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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恢复了常态安安巧巧偎在四哥的胸口不作声。眼口观心。
“说来那天真是吓死人了!你和小桂一下子都昏了过去,幸好我家小叔和花公子采药赶了回来,不然真不知……”
“好了好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宫家小姐不耐地踢一下脚,“让戚……大哥好生歇着。他已经几天没有合眼了。”
在他们喧吵着消去了声响,我再也做不来伪装。拉怀抱我男子的衣襟蒙住了脸庞。
“四哥……我是个不好的人……”
“我梦见了花花……”
“明明对自己说不会忘……不能忘……”
男子的掌抚在背上起手温柔,迷咒吹哄在耳边悄悄。
“没关系,末子很好,很好。四哥喜欢。”
“如果我变得很坏很坏,四哥也一直喜欢吗?”
男子微微俯低了头几乎触额,眼望我幽幽张大的眸因旧梦少年而仓皇。
他越发地轻软,并且笑调。
“我们戚家从来不愁没有坏人。老大老二老三珠玉在前,末子变坏的话,四哥一定变得更坏。你会讨厌四哥吗?”
脸孔淡淡掩上赤霞,我几乎平复不下喘息,从他呢喃的唇下说“不”,撸一下发眼神也终于清明。
幸好六哥不曾瞧见不然定是要笑话。无论外相如何,几近四十年方我怎的也不作善感多愁。
脚步声若即,一人掀帘:“我听说那孩子醒了。”
四哥起身迎上,说一声“有劳”。
那中年衣着清闲,眉目祥顺还能推拿出一两分英姿恰似诚邀我们做客的当家青年。估摸着便是上官所说他精深医理博才通学的“小叔”。
这人一身浓重的药草气味,十指也粗糙有破损的细口。倒并不类出身锦衣的富家子嗣。年貌也不过三十上下。
他说话慢条斯理文人雅客,确实气度。
“先生说得哪里话,我不过举手之劳。但是先生一路伴着我那不成器的侄儿恐怕途径不少的风波吧……”
我也正想道声谢,男子身后一角衣袖叫我惊唇,硬生生咽下了。
少年淡默阑珊只从头至脚青蓝裹身,眼帘半开半阖,连吐息都这么飘忽。
我以为再也……再也……
四哥说许是它生来荏弱才遭主人遗弃。
“娘娘呢?它的娘娘也不要它了吗?”
就跟,就跟我们一样——
我已经好小心好小心探出手指,还是不敢碰。它呼吸好弱那么弱,仿佛随时……
“四哥!四哥!”我哭着埋头到男子的怀里。直说我想救它我想要它活。
虽然娘娘不要我们了。可是我有大哥二哥三哥五哥六哥,我还有四哥。
花花我心爱的小猫,若没人要你爱你的话。我来……一定我来爱你……
己已年五月二十六
那花姓少年,据上官家小叔的说法是他一日上山捡来。许是受了什么害处,跛伤了脚只记得自己姓花。
少年虽是寡言淡性,但生得一双巧手秀玉,便收在身边做一个药僮。
按他们讲,这府中也便只他我二人年纪相仿可以空闲时多加亲近。
怪力乱神我虽有些信疑,但并不至当真便以为他是我的“花花”。只是,像。
神韵像极。
我初初看心口一阵痛。把一个活生生少年比作猫虽然对他不起,但花花,我的花花……
四哥在身后慢慢抚我的发,我宁静下来。对察觉我异样的眼光只作不知。
两日来四哥多不在我近旁,上官当家的青年见我不再反复发病便硬是拉上四哥去见他三五知交好友。盛情实在难却。
这时京城还一往安逸。
还不曾血雨腥风。
上官一族显然是京城中名门显贵,尤其更与权倾一时的宫家交好。虽说江湖人不理朝事,但宫家的的确确是一个例外。
巨细我是不晓得,毕竟戚家只心在江湖,和宫氏一脉的渊源也是久远几乎淡薄了去。近来诸事又多交由五哥和六哥打理。若不是此番,恐怕任谁都不会忆起我们和宫家还有一层关联。
四哥和我也只偶尔私下里提及那备受宠信的宫家少主离京不是寻常,自此忽略了去。不意卷入官场是非。
这日,上官又来邀约四哥说晚有一出特别的好戏,若是前往定不虚此行。言罢,原一张俊秀脸孔泛出丝暧昧的笑痕。
他们墨客文人多自命风流之辈,更何况混迹官商。四哥又是极爱清静,往些谁敢扰他安宁!也就这青年大咧咧地毫不知客气闹得四哥头疼。于是婉言辞谢。
上官一脸佯作的苦恼。
“好不容易我说服了小桂也来,更是向他们打包票一定把先生带去——”
宫桂?
