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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啊,噢呵呵呵……”好话人人爱听,送往迎来宾客不计其数的纪嬷嬷也喜欢被人奉承后的自得。“说得好,这位俊哥儿,说!要什么样的姑娘,纪嬷嬷我一定我给您,保证包您满意。”
韩昱抿起唇,折扇顶着下颚侧首认真思考。
既来之则安之,添点乐趣也无伤大雅。“在下中意的女子不难找,只要有昔日赵飞燕掌中轻舞的婀娜、杨玉环霓裳羽衣由的婆娑、董小宛的温婉娟秀和李易安的才情能与在下吟诗对赋较奕即可。”
“呃……”纪嬷嬷张大口傻了眼。
赵飞燕是史上有名的清瘦佳人,杨玉环是出了名的胖美人——这两个能兜在一块儿吗?难了……
“哈哈……哈……”陆麒被纪嬷嬷为难扯起的笑逗得心喜大笑。
不愧是韩昱呵!哈哈哈……陆麒的腰笑弯到得手搭上韩昱肩头才能站稳。
“玩笑话,纪嬷嬷别介意。”韩昱启扇搧出清风徐徐,淡言道。
“不、不会。”一回神,纪嬷嬷又回复笑脸。“两位爷来是有中意的姑娘吗?要不,纪嬷嬷我为您俩引荐咱潇湘楼的姑娘可好?”
韩昱看向陆麒,等他安排,也等着见他踏进青楼要寻找的女子是怎生风貌。
“不要姑娘,我只要两间房。”
“我们这潇湘楼可不是客栈。”
“我有的是银子,一天一百两占两间房,这行情可好?”
一百两!纪嬷嬷瞠大了眼。“一、一百两?”
“如果规矩没改,叫个普通的挂牌姑娘陪酒加上一桌酒菜也不过二十多两,一天一百两银只要两间房,说来还是你们潇湘楼赚到利头不是?”
“您——您真是头一回来?”怎么懂他们行里的规矩?
“给是不给?”
“给!当然给!”纪嬷嬷想也不想的抬手招来小厮。“来,领两位爷到天字号头两房。两位爷,这天字号房位居咱们潇湘楼内院,一般客人可没那行情到那去,是咱们最安静的地方。”
内院……陆麒想了想,点头。“行。”
“好,小狗子,好生伺候两位爷,要有个差池可不饶你。”
“是。”小狗子精神抖掷地应和着。“两位爷随小的来。”
“你——叫小狗子?”陆麒黝黑的脸瞬间闪过狼狈,很快又消失,随着小厮带路弯进通往内院的长廊。
不叫姑娘他到青楼做啥?望着眼前背影,韩昱满腹疑云。
※ ※ ※
“两位爷请往这走。”小狗子恭敬的领陆麒二人往正对潇湘楼大门的楼梯走。
陆麒两人才踏上楼,一阵嘈杂声自头顶传来,一个圆球似的黑影从左侧楼梯直滚而下,停在走至平台正要往右边楼梯走的两人。
“哎哟哟哟……”圆球发出连连哀号声,双手抱腹在地上届成虾状。“好痛呀……”
“少爷!少爷!”四、五个家仆打扮的男子连忙急追下楼,扶起自家主子。“您、您没事吧!”
打扮艳丽的女子在两名女婢相伴下,施施然走到左侧楼梯尽头,傲目垂视。
“把……”那颗圆球鼓着两腮,指着上头的姑娘,“把她给我抓过来!竟、竟敢这么对本、本少爷!”
“是!”几个家仆同喝一声,大步踏上樱。
“谁敢!”女子厉声喝,慑住家仆的脚步。“王公子,在厦门花街是有行规的,尤其是在潇湘楼,您也不是第一次来,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你……好个白宁!”王公子气得连指人的指头都不停颤抖。“今儿个我不拆了你潇湘楼,我就不姓王!”
“你敢!”白宁瞠目迎视,毫无惧意。
“你看我敢不敢!给我上!”
“是!”
“白宁姑娘!”哎呀呀——纪嬷嬷惨叫在心里。“小心吶——”
说时迟那时快,彪形大汉的家仆一涌而上之际,两道人影一个切入家仆之中,一个来到白宁面前。
不过一眨眼,哀叫声哼哼唉唉传来,所有家仆,甚至是吆喝的王家公子,像翻面乌龟似的,四脚朝天。
站在乌龟堆里的陆麒甩甩手,不满地看向一脸从容,风度翩翩护在白宁前头连根手指头都没动的韩昱。
恶!一脸做作。“就会捡现成便宜。”
“有你在,我何须出手。”呵,要是事必躬亲,他哪能凉凉得闲?韩昱搧出几许微风,转身朝白宁一笑,“姑娘无恙?”
