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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还没结婚。”
“那赶紧结婚领证,然后再来建档。”医生回答的熟门熟路,显然这种事见的多了。
“哦,知道了。”女子停顿了几秒,“孩子健康吗?多大了?”
“B超显示听见胎心了,已经七周了。化验结果上看,也没什么问题。记得三个月也就是十二周的时候来检查,那时候再建档也行。”
安家宜在女子走出帘子前,走出了门外,她靠在墙上,望着对面墙上挂着晚婚晚育的宣传画发呆,丁丽云在屋子里喊安家宜,安家宜一直等到女子从诊室出来,高挑的身材走远,才走进诊室。
丁丽云有些不满,“家宜,你今天怎么了,总心不在焉?医生开了化验单,要缴费,然后把这个样本送到化验室,你知道在哪里?”
安家宜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听着自己声音沙哑地说:“你等这里,我去。”
医院人流涌动,如果刻意躲避,想碰见一个熟人不容易,所有人都神色匆匆,从一个地方赶往另一个地方,检查、化验、缴费、复诊、拿药,一楼一楼地转,就如同那旋转的楼梯,很快让你忘记自己原本的角色,只融入到这一种病态之中。熟悉的影子很快消失在人群中,虽然同处一处空间,不刻意也找不见了。
安家宜出候诊室的时候,门口的挺拔男人已经不在那里了,她松了口气,如果这个时候面对面,她以什么表情面对?
安家宜去排队缴费,交了化验单,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着等化验单,但医院到处都是人,哪里都不清静。身边就有一对年轻男女依偎着,女子一直在哭,男人搂着她不语,她听见女人一直在唠叨,“宝宝,对不起,妈妈不能要你了。”另一个大肚子孕妇拿着张单子,脸色苍白坐到另一边,她听见她打电话,“血糖、血压都高,说是要住院。”
安家宜站起来,妇产医院,处处都是谈论生育、生命,安家宜觉得自己快要崩溃,她刷了医保卡,妈妈的化验单还没出来,她走到楼梯口,躲在安全门后,听着不同的脚步声。
熟悉了一个人,即使他藏在万千人群中,你也会第一眼认出他,就像现在,到处都是声音,安家宜却清晰地听出那个低哑的男人声音,“结婚?那是不可能的。”女人凄厉地哭,惊天动地。他继续用冷酷的、冰冷的声音说:“哭得再厉害也改变不了结果,这个孩子,不应该来在这个世界!”
安家宜捂住嘴巴,生怕发出声响惊动了楼梯上的两个人,这就是需要时间的原因吗?安家宜努力睁大眼睛,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安家宜想起三元曾经说过的苏南和彭山灵的故事里,那些作为配角出现的女人的命运,她一直以为那是夸张,或者不肯承认,但今天她还要继续欺骗自己吗?
安家宜一直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问有关前者的事,而他也从未解释过,她天真的以为那就算是结束了,可是——
安家宜移动脚步,快速出了安全楼梯,涌入人流中,她打印了妈妈的化验单,脚步坚定地向门诊室走去。
苏南从楼梯里走出来,他疑惑地四处看了看,到处挤满了人,并没有自己熟悉的身影,彭山灵跟出来,满脸的泪。
☆、三十一、他的解释
安家宜带着母亲看完病,回到家,再没碰见苏南和彭山灵。一直放在手边的手机,经常会会有响动,公司的,三元的,丁霖可的,垃圾短信,但是就没有期望的那个人的消息。
刘佳佳打来一个电话,说周五晚上公司有集体活动,大老板陈总裁喜得贵子,举行满月酒会,邀请了公司所有高层领导参加,刘佳佳邀请安家宜参加,并隐晦地指出安家宜是上层特意有人下了帖子的,帖子现在她的办公室,让她明天上班去拿。安家宜疑惑,除了Merry事件让她跟总裁夫人有过一次间接接触外,她并不认识任何高层或有其他门路,难道就因为Merry的事,让这个因生子有功而荣宠更增的新夫人记挂在心?安家宜在犹豫,凭着这点尴尬的关系,她是否应去参加夫人儿子的满月酒?
安家宜的疑惑很快被解开,第二天一早上班她就收到一个礼盒,盒子里有一条白色带珠光抹胸裙,还有一双白色高跟鞋,留着便签,落款是高在。安家宜将盒子盖上,不知道该不该退回去,刘佳佳神出鬼没地出现,把酒会请柬放到礼盒上,似笑非笑地说:“衣服很漂亮吧?”
安家宜没法解释,高在如此高调地做这样的事,让她更难在公司做下去了。安家宜还欲拒绝去酒会,刘佳佳却说:“你的请帖是特别请帖,董秘严小姐亲自交给我的,说是高先生特别吩咐的。”
安家宜更是讶异,她已能听懂大家的称呼,高总指的是高在,高先生说的是最大老板高云展。
安家宜思绪迅速转了几圈,既来之则安之,不能太矫情了,便大方地对刘佳佳说:“那刘总明天晚上一起去吧!”
