺机毁坏甬道。
甬道被他们破坏得酣畅淋漓,好像被孟姜女哭倒的长城,每当秦军组织人马奔来时,英布又往往成功地通过上述战术脱离转移。
总之,根据史书的记载,英布、蒲将军为秦军造成的后果是,又肥又白的王离开始吃不到东西,变的不肥不白了。
(九)
大约是因为从前宋义的消极影响还在吧,项羽和范增觉得只有打碎这些士兵的饭碗,才能让他们在未来的决战中一往直前。项羽传下命令去,釜和甑全部凿烂。
当时的人可能爱吃小米干饭,当然项羽这帮来自楚地的可能爱吃大米干饭。他们携带的釜,就是陶制的大锅,中间鼓,上面开小口,略像个缸。而甑,就是罐子底下有孔的。把甑置于釜上,燃火后,釜内的蒸气通过甑底的孔,将甑内的饭蒸熟。“甑中生尘”、“釜中生鱼”,就是形容这家人贫困断炊甚久了。我今年过年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房子也要烧了。楚兵举着火把,把庐舍全点着了。公元前207年十二月漳南几个小城邑,从地面向天堂冒起了一道道烟柱,被残冷的冬风翻卷着。
倘从天堂下望,必是漳河在大野中远行。天光在水面上,岸边上,战士们一线线地排着队,已经开始上船了。大约是英布开拔后的十天左右。他们身上都背着三天的干粮,他们希望自己能够吃满这三天。
漳河上的风不大,仿佛是江水羽化而成的,暖洋洋地在水上游走,搅动依着船弦的楚卒。河风像水草一样缠过项羽的脖子,仿佛河上又有一条透明的河。
渡河完毕后,项羽又传令,把渡船全部凿沉。水面上很快空无一物了,只有青白的天光的倒影告诉士兵们,没有回去的路了。要么被河北的秦军吃光,要么把河北的秦军吃光。
此时,诸侯军队都在向巨鹿运动汇集,有齐国、燕国、楚国和赵国。各国军队向赶庙会似地聚在巨鹿,各种颜色花里呼哨的军服旗幡,好不热闹。由于项羽和各路联军的到达,以及秦军章邯、王离的屯扎,使巨鹿这个先前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变得将星云集,成为反秦战场上风云际会之地了。
秦军一贯战力雄猛,常乘胜逐北,令各国军亡魂丧胆,谈虎变色。一般驻扎营地,要居高,要向阳。所以,诸侯联军的营地都是在丘陵高处,他们用人工的壁垒围住自己,正在重演战国时代诸侯联军畏秦如虎的镜头,没有人敢开垒向围巨鹿城的秦军进攻。
项羽只带了三天粮食,这意味他当即向王离军挤压,不等接近王离,王离以南驻扎的章邯立刻与项羽楚军发生遭遇战。
从兵马俑实物上看,秦军往往以步、弩、车、骑四个兵种,排成矩形小方阵,小方阵内纵列三四十条,约近千人。环卫阵表的是弩兵。弩兵居于前锋和后卫,面向相反;两翼也是弩兵,一律面外站立,以保护相对脆弱的两翼,对付敌人的截击。这些千人的小方阵在平地上布置,若干小方阵集合成几万人大阵。大阵的形状不外乎圆形(适合防守),矩形,楔形(三角形,适合进攻),甚至会有梅花形。主将居于大阵当中,一旦主将击鼓,各小阵战士持械而进。一旦主将鸣钲,各阵依次而退。钲鼓俱击,则战士就地坐下,呈固守修整状态。同时,主将身边,还有好几面旗子,旗的数量取决于他有多少个小阵。旗帜的颜色也不一样,与小队得旗帜相对应。主将挥动旗子,旗子的舞动方式表达了不同信息,小阵就挥旗相应行动,旗进则兵进,旗退则兵退,左挥则左移,右挥则右进,低挥则疾趋。
秦军各小阵的旌旗五颜六色,其中以黑色地位最高,正是主将居中之旗。
项羽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