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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道:“如果有例外呢?如果他真心喜欢一个人,即使政务繁忙、即使精神不济也依然记得她呢?”
他眼神更加冷冽,说道:“如果有这样的人,她只会死得更快!”
郗后和萧绩的每一句话,都让我心惊。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不会有消停的时候。”东风是谁?西风又是谁?
“有些东西,无论迟早,都是你的!”是什么?
“不要等到你的敌人羽翼丰满、成长起来了再去对付他。”谁是他的敌人?他意想中的敌人又是谁?
“一切都在父皇转念之间,今晚地位很低,不代表明晨不能成为皇后。”
是否意味着,一切都在皇帝转念之间,今晚萧统还是太子,明晨东宫就可能更换新的主人?
我体会着他话中的涵意,心头豁然开朗,他们的目标正是东宫,他们的敌人正是我的萧郎。
他们今晚似乎下定了决心,准备策划一场袭向东宫的阴谋。
萧统,是否对此一无所知?
我思绪如电般飞转,联想起种种前因后果。
宝座之上的皇帝萧衍不理朝政,命令太子监国视朝,只沉醉于美人与研习佛经,皇宫内看似平静,却有一阵阵暗流汹涌。
太子生母丁贵嫔当年一定深受萧衍宠爱,才会在三年内连续为萧衍生下了太子萧统、三皇子萧纲和五皇子萧续,母以子为贵,或许是因为她的出身过于卑微,萧衍却没有晋她“贵妃”之位,只封了次一等的“贵嫔”,在宫中地位远远不及膝下无子的郗后。
然而,她似乎并没有象四皇子萧绩的生母董淑仪一样,前来昭阳殿逢迎趋奉郗后。
郗后心中最痛恨的,决不是萧衍登基后为了显耀皇家气派所纳的三宫六院,而是这个第一次从自己身边夺去结发夫君感情、为他生育数个儿子、态度不卑不亢、来历不明的官婢“丁令光”,这个小小的官婢,就在她不经意之间,从心口的一根小刺变成了一柄利刃,羽翼渐渐丰满,几乎将她完全取代。
她焉能不怨?焉能不怒?
她狠下心肠翦除所有可能长成“威胁”的人,对无数个新封良人如此残忍,或许是痛极之后的反噬。
郗后一定不喜欢太子萧统,她宁可孤注一掷,扶持自己亲手抚养的四皇子萧绩入主东宫。
在镇江沈府宅院中,他们曾经暗中指使刺客出手刺杀萧统,其目的决不仅仅是为了夺得太子之位,似乎还想乘机除掉他,以绝后患。
萧统外表看似平静,心中应该早有防范。
丁贵嫔暗中委托传旨宫人带话,催促萧统离开西湖别苑速返东宫,分明是惟恐他形迹中露出破绽,让皇后等人抓住把柄。
蔡元姬佯装有孕,且故意将消息透露给郗后知晓,似乎也是暗中设法相助他。太子若是无后嗣,必将成为郗后等人在皇帝面前攻讦他的一个有力说辞。
她们的身份地位与东宫息息相关,即使萧统愿意让出太子之位,她们也不会支持他这么做。
我终于完全明白,为何萧郎难得一展笑容。
他想纵情于山水之间,却只能偷得浮生半日闲,期限一至,依然不得不返回金笼之中,因为他是“太子”,他的身后还有许多人依赖着他的保护,在皇宫中艰难生存着,一旦大树倾覆,必无完卵。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相知相许之时,他挂在唇角的那一丝开心微笑。
永远。
不是这短短一世,而是小狐狸紫萱的永生永世。
我暗下决心,无论如何,我决不能眼看着任何人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丹藤绕垂干
将近夜深,御花园中极为安静,隐隐约约有几缕蛙鸣声传来。
我漫不经心走过柳荫下的小径,却冷不防被萧绩重重一拉,顿时跌入他怀中,“啊”地惊叫出声向他看去,萧绩一身雪白的长衣,月光照射下衣料的淡紫色云纹隐没不见,黑眸深邃,剑眉入鬓、鼻梁直而挺,竟与萧统有三分神似。
他仔细端详我新梳整的发髻,顺手将我的一片衣袖拉起道:“你换了一副模样,我刚才几乎认不出。母后赐给你的这套宫裙虽然是外邦进贡的珍品衣料,却过于厚重华丽,不够轻柔飘逸,明日我再让王府中的绣匠给你裁制几套新衣……”
我脑海中立刻浮现月鸾公主身上那灿若云霞的粉红绢纱,萧绩似乎很懂得鉴赏打扮女子,那绢纱的优美色泽将月鸾公主的妩媚娇娆之姿衬托得恰到好处,宛若桃花。
他似是无意,轻轻抚弄着我的手腕,说道:“以后安心跟着我,好好侍侯我,我一定不亏待你。”
那指尖的轻触竟让我想起与萧统亲密交欢的情形,我心中荡起一阵阵涟漪,不敢再让他碰触,急忙缩回了手。
他唇角轻撇,眼中带着一丝邪魅之色,一手搂紧我的腰,另一手隔衣试探我胸前,说道:“倘若我对你如此,你岂不是更害怕?”
