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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隋书·炀帝纪》记载,此后“数日无人敢言”,一点动静也没有。连老将薛世雄也缄口不语。他痛切地感到这不是以理能说服的事。故大家都保持沉默。远征一事就这样决定下来,除炀帝本人以外无一人赞同。
有关炀帝亲自率兵出征一事,《隋书》中也无详细记述。总之编成几十万大军,炀帝于三月十四日到达涿郡,在这里完成了远征的准备工作,而跨过万里长城东进,七月十七日渡过辽河。在这期间,逃兵不断出现,将军们无暇顾及战斗准备,整天忙着阻止士兵逃脱。将军们也已厌战,只是无法脱身而已,只好黯然地跟着皇帝走。
接到隋军人侵的报告,高丽的元王大惊失色。他问全军总帅重臣乙支文德有何对策。
乙支文德不想出兵抵抗,他也不得不这样做。因全高丽的国力已经衰竭,要抵挡来自隋朝的巨大的压力,保全国家已耗尽全力,根本谈不上侵略新罗和百济。
“投降。但只是形式上投降,不给对方实际利益。这是无可奈何,别无选择的决定。”
乙支文德下了决断,并说服元王承诺。
“即使失败,也要进行壮烈的战争,死得辉煌。”这类愚蠢的自我陶醉的语言,对高丽来说是不必要的。无论在政治上、军事上都必须采取缓急之策,甘受屈辱,以求保存国家。作为一个国家,要严格区别哪个是可行之事,哪个是不可行之事,坚决实行可行之事,才是高丽的生存之路。
虽说逃兵接连不断地出现,隋军仍有数十万大军,沿途扎寨绵沿五百里,乙支文德以使者的身份来访营寨,他在宇文述陪同下来到炀帝御前,恭恭敬敬地叩了头。
“鄙人前来投降,我国国主已着手作人前准备,衷心肯求陛下宽限数日。”
文官武将都认为这是高丽的缓兵之计,为加强防御,争取时间,故作恭顺姿态,恨不得当场将乙支文德赶出去。但乙支文德并非空手访问隋军营寨。他把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拉到炀帝面前。炀帝惊呆膛目,众臣顿时哗然。为避免咬舌而死,使之口衔木板的虏囚,原来是兵部侍郎斛斯政,样子非常凄惨。
乙支文德的观察和判断是正确的。这次隋军远征,只是炀帝个人的心理问题。只要使炀帝人得到满足,隋就一定能停止远征。因此,献上炀帝所憎恨的亡命徒斛斯政是最有效的方法。将斛斯政斩首,将其头颅送交隋——高丽可没有这种慈悲心。七月二十八日,斛斯政突然从客人变成虏囚,被活着送还隋朝。
“这是一个令人高兴的事。而且入朝之约也毋庸置疑,宣布退兵,班师回朝吧。”
炀帝显得很满意,众臣深深施礼退下。但他们对高丽入朝之类的话抱怀疑态度,但是既然天子满意言明撤兵,也没有必要唱反调。总而言之,停止徒劳无益的远征是值得高兴事。
陆军立刻开始撤退,但问题是海上的兵力。来护儿指挥统率的水军已经从海上朝平壤方向进击。来护儿是第三次征辽之役中唯一颇有斗志的将军。两年前,他曾冲人平壤城内,但又被迫逃离。他心中一直期待洗刷耻辱。但是,三百只军部到达高丽海岸时,敕使的船追上来。来六郎来整是征战的先锋,隋军已强行登陆,击败抵抗的高丽军,斩获首级千余个。这时敕使崔君肃来宣告立即撤兵,来护儿十分激愤。
“你没看到吗?平壤城墙就在眼前,再予以一击,高丽的国都就落入我手,怎能就此撤军呢?”
“这是圣旨。”
崔君肃表情严萧,来护儿老脸涨得通红,嘴里叨念着:
“即使是圣旨也……”
“这是圣旨!荣国公!”
崔君肃声音发抖。来护儿的三个儿子并立其父左右两侧,以锐利的目光逼迫崔君肃。特别是最小的儿子来六郎来整,甚至手已握住剑柄。
“就算是圣旨也不服!”
来整大叫。失意和愤怒使这位年青的武将双眼火光迸射。他步步逼近,几乎要上前抓住崔君肃的衣领。
“在此一仗就可以使平壤陷落,高丽已经无还手之力。正因为陛下了解这一点,才第三次下诏征辽的。”
来护儿也附和儿子的主张。
“一旦撤兵,就不可能再度出征,会遗恨千古的。陛下连这一点也不顾吗?”
“这是圣旨!明白吗?”
崔君肃对来整不屑一顾,朝来护儿反复强调“圣旨”。他面无血色,两腿颤抖,勉强支撑着,来整用军鞋跟着海岸上的沙子。
“若要在这撤退,何必还要发动第三次远征呢?连年调动百万大军,结果半途而废,最后暗中高兴的是高丽。你置身君侧,作为臣下,为什么不劝阻呢?”
一步、两步,崔君肃摇摇晃晃地后退,勉强站稳,发出近乎惨叫的声音:
“违反圣旨,陛下会治罪的!”
