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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如此曲解自己,练无伤又急又气:「你怎能这样想?」
「不错,我不该这样想。」凌烈目光柔和下来,「你心肠这么好,只会心疼我,可怜我。所以你刻意迁就我,精心照顾我,都是因为觉得我可怜!」
说到这里,他摇摇头:「只有我这不明真相的傻瓜还在做美梦,以为你肯接受我了。哈哈,真好笑!我都是个废人了,还有什么脸想这样的好事?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能给你什么幸福?凌烈,你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自顾不暇了还在痴心妄想!真好笑,哈哈,哈哈!」
「啪!」一声响,打碎了凌烈的笑声。他捂著发痛的脸颊,惊奇的看著一脸冷厉的练无伤。
练无伤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凌烈,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我不会劝慰人,而且事已至此,再怎么劝慰也于事无补。可我不许你这样自暴自弃!你要知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始终会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
「始终会在我身边,不会离开?」凌烈慢慢重复这句话,似在细细咀嚼,他忽然抬起头:「如果我说,我要你呢?」
练无伤吃了一惊:「你疯了吗?」
凌烈眼中的一簇火光迅速黯淡下来,喃喃的道:「不错,我是有些疯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
「放心。我不会做傻事。」他转过身去。
练无伤还是不放心,但也知道多说无益,叹了口气:「你别耽搁太久,不要忘了,还有人在担心你呢。」走了两步,回过头去,见凌烈始终背站著,那背影被苍山翠木一映,更加显得孤独而绝望。
咬了咬牙,快步走树林,隐隐的只听林子里传来恸哭声,每一声都仿佛一柄大锤敲打著他的心,他握紧了拳,指甲狠狠刺入肉里,留下几道血印。
凌烈,你的心意我明白,如果可以,我恨不得以身相代,可唯独这个……我真的不能!练无伤的心整整悬到太阳落山,饭菜上桌,凌烈这才推门进来。
他眼睛红红的,还有些肿,一看就是哭了很久,但目光澄澈,神色清明,精神反而显得好了。练无伤知道,当一个人想通了一件事或者下了一个重大决定的时候,才会有如此澄明的目光,凌烈当真这么快就想通了吗?
老猎户不明所以,笑著招呼:「小哥,你回来了,身体恢复得如何?」
练无伤生怕又勾起凌烈的伤心事,忙道:「凌烈,坐下吃饭吧。」
凌烈笑了笑:「老爹费心,我没事了。」
「我就说嘛,这人还是该多动一动,病才好的快。你不知道,下午练相公听说你出去练功,急得脸色都变了,放下药筐就跑,连他好不容易采来的灵芝都顾不得扔在地上,那可是好东西,糟踏了多可惜。」
凌烈看向练无伤,练无伤笑笑;「回头把它吃了,对身子有好处。」
凌烈低头扒了两口饭,忽道:「算了吧,那么名贵的东西,给我吃了也是白糟蹋。」
「凌烈……」
「咳,咳,小哥,你怎能这么说?你生病的这些日子,练相公可费了多大的心血照顾你,就是骨肉之亲也不过如此,你可不能拂了他的好意。」张猎户先打起抱不平来。他始终弄不清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但练无伤的一片拳拳心意,连他这个旁观者也为之动容。
凌烈忽然站起身,倒了杯茶,双手捧起:「无伤,我知道我给你添麻烦,多谢你一直不离不弃的照顾我,我先敬你一杯。」
老猎户哈哈一笑:「这才对嘛。练相公,赶快喝了,你是当之无愧。」
练无伤接过茶喝了,心里的疑惑更甚,表现这么好,这么懂事反倒不像凌烈了。
凌烈的好表现一直持续著,安静的吃了晚饭,入睡前又听话地吃了灵芝,然后乖乖上床,不一会儿就睡著了。
听到轻轻的鼾声响起,练无伤这才放下心,在他身边躺下。这一阵子著实辛苦,只忙得心力交瘁,一倒下便深深扎进了黑甜乡。所以他不知道,凌烈打鼾的时候,眼睛始终是睁著的。
借著月光,凌烈贪婪的凝视练无伤沉静的睡颜,看得那么仔细,仿佛要牢牢印在心里。从有著长长睫毛的眼到端正小巧的鼻梁,每一分都不放过,目光最后停在那温润的双唇上。
长久以来,凌烈总在做一个梦,梦见无伤毫无防备的躺在自己身边,只要微微一欠身,就能吻到他。梦里那甜美的滋味,常常能让凌烈回味一整天。
现在,这梦竟然成真了,只要一低头他就能吻到心爱的无伤,他甚至能闻到从那淡粉色的双唇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幽香……
凌烈的头凑了过去,慢慢的,慢慢的,然后……停住。
苦笑,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吻无伤呢?他只是个没用的废人而已!
