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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统终于向我轻轻看过来,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萧纲迅速瞥我一眼,低声道:“军机大事非同儿戏,你不要再说话了。”随后向众人道:“即使丘迟书信能够劝降叛将,如今亦来不及了,大哥还是速作决定,传令扬州大军待战吧!”
萧统犹豫了一刻,对丘迟道:“既然如此,你且先将书信写好,或许日后还有用处。”
丘迟面带失望之色,行礼退出营外。
他们继续计议行军布阵之事,我见萧统不得不放弃更好的计划,心有不甘,装作有事,悄悄尾随丘迟出帐。
萧纲见我闪身欲走,唯恐是女儿家避人之事,亦不便多问,叮嘱道:“不要走得太远了。”
我在营帐外追赶丘迟,喊道:“丘参军且慢!”
他回首见是我,似乎颇为意外,说道:“姑娘有何指教?”
我微笑道:“指教却不敢当,刚才听见参军言道可写劝降书信一封与寿阳陈将军,虽然太子与三王爷不再对此事给予希望,我们不如堵上一赌。你写好了书信,我替你送去寿阳!若能成就太子的谋划自然最好,即使不能,亦于他们无害,不知参军意下如何?”
丘迟目露喜色,说道:“我当然没有问题,只是姑娘能将书信平安送至寿阳么?”
我眨眨眼说:“我自幼习过轻身术,一日可行千里,你若不信,我表演给你看。”
我如疾风般在他面前兜转了几个大圈,他终于相信眼前事实,忙不迭道:“甚好!甚好!姑娘有此奇术,想必是天助我大梁取胜,我这就去写,请姑娘侯我片刻!”
丘迟一挥而就,将散发着墨香的信笺交与我,我见其上皆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约有数百之多,暗自佩服此人文思敏捷,见信中写道:
“迟顿首陈将军足下:无恙,幸甚幸甚。将军勇冠三军,才为世出,弃燕雀之小志,慕鸿鹄以高翔。皆因机变化,遭逢明主,立功立事,开过称孤,朱轮华毂,拥旌万里,何其壮也!如何一旦为奔亡之虏,闻鸣镝而股战,对穹庐以屈膝,又何劣耶?……夫迷途知返,往哲是与;不远而复,先典攸高。将军独腼颜借命,驱驰异域,宁不哀哉!”
我阅至此处心动折服不已,丘迟对陈伯之深为了解,对他现在的处境及内心矛盾亦洞若观火,援引典故,尽显梁国招降既往不咎之诚意,言辞恳切动人,不愧是一篇佳作。
我继续往下看,见他写道:“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见故国之旗鼓,感平生与畴日,抚弦登陴,岂不怆恨!”
不觉赞叹出声道:“果然千古好句!陈将军若见此书,感怀南国美景与故人,必定会弃暗投明!”
丘迟向我轻轻行礼,说道:“承姑娘谬赞,一切托付姑娘了,若能免去寿阳子民灾劫,皆是姑娘之功,丘迟在此先行拜谢过!”
我怀揣着丘迟与陈伯之的书信,运用法术加速行走赶往寿阳,我必须在日落之前将这封书信交给陈伯之。
正午时分依然假扮江湖游医抵达寿阳城外,见城中多有身着盔甲的北魏士兵,他们的身影面貌与中原人略有区别,一眼即可认出,我探听到陈伯之都督府的方向,直奔而去。
我坦然走近都督府门前,向大门守卫道:“小民听到一个紧急军情,求见都督陈大人。”
那守卫见我孤身前来,盘问了几句,将我带至门厅中等候。
一名中年蓝衫男子从后堂迈步进入厅内,我见他相貌英武、虬髯长须,虽然颇有气势,眉间却暗藏忧虑,料想他便是陈伯之,于是行礼参拜道:“小民叩见大人!”
他在大厅中央红松木上端坐,问道:“你系何人?有何紧急军情向本都督汇报?”
我眼角余光一瞥,见他身后两人虽作南朝男子装扮,一看即知是北魏人,于是应答道:“小民本是扬州人氏,父兄皆是萧纲军营中人,因无意中犯错被他狠心处死。小民无意中得知扬州城围防布局图,是以前来交与将军,望能襄助将军夺取扬州。”
那两名北魏人闻言对视一眼,皆面带喜色。
陈伯之点头道:“速呈上来!若是有助攻取扬州,本都督会重赏你。”
我将书信取出,却不肯立即交与他,说道:“因此事关系小民家仇,小民尚有一个请求,欲单独求告将军。”
陈伯之示意厅中人退出,那两名北魏人并不觉得有异,与其他护卫一起走出大厅外,我向前一步,将书信交给陈伯之,留心注视着他阅信后的表情。
陈伯之抽出信笺见到丘迟的笔记,立刻警觉向我看来,压低声音问:“你是奉谁之命而来?”
我轻声道:“太子殿下。书信乃丘迟参军亲笔所书。”
他迅速将信笺阅毕揣入袖中,眼中隐隐显现泪光,说道:“是我有负太子殿下昔日相待之意。当日我在寿阳困守多日不见援兵,唯恐寿阳百姓遭受北魏铁蹄涂炭,献城归降本非我所愿,我父母妻儿皆在江南,不知他们近况如何!”