“多谢公子相助。”白宁屈身一福回礼道,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投向正抬脚将王公子一伙人踹下楼赶出潇湘楼的陆麒。
那男子……有点眼熟……是在哪看过呢?嗯……
“姑娘在看什么?”白宁的反应让韩昱好奇。
“你身后这位爷……奴家好像见过。”越过韩昱看向似乎相识的男子,白宁轻轻一福,“敢问这位公子可曾到潇湘楼?”
陆麒不料她会有此一问,突然一愣。
“公子,奴家可曾见过您?”
回过神,陆麒摇头。
“不曾。”还不是承认的时候。陆麒调开目光看向韩昱。“走了。小狗子带路!”
“是,爷这儿请。”
“姑娘,在下告辞。”韩昱执扇一揖,潇洒跟随陆麒离去。
“没见过吗……”白宁看着最前头的背影,心中有一团疑云。
她真的没见过吗?可那眼神很熟悉呐。
“看见我一点惊艳也无,还那么厌恶的目光……”方才那翩翩公子最起码还看了她几回,微笑以对;可那家伙却对她嗤之以鼻,像她跟他有过节似的。
“白宁姑娘,您在说什么?”身边的婢女上前好奇一问。
“没什么。”艳笑轻扬,白宁转身走上楼。
※ ※ ※
内院、园子、凉亭、秋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深夜,黑影像熟透潇湘楼内外摆设位置似的窜出跃入,辗转经过潇湘楼内院,更闪躲过众多夜巡护院,探入内院之后不为人知的深园。
半晌,利落翻入深园东厢房门前。
匕首刺入两扉间的缝隙小心翼翼挑开门闩,在木闩落下前侧身滑进房,接下差点掉地出声的木闩,重新从里头上闩锁门。
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今午才以一天一百两的高价占下两间房的陆麒。
此刻他静悄悄的,只怕惊醒房中熟睡的人。
移走到隔出内外两室的屏风前,潜入者心中难免生疑。
当年用迷香也迷不倒的人,才隔多久这警戒心就变得这么差,他进来好半晌还不动声色。陆麒有些纳闷,但还是继续走向床头。
随着脚步愈接近,他知道自己心跳愈是急促,直令自己手指冒冷汗。
突然在夜里见到他会是怎生反应?以这方式知道他回厦门的消息他又会如何因应?
会讶异、会错愕、会欣喜若狂?还是仍然像当年一样,没有预警地背对他、赶他走?
思及此,探向床榻的脚步顿了下来。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如果他再一次赶他——
“你打算站到天亮吗?”银铃般的嗓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里突兀响起。
白宁!是她的声音!陆麒被震回心神,转身便走。
“慢着。”火折子打出一点火光,落在烛上,房里立时明亮,坐在床头的白宁衣衫端正、神情清朗,彷佛是料准他今晚会探进这间房,专门待在这等他自投罗网似的。
而这房里,除了夜探的陆麒和早在房里的白宁外,再无旁人。
尤其是,没有陆麒要找的人。
※ ※ ※
左看右望,确定房里只有他们两人的陆麒终于开口:“你怎么会在这?”
“三年多不见,陆麒,你怎么长成这副德行呵?”今儿个想了一整天总算让她想起这似曾相识的男人是谁,呵呵……三年而已呐,竟然长得如此健壮高大。“要是让昭尘见了,八成认不出你。”
“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一个叫陆麒的小鬼头以外,鲜少有男人见到我之后会摆出我欠他银子的臭脸。”纤指点向他黝黑的脸。“哼,只有这张死人臭脸没变。”
被认出来,陆麒倒也干脆,挑了椅子坐,跷脚看她。“你怎么会在他房里?”质问的口气含带浓酸的醋味。
“我不在他房里又该在哪?呵呵……”
“白宁!”扑了个空让陆麒很恼,火气全出在话上。
“小声点。”这家伙的烈性子一点都没变呐。“要是被发现看你怎么说。”
“你为什么在他房里?”现下的陆麒只关心这件事。
一对男女同在一房,谁都知道接着会有什么发展。
“谁说我不能在这的。”白宁还是没有回答。
“他在哪?”这女人……还是一样难缠!陆麒在嘴边咒骂。
“下回夜探先打听好消息。”她提醒,轻移莲步到他面前,脸色凝重的盯着他。“为什么回来?”
“不甘你事。”
“只要与昭尘有关,就是我白宁的事。”白宁的表情彷佛在说:“若想对莫昭尘不利,先杀她再说!”,正经八百得让人不能不跟着严肃。“你回来做什么?”
“我说过,不甘你事。”陆麒也坚持不说。
“我知道你进潇湘楼是为了昭尘,但我要知道,你找他想做什么?”
“与你无关。”这女人真烦。陆麒恼火的想,起身欲往外走。
“如果你是为了报复他骗你上船出海,这点我可以为他辩驳,其实他根本不想那么做——”
“这是我跟他的事。”虽然好奇当年他的用意,但他宁可听莫昭尘亲口说。“用不着第三人插嘴。”
“你还是一样霸气蛮横。”
“我就是这种人。”怎么?不服气就咬他啊!陆麒抬高下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