下班后,安家宜走出大厦,仰头看着大片蓝色的玻璃,想起那天苏南说的“为什么不离开这个公司呢?”安家宜叹息,或许真的该离开了。
苏南的电话就这个时候打来的,他说:“我在超市停车场等你。”
安家宜慢慢穿过马路,走入超市的停车场,在车群里找到苏南那已经很破旧的吉普车,他靠在出门上,一只手放在裤兜里,一只手抽烟,安家宜走近,他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淡淡地说:“走吧!”
安家宜乖巧地上车,CD中诺拉琼斯略沙哑的女中音,轻柔地唱着“And if my sky should fall;Would you even call”……迷雾般温柔的嗓音,音乐和歌声散发的光影,让人迷醉。安家宜很喜欢这种略带忧郁的歌声。
苏南将音乐声调低,“前天有点事,就先离开了,本想给你打个电话,但手机后来没电了。”他的声音低沉,比歌声更黯哑忧郁。
安家宜玩着包包上挂着的金属饰片,不吭声,她等着他继续解释。
“不高兴了?”
“没有。只是,以为你最近不会找我呢!”
“是有点事要处理。”
安家宜看他的侧脸,疲惫爬满眉梢眼角,安家宜摸着耳垂的珠子,装作随意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很难处理?需要我的帮助吗?”
苏南摇头,“本来想处理好了再跟你联系的。”这两天他的确很累,彭山灵的情绪比以前更难把握,寻死觅活,他焦头烂额,本不想这个样子出现在安家宜面前,可是在他好容易安抚了彭山灵回到家,将手机充上电后,第一个想法居然就是给她打个电话。他忍住了冲动,去洗澡换衣服,坐在家里,看着安静的手机,到底没忍住驱车来到她上班的地方。他从中午等到下班,直到看见她站在大厦门口发呆,才给她打通了电话,他想起那天她穿着高跟鞋飞奔的单薄身影,满腹的愁绪似消除了许多,但是很快他的笑容变止住了,他看着她慢吞吞地穿过马路,低着头,没有了他喜欢看见的欢喜和急切,可以说是满腹心事。
她的眼睛是这样的干净,一点情绪都藏不住,黑白分明的眼睛有着跟年龄不衬的单纯和干净,或许就是这样一双眼睛让苏南彻底记住了她,那双眼睛,伤心时是黑暗的,开心时是阳光的,灵动间将她所有的情绪都展示在人前,她自己却茫然无知,她用白皙圆润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耳垂的珠子,苏南眼角的余光盯着她的手指旋转,他觉得更加心烦意燥。
“是发生了一点事,有关彭山灵的。”苏南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安家宜的心跳加速,手指捏着耳珠,不再转动,“什么事?”她都没发觉自己的声音都有点发抖。
“我和她的事,一直没跟你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苏南自嘲地笑了笑,“算了,都是些不愉快的回忆,跟你说了也无济于事。我只是想跟你说,我和她并没有你想象中那般复杂,从来都不是恋人,我曾经对不起过她,所以不能不管她。最近,她有点麻烦,所以我会很忙,帮她处理好这件事后,跟她彻底就结束了。”
就这样轻描淡写?安家宜将手放下,觉得手心发凉。原来他是对的,信任只是个相对词,她还是太幼稚了,毫不犹豫放下豪言,要对他所有的一切包容、信任,如今她还该怎么办?指出他的虚伪,发出自己的愤怒?她有这个资格吗?她甚至不知道他们俩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在他心目中是什么位置?她在他和彭山灵之间又是什么位置?
“还是不高兴吗?以后我会告诉你我跟彭山灵之间的事的,但是现在——”苏南摇摇头,“我还没做好准备。”
“这还需要准备吗?”安家宜干巴巴地追问着。
苏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跟你说过我需要时间。”
再追问下去,就是要吵架的架势了,安家宜屏蔽掉自己的不快,“好吧,那就在你准备好了再说吧!那你今天找我干什么?”
苏南不吭声,在安家宜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他轻声地说:“我有点想你。”
安家宜口干舌燥,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怔怔地看着苏南的侧脸,他目视前方,有力的手指紧握着方向盘,专心致志,仿佛刚才那句话根本就不是出自他的嘴里。安家宜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感动、难过、幸福、失望?
她听着自己说:“一边想我一边陪着别的女人去医院产检吗?”
苏南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车子跑偏,差点挤上旁边车道的车,他偏头盯着安家宜,眼神锐利、冰凉,安家宜仿佛有种被凌迟的感觉,她想起初次见他时的样子,他对陌生人就是这样一幅眼神,冰冷的、无情的。
安家宜笑了,无畏地迎着苏南的目光,“怎么,秘密曝光还不打算解释吗?”
苏南将车子靠路边停下,安家宜说:“不用你叫我走,我这就下去。”安家宜推开车门。
苏南问:“这就是你说的信任吗?”
安家宜挺直了脊背,背对着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