我见他依然心系梁国,说道:“北魏军队在徐州被四王爷重创,此战必败无疑,只是太子殿下不愿将战争绵延下去,欲一战一决胜负,将军若是有心,不妨……”
二皇子萧综计划今夜迎接北魏残部进入城中,寿阳城守空虚,萧纲兵发扬州时,只要陈伯之将寿阳城封锁,加上徐州、彭城二地依然心向梁国的数万兵士,合成围攻之势,瓮中捉鳖,北魏所有军队必定进退无路。
我与陈伯之计议商定,只等夜晚到来。
陈伯之神色坚定,说道:“请转告太子殿下,臣明白如今并非孤立无援,一定誓死将寿阳城封锁住,截断北魏归遁之路。”
我见此事已成,心中顿时大喜,沿着来时路径悄悄返回扬州。
我前来送信时匆忙赶路,耗用了过多法力,回程时脚步并不快,直至黄昏时分才走到彭城附近。
夜幕渐渐笼罩,我隐约见到彭城城门洞开,许多北魏士兵簇拥着一名北魏将领向城内而去,二皇子萧综果然如约将彭城交到北魏人手中,想起萧绩之惨死本与此人有关,心中暗暗愤懑不已,利用隐身术潜入彭城府邸。
我躲藏在屋檐上,见安吉公主独自在小院中行走踱步,她来到一株桂花树前,伸手折下一小枝桂花,却无心去嗅它的香气,将那些浅白色的小花朵在指端揉碎,神情焦灼不安,两道秀美的细眉紧蹙,仿佛有极重的心事。
我见她这般模样,心道:“你本想为萧综谋夺皇位,却不知萧综根本就不是你的哥哥!他只是利用你害你的亲哥哥萧绩和你的所有亲人,若是有一天你知道真相,一定会后悔。”
一名侍女匆匆自门外进入,呼道:“公主!公主!”
安吉公主见她进院,忙问道:“如何?你探听到了什么?”
那侍女略带惊慌,低声道:“女婢看见城门大开,许多北魏人进城来了,二王爷站在城楼上,还下令不得抵御他们……”
安吉公主美丽的脸霎时变得一片雪白,手中的桂花枝跌落在地面上,几乎站立不稳,说道:“你是不是听错了?看错了?”
那侍女急忙近前扶住她,说道:“奴婢决不会听错看错,的确是二王爷,是他放北魏人进城来的!二王爷曾对您说过若是得到太子之位,必定将北魏驱离中原,以后登基之时册立您为皇后。如今看来,都是假……”
安吉公主听到一个“假”字,抬手给了她一个重重的耳光,大声叫道:“我才不相信!不许你污蔑二哥!我在他心目中才是最重要的,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她虽然如此大叫,眼泪却如断线之珠,一颗一颗直落下来挂在腮边。
那侍女被她打得半边脸颊红肿,眼泪顿时溢出,跪地说道:“公主,一切都是奴婢亲眼所见,二王爷他分明是欺骗利用您去谋害四王爷,他根本就不想将北魏人赶出中原!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今日就是打死奴婢,奴婢非说不可……”
安吉公主见她如此直言不讳,又是一掌挥出,却在中途撤回,含泪摇头道:“我不相信!我不会相信的!他若不能登上皇位,怎能顺利娶我?父皇和大哥怎会容许他和我在一起?”
那侍女哭道:“公主与二王爷本来就不能够在一起,公主与诸位王爷都亲密和睦,并非只与他一人亲近,是二王爷居心叵测将公主……他若是真心为了公主着想,当初就不该有意让公主眷恋上他、离不开他!若是梁国覆亡,北魏又岂能容得下二王爷娶公主为正室?”
她说出如此“犯上”之言语,安吉公主却没有再打她,仿佛失魂落魄一般喃喃说道:“我不信!二哥真心喜欢我,他不会欺骗我的……一定不会的!他虽然对我……却是我心甘情愿给他的。我们以后会在一起,会有很多儿女……只要他能够继承皇位,天下间就没有任何人敢指责我们了……”
那侍女看着她,眼泪汹涌而出:“奴婢早已听说,二王爷是吴淑媛在齐国皇宫内怀上的孩子,并非皇上亲生,公主却一直不肯相信传言……”
安吉公主怔了片刻,蹲下身抚摸着她的脸,柔声道:“彩云,我刚才打疼了你么?”
那侍女紧紧抱住她的肩膀,哽咽道:“奴婢并不疼,只是心疼公主您……皇上向来最珍爱公主,世间男子众多,朝野中慕名求娶公主者不计其数,并不乏才貌胜似二王爷之人,公主何必为了二王爷一直错下去?”
我见她们主仆如此伤心,不再因萧绩之死对安吉公主耿耿于怀,只觉得她无限可怜。
原来一切皆是萧综策划图谋,他在兰陵得知自己系前齐国后裔,并非梁国皇帝亲生骨肉后,有意逗引安吉公主爱上他,然后利用她与诸位皇子的亲密关系除掉他们。
他对安吉公主所用的借口是只要除掉这些人,就可以登上皇室宝座明媒正娶她为皇后,安吉公主以为他只是针对那些与他争夺皇位的哥哥,帮助他毒害了四皇子萧绩,却不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