轻轻的起身,下床,尽量不惊醒身旁的人儿。抱著衣物,留恋的回头看了最后一眼,狠狠心,走了出去。
无伤,我走了。
你醒来找不到我,一定会很担心,可我实在不能留下。
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有两个。第一是练好武功,重振昊天门声威……现在已经没有可能了。
第二是一生一世和你长相厮守。这个愿望比起第一个更像是异想天开,可是我始终不肯死心。我总想著只要练好了武功,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你早晚会是我的。可老天似乎也嫌这愿望太奢侈,把最后一点希望也打碎了。
我本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又没了武功,还能做什么呢?我知道你一定会守在我身边,可我怎么有脸再拖累你?
所以,我走了,没了我这个麻烦的家伙,你只会过得更好……
我走了,你保重!
无伤,我的无伤……
眼泪滑落下来,一滴,两滴,掉在地上,无声无息。山路坎坷,让今非昔比的凌烈吃了不少苦头,等到了山下,已是旭日东升。他也不知自己要到哪里去,便朝著有人烟的地方走。
路上没什么人,偶尔三两个赶路的商客都是行色匆匆。凌烈满腹心事,也不会向旁人多看一眼。
身后传来马蹄声,两匹马很快从他身边过去,凌烈认得那身衣服是降龙堡的家丁所有,也全不在意。他现在已是个普通人,不想再与江湖扯上关系,更不想见到熟人。
哪知那两人却又转了回来,围著凌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对望一眼,点了点头。
「小贼,可让咱们找到你了!」
凌烈一怔:「你说什么?」话音未落,身上早被狠狠抽了一马鞭,摔倒在地。
「你们做什么?」他挣扎著想要站起,冷不防又挨了一鞭,脸上留下一道血印,火辣辣的痛。
两人见他如此软弱,心生疑惑,一人轻声道:「这小子怎么这样不禁打?难道咱们认错人了?」
另一人道:「装的吧。再试试他。」提起鞭子,夹头夹脑打了下去,
凌烈想去抓住那鞭稍,可哪里抓得住?他护住头,急得大叫:「你们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凌烈!」
那两人嘿嘿冷笑,跳下马来:「爷爷找的就是你这小贼!」一人飞起一脚,将凌烈踹倒在地。另一人则跳上来,抓住他的手臂,向后一扭。
一阵生痛从手臂蔓延到四肢百骸,凌烈仿佛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他尚不知为何自己会遭到这样对待,忍痛道:「我是你们堡主的朋友……」
话音被一个巴掌生生打落。「你还有脸提我家堡主,你这恩将仇报的东西,为何害他性命?」
「什么?」
「你见我们表小姐美貌,就动了色心,勾引不遂,便强行施暴。我家堡主阻止不成,反被你害死。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吗?」那人越说越怒,又是「啪啪」两记耳光。
铁锈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凌烈却顾不得这些。老堡主死了,长孙茜死了,而众人认定的凶手居然是他!
怪不得,那天无伤提到老堡主去世的消息时神色十分奇怪,原来如此!
他心头暗惊,大声辩解道:「我没做过,我没做过!」
「还敢狡辩!」迎面一脚踢过来,正中凌烈下颔。
凌烈只觉眼前一黑,身子被踢得飞起,重重摔在地上。
耳朵嗡嗡的响,隐约还能听见交谈声:「真是怪了,这小子忒也不禁打,难不成有什么阴谋?」
「管他呢,带回堡里再说。」
有人用力拽他的手臂,凌烈挣扎著,可怎么也挣不脱。
意识渐渐飘离,他终于昏了过去。你这恶贼,为何加害堡主?
——不,不是我!
你强奸不遂,就杀人灭口!
——我没有!
不要听他狡辩,杀了他!
杀了他!
——走开,不是我做的,放开我!
拼命挥舞双手,想把眼前成千上万的敌人赶走,可却丝毫不起作用。他们狞笑著,一步一步的靠近,千万柄雪亮的钢刀向头顶罩落——
「啊!」
惨叫一声,凌烈翻身坐起。
「你醒了!」
练无伤欣喜的脸庞出现在面前,熟悉而自然。一瞬间,凌烈有种错觉,仿佛他从不曾离开,只是刚从一个噩梦里醒来。他怔怔的道:「无伤,我做了一个梦,好多人要杀我,他们冤枉我杀了任老伯。」
多希望这只是梦,可满身的疼痛已经在适时的提醒凌烈,一切不是梦,而是事实!
比噩梦更可怕的事实!
他站起身,向外就走。
「你去哪里?你身上还有伤!」那两名降龙堡的家丁恨极了凌烈,下手极重,练无伤简直不敢想像若非自己及时赶到,他还要遭受怎样的折磨。
「我要去降龙堡,跟他们对质,告诉他们我是冤枉的!」
「回来!」练无伤连忙拉住凌烈。
「放开我,我不能这样被人冤枉!」凌烈几乎是大吼了。
「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