崔君肃所依靠的只有“圣旨”二字,来护儿麾下的将军们互相交换了动摇的神色。天子发怒多么苛烈,受处罚的惨状,他们都早已领教,非常明白的。
来护儿深深长叹,这个老将深知圣旨不能违抗。尽管如此,但由于心中不服,才多费些时间来接受现实。来护儿看了一下几个儿子,疲惫地重重点头示意。放使崔君肃总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放心地坐在沙滩上。来护儿终究没成为违抗圣旨的逆贼,崔君肃也因此保全了性命。
“爹,这样做也不错。假如只有父亲一人发兵征服高丽,虽然功劳巨大,但也可能招致陛下的妒恨。”
长子来楷这样在父亲耳边私语,听来似乎很合情理。来护儿只是微微抖动一下灰色的眉毛,没有答话。大概他对长子的态度既不赞赏,也不能斥责。三百只船的大船队离开了高丽海岸,调转船头项南方海上驶去。满载既安心又失意的六万余名士兵,大精隋帝国引以为傲的大船队驶向山东半岛。
但是,高丽国王并没入朝来跪拜在隋炀帝用前。公元六六八年,高丽被唐朝远征军征服灭亡。而隋朝在此五十年之前已经灭亡了。
“高丽,对天子食言,可恶之极的蛮夷!!”
不久,炀帝得知高丽违约,恼羞成怒。众臣对天子的愤怒情绪毫无反应。因为天下只有炀帝一个人相信高丽国王会守约入朝。居然会相信这种约定,也真是了不起。高丽对隋来说,是勇敢而有耐力的抵抗者,同时,也是极不诚实的谈判对手。炀帝的宽容和让步,所得到的回报则是冷笑和背信弃义,只能说这次“又”被摆了一道而已。
炀帝暴跳如雷,叫嚷着要发动第四次征辽之役,不再接受投降,直接攻陷平壤城,将元王及其家族斩尽杀绝,让这个国家从地球上消失,似乎他们只是犯了这种罪,就非得遭天道不可。
众臣沉默不语。这次的沉默与下诏进行第三次征辽时的沉默不同,不满和反抗的气氛从甲胄的微小的缝隙中透出来。炀帝最信任的宇文述、来护儿也慨然地沉默不语。特别是来护儿,他一定恨不得高喊“你看到了吧!!”炀帝这次没有大吼,因为他已口干舌燥,喉咙疼痛。而且,他稍冷静下来时,也不得不承认现在要再次远征是不可能的。
炀帝对杨玄感之乱的愤怒,对高丽的憎恨,全都发泄在斛斯政一个人身上。同年十一月,斛斯政在京师金光门被处死刑。他被绑在柱子上,炀帝一声令下,文武百官对准斛斯政乱箭齐发,他全身中箭数十支,在恐惧和痛苦中死亡。
Ⅴ
炀帝在第三次征辽之役浪费了大量时间、人力和财力。在这段期间,河南讨捕大使张须防默默地在尽自己的责任。对木兰和贺廷玉来说,在张须陀指挥之下工作是幸运的。自古以来,官军未必都是正义之师,他们滥用职权,大施淫威,肆意掠夺,其暴行往往比贼军有过之而无不及,引起民众的愤怒和憎恨,这种实例屡见不鲜。而张须陀则与众不同,他是隋末最好的名将,不仅作战勇猛,用兵有术,而且人品高尚,深受百姓和士兵的双重爱戴,这一点值得特书几笔吧。讽刺一点说:“像炀帝这样的暴君竟然会重用张须陀?”也着实令后人惊奇。
张须陀本人也同样惊讶不已:本以为今生今世只有无名地方官的官运,岂料一张圣旨,一夜之间将他提到和李渊、屈突通同等的地位,并赋与他同等的权力。他刚直本讷,对得到天子之知遇这件事不胜感激,对自己发誓要誓死完成重任。
所谓“讨捕”,即讨伐捉拿盗贼的官。盗贼是官军对叛军的称呼。讨伐数万人的贼军,事实上等于是战争了。张须陀管辖的区域是河南的三十八个郡。这块地方的版图相当大,包括后世的河南省全部、山东省全部、江苏省北部、安徽省北部。二十八个郡有:上洛、浙阳、弘农、河南、襄城、清阳、南阳、淮安、荧阳、颖川、汝南、东、梁、淮阳、济阳、谯、汝阴、东平、彭城、济北、鲁、齐、北海、东来、高密、琅邪、下邳、东海。
河南在地理上位于中国大陆中央部分,自古以来被称为“中原”。古代王朝中的殷、周都在这里建都,后汉、魏都在洛阳建立王朝。黄河中游里一望无际的黄土大平原,上面走过了无数历史人物。张须陀必须坚守这块阵地。而其他两个大使,其中李渊负责守卫河东,大体上是后来的山西省一带。屈突通守内关,相当于后来的陕西省,包括帝都长安大兴城。这些都是大隋帝国的重要地区。
张须陀被任命为河南讨捕大使时,炀帝已在计划第三次征辽之役。炀帝放眼于境外,而把国内的治安全权托付给大使们。
有个叫王薄的叛乱势力首领,他自称为“知世郎”,这个自称比他本名更广为人知。“知世郎”即“广知世上事的男子”之意。其自称充满傲气,似乎是隋未大乱第一个燃起烽火的人物。他的势力可适应天下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