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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以免苛责小人无能!”
我猜想那苗家定然是此地富户,连使用的仆人出手都如此大方,苗家老爷经营酒庄有“大善人”之名,人品应当不差,见他十分诚恳相邀,于是爽快应允。
我们来到城中一座装潢气派的宽大宅院门前,那家丁向守门小童道:“速速禀报老爷夫人,我找到前日小姐的救命恩人了!”
我穿过重叠的层层楼阁,来到大花厅中坐下,不禁大开眼界,朱门绣户与陶生的清幽小院果然又是一番不同光景,厅中铺设着富贵牡丹地毯,清一色簇新黄梨木椅,两边陈设了不少古董,牌匾镶嵌金边,处处富丽奢华。
过了不久,一名富态的老年男子和一名慈祥妇人来到前厅,那男子见我行礼道:“老夫苗盛年过半百,如今膝下仅有一女映香,前日若非姑娘出言相救,后果难以逆料,老夫纵有万贯家财亦无人承继,请姑娘受老夫妇一拜!”
我不料他们夫妇竟如此谦虚客套,忙道:“你们不要拜我,我只是说了几句话,是家丁救起你家小姐的!”
苗盛坚持下拜,起身归座,问道:“姑娘是兰陵何处人氏?请问高姓大名?”
我随口应答道:“我叫紫萱,住在城外农庄,家祖姓陶,仅有一位姐姐。”
苗盛抚须对身后侍女道:“请小姐出来,见一见恩人紫萱姑娘。”
那苗家小姐现身花厅之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除了衣着打扮,她的容颜、身材,无不与青蒿的人形化身一模一样!
我惊喜不已,离座飞扑过去,握住她双手唤道:“青蒿!原来你在这里!”
苗映香略有胆怯之意,声音柔如细柳,说道:“紫萱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自幼长在家中,甚少出闺门,从未见过名唤青蒿之人……”
苗盛夫妇大为惊讶,忙道:“她是小女映香,姑娘以为是何人?”
我平静思绪,见她形容袅娜,举止温柔沉着,全然不似青蒿举止洒脱、体态风流,料定二人只是恰巧相似,不觉退后一步说道:“是我认错了,我以为是我姐姐。”
苗盛向我问清缘由,笑道:“此事不难,包在老夫身上。姑娘安心在寒舍盘桓几日,老夫命人依照香儿容貌描绘图形一幅,在兰陵四处寻访,一定会有令姐下落,不必担心!”
他出面帮我寻找,虽然机会渺茫,却胜似我一人独寻,前往苏杭之行可以暂缓,于是点了点头。
苗映香面带喜色,轻声道:“紫萱,既然令姐与我相似,你若是愿意,不妨唤我一声姐姐,我自幼并无姐妹,如今正好有人相伴了。”
我见苗家诸人面目和善,谦恭有礼,也十分喜欢他们,欣然唤道:“姐姐!”
苗夫人欢喜不尽,握住我的手道:“你与香儿实在有缘,一定要多住几日,即使寻访到了令姐下落,你们姐妹亦可同住在我家。”
数日过去,我和苗映香渐成知己,她面貌虽与青蒿一般无二,性格却迥异,温柔内敛,循规蹈矩,恪守闺训。
我们行迹亲密,昼则同游,夜则同宿,几乎无话不谈。
一天夜晚,我们携手坐在纱窗下,隔着珠帘赏月,一名侍女送进果盘,我见其中又有葡萄,不觉想起那日与三皇子萧纲游湖泛舟的情景。
萧纲次日若到青石畿寻访我,自然是人去楼空。
四皇子萧绩必定会同样空劳往返,我本是有意设计戏弄他,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太子萧统虽然在我媚惑之下与我有过一夕情缘,对我却并无情意,我如愿以偿之后,不想和他有太多纠缠,亦不觉对他有所亏欠。
惟有萧纲对我真诚以待,我却辜负了他一番深意,心中略觉歉疚不安。
苗映香见我沉思不语,将一枚松果递与我,问道:“紫萱,你有心事么?”
我见她相问,不欲隐瞒,点头说道:“有,前日无意中与一人相遇,接受过他之馈赠,亦曾畅游论诗,只是不得不辜负其人之约,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苗映香略带羞涩,低语道:“女儿心事,大多为情所困。我身在闺阁,虽然不曾见过太多男子,每次读及诗文词话,常为古人担忧落泪。若有如此真心待你之人,你错过了他,似乎有些可惜了。我冒昧相问一句,此人……如今可还在兰陵么?”
我料想萧氏诸位皇子祭祖完毕不会滞留太久,此时应该早已离开兰陵返回京城建康,说道:“想必不在了。”
苗映香仰望天空星辰,说道:“繁星密布,明日一定是好天气,你在郊外自由自在,在我家恐怕有所拘束,听说城外白云观桃花盛开得正艳,我们一起出去踏青吧!”
苗家院落深邃,数日来我和她一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确实感觉憋闷,见她提议踏青观赏桃花,立即欣然同意。
次日清晨,我们坐上马车,带着数名能干家丁,坐进一辆香车,沿着官道向城东而去,出了城门不久,依稀可见仙人湖,白云观尚在仙人湖东边二里开外。
数匹奔马疾驰而过,兼有鸣锣开道之声,马上官差威风凛凛,大声喝道:“诸位殿下即将返回京城,官道行人速速退让闪开,一个时辰之后恢复通行!”
