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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杨伯伯却在第二天离开了他们,在他的追悼会上她知道杨伯伯不会回来了,也不会在周未时到他们家下棋,教她画画了,三洋收音机被父亲收藏了起来,那只笔一直半随林森,直到去北京读大学时无意的弄丢,但她没有忘记过他,一个面善的老人。
死是件可怕的事,在她幼小的心灵里死亡比什么都可怕,她曾想过世上到底有没有长生不死的药,她希望上帝能赐予她长生不死,只要不死能活着就好。
死是恐惧的,但死亡是不是一种解脱?那是哲人才研究的问题,她对死亡的又一次见证是在一次旅途中。
高考过后,她想彻底的放松一下,便和好友,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趁着暑假去北海玩。
那时从南宁开往北海只有一趟快班卧铺车,两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女孩带着对北海银滩的憧憬和梦幻坐上了开往北海的车。可谁也无法想到她们不仅没能去到北海,而且她的好友从此以后再也不可能再到北海了。汽车刚出南宁城就出了车祸,好友当场死亡,她自己受了重伤,醒来时已躺在南宁人民医院。
她总在每个傍晚时分想象着女友来不及挣扎的面孔,那次北海之旅成了她心灵中的创伤。她直想离开南宁,她害怕回忆在南宁的日子里,因为她会听见女友在远处叫她,她害怕见到女友的父母,中年丧子是他们最痛苦的事,再也没有比这更另一对夫妇痛苦的了。
她害怕血,害怕坐卧铺车,害怕北海,她再也没有到过北海,即使是工作后公司去北海旅游她也借故不去,她有她自己的理由,是别人无法理解的理由。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生与死仅仅在一瞬间。
活着都不怕,你还怕死吗?可她怕,她真的怕,太害怕某种东西到最后时却无法选择,没有一点挣扎的余地。
她一个人在深圳苦苦的挣扎着,那几个月来一直支撑她的信念已经悄无声息了,她却还在默默地活着,也许有一天她会死去,但她现在却在痛苦的活着。她不能忘记孔可说过的,活着也是一件美丽的事情,即使是痛苦的。
第二天醒来头还昏沉沉的,她算得上海量,很少有醉的时候,但酒不醉人自醉,酒后头却疼得历害,她的医生兼好友苏如已多次劝她再也不能喝酒了。喝酒对她的神经性头痛很不利,可作为职业女人她又能由自己做决定吗?
昨晚的酒却是她自愿喝的,那是毕扬婚礼上的喜酒,一个月以前她以为毕扬婚礼上的新娘是她,可昨晚她却是客人,且是没有人请的客人,以后她也只能是客。
客人只是旁观者,没有任何发言权,毕扬是一个和她不再有什么联系的人了。
林森的头又激烈的疼痛起来,昨晚在毕扬的婚礼上她连续干了几杯酒,可她一直没醉,她真想大醉一场,然后借着酒劲大闹一场,好好地羞耻他一番,那些替他和她担心的人最终没有失望,毕竟她是一个有风度的女人,不会傻到落下把柄让人笑话。
她又想到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想把孩子生下来,那也许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可她实在不想去做人流。她又想了一天之后,决定到小区散散步。
她独自一个人走在小区周围的路上,这是傍晚时分,小路上又和以往一样热闹起来了。那些小贩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那么多,空气中飘浮着一声声叫卖声和臭豆腐的香味,各种小吃和水果小摊面前都围着不少的打工仔打工妹。从农村出来的打工妹打工仔买不起超市里昂贵的东西,他们的钱不仅仅要一个人生活还要寄回家,这里便是他们的天下,也是小贩们生意的源头。
她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走在这条小路上了,但今天她才发觉来买小吃的打工妹打工仔们的脸上都是平静的,甚至可以说是快乐的。几个女孩好像刚下班回到路口便结伴吃臭豆腐来了,她们在兴奋的说着些什么,她听不懂,但她也淡淡地笑了起来。都是在深圳打工,可有些人却很容易满足,仅仅是一串臭豆腐就可以快乐起来,她却从来没有在街头小摊吃过任何东西,这就是一个很大的不同吧。
毕扬和于美丽结婚被媒体炒得轰轰烈烈,那些小报记者不是炒明星就是炒有钱人的婚恋,整天炒来炒去。今天这个谈恋爱了,明天这个又有了情人,要不就是像克林顿一样的节外生枝,反正读者也乐得花几毛钱买个快乐。看别人的隐私是小市民们最大的幸福,而且这种报纸好处还真的不少呢,看完可以拿来上厕所抹屁股,用处多多也。
深圳真他妈的是个怪地方,林森恨恨的骂道,已经习惯了睡梦中有个男人在身边抱一下自己,现在那个夜夜和你同床共枕说些情意绵绵甜言蜜语的男人在你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时却说走就走了,没有挽留的余地。
深圳几年的生活,她的思想越来越混乱无序,怎么也不相信这种事真的就发生在你身上,怎么可能昨天还搂着你睡觉说爱你的男人今天就成了别人的新郎呢?那便叫深圳速度吗?幸亏还没有快到二十四个小时便可以完成生育工程,如果这样女人就不必怀胎十个月了,物极必反,国家就得花费更多的资金来建专门的妇产科医院且不说还得扩大计生部门,学校也要相应的多起来,这个世界的人口也将会大大超支地球承受能力,若干年后人类也不会再有痛苦,也不会有活着的地球人了。除非外星人要对地球进行考察才有地球人类这一种说法,谁知道呢?