他尚未完全得手,我早已不顾一切、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速冲出他的怀抱,向御花园西侧逃逸,我发觉脚步轻快,顿时明白消失的法力得以恢复,高兴不已,很快逃出了御花园。
我猜想萧绩追赶不上我,一定大为生气,但是他还不至于胆大到深更半夜兴师动众在宫中寻找我的地步。
一队巡夜的宫人提着灯笼走来,我隐身闪避在一座假山后,那假山上藤萝密布,几缕长长的带刺丹藤随着晚风飘拂,似乎隐藏着一个小小山洞,洞口处生满了苔藓,还带着一种阴凉潮湿的浑浊之气。
我眼见宫灯的光芒越来越亮,急忙低头钻进山洞,脚下却不小心踩踏到了一个小小的包袱。
借着假山外流溢的灯火明灭,我看清了那包袱是一块大红色的锦缎所制,扎得并不紧,好奇解开,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
竟是一个面目虽然模糊,手足俱全,刚刚成人形的小小婴儿!
我大为惊奇,皇宫看似美丽繁华,却是藏诬纳垢之地,这小婴儿的父母是谁?为何不能将他生下来,必须在胎儿如此弱小之时扼杀掉他?
待那些宫人去远,我从假山洞穴中跳出,迫不及待向御书房的方向悄悄奔跑而去。
向西行走了不久,隐隐看见一座殿阁,正殿内依然灯火通明,影影绰绰可见殿门上书“昭文殿”三字。
既然有灯火,萧郎一定还在昭文殿内。
我悄悄地、一步一步轻巧靠近昭文殿侧的凤尾竹丛,透过开启的轩窗,将殿中情形窥得分明。
宫灯高悬,流泻一室明亮。
桌案上一只洁白的玉瓶内插着数枝晚香玉,优雅恬淡的香气随风充溢殿内,那人身着一袭绣着出水蛟龙的银白色软缎素袍,双眸神情专注,正提笔批阅着一本奏章。
他手边放置的碧玉琉璃盏外壁上凝结着点点滴滴的小水珠,缓缓滑落,将琉璃盏下垫衬的宣纸洇湿了一片。
我按捺着心中激动,静静伫立窗外,凝视着他的优美侧影,暗自踌躇该如何见他。
一名小内侍轻手轻脚靠近他身旁,问道:“殿下,夜深了,今晚是回东宫,还是宿在昭文殿?娘娘那边刚才遣人来问候了。”
萧统并未抬头,轻声应道:“不回东宫了,以免惊扰早睡之人。”
小内侍低头应“是”,替他换过一盏冰水,又悄悄退了出去。
他批阅完那一本奏章,起身向窗畔走来,恰好看向我藏身之处。
我隐藏在繁密的凤尾竹叶中暗暗观察他的举止,见他仰望天空明月,轻声吟诵道:“亭亭山上柏,悠悠远行客,行客行路遥,故乡日迢迢。迢迢不可见,长望涕如霰,如霰独留连!”
他诗赋中无限思念感慨,不知所念何人?
我与他的距离不及三尺,见他如此牵挂我,无法忍耐相思之意,手指颤动,将凤尾竹拨弄出簌簌声响。
他顿时警觉,身影掠出窗外之时,我正用一片凤扇形绿叶遮住半张脸,向他娇柔微笑。
如我所料,他清澈黑眸中瞬间迸发出一团惊喜的火焰,伸手拥住我柔软的纤细腰肢,唤道:“紫萱……小紫儿……真的是你么?我此刻是在梦中么?”
我听见他带着无限温柔、亲昵呼唤我“小紫儿”,心神一荡,踢掉足上的绣鞋,跳起搂住他的颈项,将整个人都依附在他身上。
他紧紧拥抱着我的柔软身体,肆意感受我的甜蜜和温柔,仿佛遗忘了现实,只沉迷在与我重逢的激动喜悦中,久久无语。
昭文殿内,突然传来一记玉器坠地的清脆声响。
我们从迷乱中惊觉看向殿内,那名小内侍目瞪口呆注目窗外的我们,无限惊奇惶恐。
萧统迅速抱着我进入偏殿,对他说道:“记住,不得对任何人张扬今晚之事。”
偏殿内陈设简洁精雅,悬挂着几盏明亮的羊角宫灯。
我们拥吻良久,他才将我放开,明眸带着几分猜疑,抚摸着我的鬓发道:“别苑中宫人告诉我你留书出走,说去附近州县,怎会进皇宫来?连发式、衣服都换过了。”
我不肯回答他的话,却故意逗他道:“这衣服好看么?”
他低头窥见我宽阔的夏服领口,胸前挺立的丰盈春色隐约可见,似乎想闪避却又不忍闪避,呼吸微微紊乱,轻声道:“当然好,你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我在他颈间洒下细碎的亲吻,柔声撒娇道:“我好想好想萧郎……才会冒险偷偷来看你的……”
他握住我的手,抚摸着手腕内侧柔嫩的肌肤,正欲说话,忽然间神色微微一变,问道:“紫萱,那串佛珠呢?”
我见他提及佛珠,急忙看向右手,果然空无一物,萧统赠我的珍贵佛珠竟然不知去向。
那佛珠与萧统手形相似,我手腕纤细,戴上略显宽大,本极易遗落。今晚我跟随萧绩进皇宫之时它尚在手腕上,或许是在昭阳殿更衣之时不小心滑落,或许是挣脱萧绩的手逃逸时丢失在御花园中。
萧统珍爱此珠才将它赠与我,我却粗心大意弄丢了它,心中无限愧疚,怔怔看着他道:“我晚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