苗家家丁见状,将马车驱赶向官道一旁草地上停下,对苗映香道:“小姐,官道封锁一个时辰,请小姐在此等候片刻。”
我顿时明白,原来他们直至今日才返回建康,将马车一侧纱帘微微掀起,向外偷偷张望。
官道两旁布满了官差,一名身着紫袍的官员站在路中央焦急等候,约有半个时辰之久,终于听见了数声马蹄轻响。
那官员急忙率众叩首,口称:“兰陵县令谷之焕,恭送太子殿下!恭送诸位王爷!”
矫健马匹上均是英俊潇洒,气质高贵之人,萧氏八位皇子一个不缺,为首之人正是太子萧统。
他一身白衣如雪,眼神明若秋水,气质翩然出尘,面容温和如故,黑眸神采逼人,对那谷之焕道:“我们每年都来兰陵,以后不必如此兴师动众。谷县令悉心维护皇陵,有功于国,兰陵民生日后若是有艰窘之处,即刻写书信至东宫交与我。”
谷之焕感激涕零,含泪伏拜道:“下官叩谢太子殿下恩典!”
萧统略微颔首,径自策马前行。
二皇子萧综与安吉公主并辔而行,言谈甚欢。
三皇子萧纲经过我们马车之畔时,我见他神情郁郁,脸色沉重之极,心中暗道:“承蒙你赠我绣鞋,我至今犹记湖畔饮酒论诗之相契,若是有缘,希望日后还能再见到你。”
四皇子萧绩目光冷冽,依然面无表情,匆匆而过。
其余诸位皇子依序经过,我在车中注目他们身影远去,他们路过“兰陵”界碑之时,我却突然发觉太子萧统驻马停留了一瞬。
他回首遥望兰陵,视线所及之处,正是仙人湖畔的太子别苑,不过是短短一瞬,他立刻撤回了眸光,加速向前奔驰,其余皇子见他加速,不敢怠慢,纷纷扬鞭追赶,侍从诸人更不敢稍有落后,官道上一时卷起漫天烟尘。
我凝望着萧统的白衣背影,心中却不敢相信适才眼中所见情形。
他离开兰陵之时最后一眼,竟然投向湖畔别苑,难道别苑中还有令他牵挂之事?难道那晚他神思昏迷之后,依然记得我曾经在他身旁,并没有以为自己坠入梦境?
我只觉心中微震,一种难以言传的怪异感觉涌上心头,亦不敢再看他们,急忙放下马车纱帘,对苗映香道:“姐姐,诸位皇子都离开兰陵了,我们即刻就可以通过。”
马车继续前往白云观,我坐于车中,心头依然萦绕着疑惑不解,萧统临别之时,为何要回顾别苑?他若记得当晚情形,或许应该暗自轻视我才对,眼神中却为何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眷恋之意?
兰陵一别,此生应是无缘再与他相见了,青蒿依然踪迹全无,想必早已不在兰陵境内,我不宜羁留兰陵太久。
苗映香心思灵慧,见我神情怅惘,试探问道:“莫非妹妹所言有所歉疚之人正在诸位皇子之中么?”
我被她出语打断思绪,忙道:“没有,只是想起了一桩往事。我姐姐久无踪影,或许往苏杭寻访亲友去了,我准备即日与姐姐告别,前往苏杭一行。”
苗映香言辞恳切,诚意挽留,眼中洋溢不舍之意,说道:“数日来有你相伴,只觉光阴如电、时日易度许多,却不料你竟然如此匆匆离去,若是并无紧要之事,何妨陪我多住些时候?我若强留下你,又恐耽误你的正事……”
我见她无限真诚,收起愁绪,笑道:“多谢姐姐之美意,我生性散漫,这些时日多承姐姐照顾我,我若是寻访到了青蒿姐姐,一定让你们见上一面,你们二人相貌真的很相似!”
苗映香颔首微笑道:“我也很想见她,希望日后能够有此等缘分。”
白云观中桃花盛开,极其美丽,我们携手同游,尽兴而归。
次日,苗盛替我备好车马,安排打点好一切,我告别苗氏母女,前往杭州。
红豆始相思
江南三月气候宜人,我乘坐马车一路行来,只见山水如画、春光明媚,不禁大为感叹人间风物果然美不胜收。
马车自一座小山下疾驰而过,送我的车夫正是那熟识的苗府家丁苗二,他远观路径,对我说道:“紫萱姑娘,我们如今已至镇江境内,离杭州不远了!”
我将头探出马车之外,欣赏镇江风景,却突然发现山间有一片高大挺拔的密林,绿叶浓密葱郁、枝头繁花正盛,令人惊讶的是每棵树的花朵并非满数齐放,分别偏向一侧,或东或西或南或北,花冠呈蝶形,花分浅白、淡红、淡紫三色,异常美丽。
我十分惊讶,脱口称赞道:“好神气的树!好美的花!”
苗二略带惊讶道:“姑娘不认识此树么?此树名为花梨木,亦称相思树,只生长于江南,我恰好是镇江人氏,曾想在兰陵种植家乡之树,却未能成活。繁花虽美,犹不及红豆果挂满枝头时令人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