毕扬结婚的前几天里,林森整天坐在电脑前发呆,夜夜做恶梦,早上起床上下眼皮不停的跳,黑眼圈也特别明显,肚子也胀得厉害,兴许他的孩子知道他要结婚了也在肚子里急了吧。
她是一个比较注意自己形象的女人,二十八岁的女人开始懂得岁月不饶人了,眼角已若有若无的隐隐约约有一道道细细的不易觉察的鱼尾纹。岁月是女人最大的天敌,她第一次对年龄恐惧起来。二十八不再小了,二十八还不结婚的女人多多少少有点自怜也多多少少会被当作别人的闲话。
这几天她自己觉得自己走路的姿式都有点改变了,不知是心理作用呢还是孩子在肚子里作怪,于是在路上碰到有挺着大肚子走路的孕妇她都会停下好一阵子看别人走路,觉得难看是难看了一点儿,可却也很幸福。
她走到一家东北人开的凉拌小店打了一份酸辣凉拌凉皮静静地吃起来,现在她总是想吃酸的,其余的吃什么都没有味口,还是这酸不溜的东西合她的口味。
在毕扬结婚后的一段时间里,林森每天除了上班就回小屋写作,和“沙漠里的白骆驼”在网上聊天,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林森的生活又恢复了正常,上班,下班,写作,泡吧,偶尔也有酒席,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不再喝酒,但头还会时常疼痛。
这期间她又去看过一回医生,东北人开的凉拌店成了她每天必去的地方,每次她都要打一份酸酸的凉皮,现在她不会总要吐了,人也一天比一天胖了一点儿,毕扬再也没有来看过她。
她和白玉兰的关系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因那次洗濑室事件后,她对她便抱着很大的成见,对她爱理不理的,白玉兰知道她怀孕后也没有跟她计较,反而时不时地关心她一下。白玉兰还是白天睡大觉,傍晚出门,零晨才回来,有时候也会半夜三更回来,不过往往都会带一个男人回来过夜。
这几天刚好是白玉兰的例假来,不便接客,便一直在家看碟,偶尔也到林森的小屋转一转,那是每个月里她的休息日,也是林森最害怕的日子。她不得不竖起耳朵听她来自生意场上的唠叨和诉苦,那些听得耳朵起了老茧的话儿她不想每个月都听,更害怕被她扯入她的事中,可人家白玉兰可不管你有什么感受,只要林森在家,而刚好她又不接客,她的故事就会如同她涂得血红的嘴唇一样带着一点点的惊险和一点点的女人虚荣心涌出来。
林森总把她当作鲁迅笔下的林祥嫂,不同的是林祥嫂是一个贫困的女人,而她却是花钱如流水,可她们都需要向别人诉说身世的凄惨。
人啊人,有些人因没钱而烦,而有些人太有钱了也不开心,到底都为了什么?
林森下了班后就去东北人的小店打了一份酸凉粉回家,一进门就听见白玉兰屋里轻调的音乐声,白玉兰小屋里的门敞开着,她正躺在床上津津有味的看VCD碟,眼睛夸张的盯着电视画面,就像一个饿死鬼盯着一块奶油蛋糕,非要把它抢到嘴里一样。
林森刚进门,正想走回自己的屋里,白玉兰早已看见她了,叫了她一声说:“林森,别走呀,最新的毛片,美国进口货,很刺激。”
“恶心。”林森轻声的嘀咕了一句。
“什么呀你?毕扬和别人结婚了,就以为自己还是个纯情处女,还不好意思?”白玉兰说起了风凉话来。
“你?”
林森生气地瞪了她一眼。
“又不是三岁小孩,你们以前不也经常拿回来看过吗?”白玉兰有点强词夺理地说。
去了夜总会以后白玉兰的嘴巴一向以来都是不饶人的,这让林森曾下决心要搬出去,此时她觉得无地自容,真恨不得有一条缝穿进去,她那因委屈夺眶而出的泪水流进嘴里咸咸的,她无话可说。她恨白玉兰为什么明明知道她心里的伤痛还要一刀见血的刺痛她的心?这个自己不好好活着也不想让别人好好生活的女人。
白玉兰见她流泪,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她最怕她流眼泪,一丝怜悯之情油然生起。
“好宝贝,别难过了,男人算得了什么,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别难过了。”白玉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使人觉得她真是一个变态的女人。
林森越发想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