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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是从哪儿来的?”
“来自伊斯坦布尔。”
原来如此!他肯定是那个人。他的产品,我在达比拉客栈伊巴雷克那儿喝过。
“他上哪儿去了?”
“回家乡去了。”
“走哪条路?”
“走图纳河,并沿河而下。”
就是说,是朝北走了。而我要向西。这样一来,我就无缘赶上干布里乌斯的热心使者了。要是有一点时间“红着脸跟踪”他,那该多好。之所以脸红,是因为这位学生成绩优异。不久前,我在他那儿喝了他按德国配方酿造的土耳其产品。
“我已经听过他的情况,也喝过他的啤酒。”
“怎么样,长官?”
“很热!”
*必须加进冷泉水。你想要一杯啤酒?”
“那当然。”
“一大杯?”
“先给我一小杯,品尝品尝。”
伊利亚斯离开了一会儿,在这当儿,我的三个伙伴进来了。他们把马牵到屋后的草地上去了,交给了看管人员。我对他们说,他们能喝到啤酒,他们格外高兴。他们肯定是在为我的祖国的这种主要的和烈性的饮料而高兴。
店主带了一个大腹杯,大约能装一升半。我大胆地张开嘴,把杯子放到嘴边。确实如我所想像的,一种碳酸进入我的鼻子。
“你是怎么保存啤酒的?”我问。
“用大杯子,把口子封住。”
“为什么要封口?”
“因为啤酒膨胀,产生泡沫,增加味道。”
“谁做给你看过?”
“一个在我这儿煮过啤酒的巴伐利亚人。你只管尝好了!”
我没有尝,而是喝,因为啤酒并不坏。我的同伴们也照我这样做。之后,我订了一瓶更大的,根据我的经验,一下子就能赢得这个保加利亚人的心。他端来了一大杯,够我们一直喝到晚上。他问我们是不是要点小吃。
“过一会儿吧,现在不要,”我回答。我们事先与这儿的居民稍稍谈过话。“你认识这儿所有的人吗?”
“为什么不?”
“也认识屠夫楚拉克?”
“也认识。他过去是屠夫,但现在成了牲口贩子,到处跑。”
我最好是到楚拉克家里去看看他,那样可以清楚地了解他,以便作出恰如其分的判断。可惜,我现在不能行走,骑马去或者让人抬去,同样使人觉得不舒服,而且有点可笑。
“这个人是保加利亚人还是土耳其人?”我打听。
“都不是,是阿尔巴尼亚人。”
“生活状况怎样?”
“很好。过去他很穷。看来,生意给他带来了很多钱,因为楚拉克现在属于周围一带最富裕的人之一。”
“他是不是享有良好的声望?”
“那当然!楚拉克是个好人,虔诚,行善,很有威信。你如果和他做生意,就会知道他是诚实的人。”
“这使我很高兴,因为我想和他做一笔生意。”
“你是不是暂时在我这儿歇歇脚,就到他那儿去住?”
“不,我留在你这儿。我早就盼望能到什干屈来,因为我听说这个地方很美。”
“它是很美,长官。两河之间的地理位置就是一个优点。再说,山很漂亮,从这儿延伸到斯勒托沃以远,它吸引人们来散步。”
“别人也这么对我说。据说通往德雷库利贝的那条路特别有魅力。”
我有意把话题转向山谷里的那个茅屋。我想从这个与此无关的人嘴里了解一些情况。
“通往德雷库利贝?”伊利亚斯问,“这个,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那是不是说,它不是很有名?”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但是,这儿肯定有一栋茅屋,叫这个名字。”
“很难打听得到。我是这儿土生土长的,也一直住在什干屈,应该知道这栋茅屋。”
“嗯!那就只有和我谈过此地的那个人用这个名字了。”
“很可能。”伊利亚斯认为。
“即使如此,它也应该存在。从名字看,它是一个座落在山谷的茅屋。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这个茅屋住人吗?如果没有住人,那我就认得。森林里有一所茅屋,位于山谷的最暗处。我的父亲用木头搭起来的。木材属于他。大约八年前,屠夫从我手里把他买了去。”
这件事给我提供了证据,证明它是个茅屋。因此,我继续问:
“你父亲盖这个茅屋做什么用?”
“保存工具:锄头、铲子、铁锨等。”
“屠夫拿它做什么用?”
“我不知道。我不认为他会利用它,尽管过去里面没有椅子,现在搬了椅子进去。”
“上锁了没有?”
“上了。由两部分组成。在山谷后面,有一条窄水沟从岩石中流下来,茅屋建造在这条小沟旁边。你为什么这样热心地询问它的情况?”
“因为有人向我提起它,说那条路特别美。”
“那是他们骗你。你来的时候,先是经过开阔的田野,然后经过阴暗的森林,那里并没有风景。山谷两边的岩石越靠越拢,汇合处是森林最不开化的地方。在那儿,茅屋靠近一口泉,泉水从石头里面涌出来。那儿并不是一个美丽的地方。”
这时哈勒夫说:
“本尼西,我们在找一处我们不能找到的地方。今天早晨你提到一个类似的名字。你指的是不是在哈姆德·埃尔阿马萨特纸条上所写的那个地方?你说,我们今天的路可以通往那儿。”
“你指的是卡拉奥曼?”
“是的,是这么个叫法。这儿掉了一个字母。我们寻找的是卡拉诺尔曼。”
“也许只是一个笔误。”
“可能。卡拉奥曼你熟吗?”我问店主。
“是的。我经常到那个村子去,因为我们到伊斯蒂普去要经过那儿。”
“那儿有没有大客栈?”
“没有。那个地方没有旅馆,离伊斯蒂普太近了,大家都喜欢住城里,不大喜欢住乡下。”
“我说的是一个地方,或者说一座名叫卡拉谱尔曼客栈的建筑物。”
“我一无所知。近处不可能有。”
“我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你一定要去,你就去找卡拉奥曼的行政长官。”
“这大概没有多大意义。谁是什干屈的行政长官?”
“我就是。我的父亲就是行政长官。”
“你处理过法律事务没有?”
“处理过,长官。不过,我在这方面很少有事干。这儿住的都是些好人。出事的都是些外地人。可惜,行政长官的权力不大。往往出现这样的情况,犯罪分子嘲笑我们,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得到的支持比我多。”
“这不好。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必须严厉才能维护你的威信。”
“我也是这样做的,可是我在办案中对我的上司们的信任少于对自己。这些人平常不恪守任何法规,却很重视某些强制手段,我拥有这种手段。我办案用不着多讲话。有时出现这种情况,两派打起来了,并不是不危险的。几周前,我差点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怎么回事?”
“你大概听说过两个强盗的事情。”
“有所闻。”
“他们是最无耻、最危险的罪犯,他们无所不用其极,胆子大得肆无忌惮,狡猾得像野猫,残酷而又野蛮。你想想看,一个叫比巴尔的一天晚上骑马跑到我的院子里来,当着许多在场的人,在房间里乱逛,向我要火药和铅。”
“向行政长官?这太强横了。”
“是的。如果我给他弹药,我的良好声誉就完了。我拒绝了他的要求,他就向我袭击,展开了一场恶斗。”
“你是胜利者,因为有那么多人在场,这些人必然帮忙。”
“哎,没有一个人出手,因为所有的人都怕强盗们报复。我虽然不是弱者,可是对付不了这个像树一样粗壮的人。比巴尔制服了我,打我。如果不是我的两个仆人前来助战,我就要吃亏。我们合力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扔了出去。”
“不赖!有一个地方的警长把强盗扔了出去,据说他抓住强盗,把强盗轻轻松松地提到门口。”
“笑吧!我很高兴,我摆脱了他。他离开时,发出极可怕的威胁。第二天,我到田里去,从树林里突然向我飞来一颗子弹。子弹没有打中,从我的身体与胳膊之间穿过。如果再往右两指远,就会打中我的心脏。”
“你怎么反应的?”
“我迅速跳到一棵大树后面,掏出手枪。这时,比巴尔从树林里出来,骑一匹斑马,嘲笑我说,他仅仅是做给我看看。以后,他再开枪,就会打准。说完,就走了。”
“你再遇到过他?”
“没有。但是,我现在出门没有不带猎枪的,因为如果和他再见的话,我们两人中总要死一个,不是他就是我。”
“那就准备吧,伊利亚斯!这次会见也许就在今天举行。”
“怎么回事?今天?”
“我知道,这两个强盗最迟明天到达什干屈。”
“上帝的圣母啊!你从哪儿知道的?”
我向他讲述了我的会见和战斗。
“你还活着!”伊利亚斯吃了一惊,“这是一大奇迹!”
“我当然不会像你那样轻松过关。我在战斗中脚脱臼了,所以你看见我穿靴子坐在你面前。”
“你的脚脱臼了!尽管这样,你还逃脱出来了?”
“是的。强盗们后来知道,我想到什干屈来。现在,他们已经在路上,要来报复我。”
“好哇!你把这些强盗带到这儿来害我们!”
“你想让我说清楚吗?”
“不!我更要紧的是保护你。可是,我们怎么着手?也许我牺牲自己的生命。”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但是我会使你感到不舒服,因为你必须逮捕这里的一个居民。”
“可能是谁?”
“屠夫楚拉克。”
“长官,这是不可能的!”
“也许可能。你先看看这些委任状!你会看到,我确实可以要求你帮助,如果你看出确实有这个必要的话。”
这位行政长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