我们都是惊讶。
那宫家少主纵说不得日理万机,但自从入京以来也是从不曾得见其形。更何况依他的冷情,怎也看不出是愿意陪着上官胡闹的人。
“先生……先生……”
青年哀声,耍起了无赖。
“来嘛来嘛!定不敢叫先生失望!”
四哥轻轻与我捏指交换了心意,便应声说了“好”。
即拟定了去处,我觉得有些乏便打算先稍事歇息。行径一铺药园我停步,忍不住拿眼去瞧绿草荫木中一涤蓝衣。
静静地走过去并不刻意隐去生息,少年自顾巧手雕那小山小水小人家,玲珑剔透仿如真活了一般。
由此可见其功力。
我也不说话席地而坐双手托腮着看。
檀木幽幽的香,在飘渺刀下他瘦嫩掌中变幻百姿千态。
“给你。”
咦?我一下睁大眼。少年白玉掌中躺着一只两尺宽的兔儿,迷离眼眸扑朔的腿。我小心翼翼接过唯恐有一点的损伤。
“谢谢。”我唇抿出些羞腆,笑自己仿佛真个便是孩子一样,伸手讨要礼品。
垂帘少年手中又一截还未成型的原木,我迟疑,眨动一刻妥与不妥。还是轻轻低声一句。
“你、你可不可以帮我雕一只小猫……”
己已年五月二十六
夜。酉时掌灯。
我们携手现身于人前。上官不禁瞪大了眼,一手直指我怪叫。
“先生你带小七来花街!”
“哦,这里是花街吗?”
四哥淡淡,我也适时眨天真的眸发问:“四哥,什么是花街?”
“四哥也不知道。”
被我们视线不约而同凝固在一处,青年面色一阵青白,僵笑一声。楼上已是催促得紧。
我没有细看牌匾,料想也不出醉红酒绿的字眼。楼下厅堂没有人息并且一色灯暗。
待我们慢慢上得梯台,哄闹声一致没了准音。
“意外!这是意外!”上官只好露出苦笑,而这时一人拊掌。
“妙极妙极!我们有小姐娥化须眉,再有先生挽来一个孩童。看来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说话人紫袍加身,贵气英显,除却四哥应他最为尊长。看来与上官家小叔一般年纪。
座中已有三五六人。那一位人物之外,只有宫家少主我还识得。其余英姿年少该是前些时候上官隆重推介给四哥结识他的知交好友。
尤其一位貌似少年苏黄浅衣,眉目不是一般柔俊,还可以隐约他发畔几乎不留痕迹的玉石耳钉。
估计便是那人所说“娥化须眉”的女子。
上这花街与一干男子饮酒乐谈,确非常人可为。更何况她不属风尘,那种闺秀气质也同他们一样出身显耀。
摆下此番阵仗,明眼人一望可知。
“先生!”少女起身盈盈俏立,“一直听人说先生风雅书情,今日拜见,赤紫不虚此行。”
她话一出口,座中人几乎都面上一丝满意的笑弧。
“客气。”
上官没有察觉出四哥的浅淡,只一厢情愿拉他在少女身旁坐下。
他轻一拢腰,我也顺势坐上他膝头,睁圆黑的眸眼,一派无瑕纯天。
席宴正式开始,座中轮番向四哥敬酒似乎已谈成一桩美事,只宫家少主低头默默。容颜绝色比之四哥座旁少女。
那自称“赤紫”的女子举杯,周围一阵哄笑尤其上官。少女不理只锁凝一双秋水瞳波。醉翁之意当然不酒。
望他们一片欢欣,我暗叹。
也只有我看出四哥已经心头一丝不悦,上官虽说处得有些时日,还总以为他脾性怎也不懂恼怒,温文斯理。
他们这般架势颇有些强硬,约摸是习性养成这世上事就以他们所想所思。也不惧四哥广众之下不给颜面。偏恰得其反。
我抬睫,瞧清楚他目光清冷。俊雅脸孔却愈发得浅笑客气。
“请。”
单单吐一个字,四哥端持在胸但并不与少女碰杯。然后低手叫我就唇眼神轻柔。
场面有一片尴尬。
上官先笑一声:“啊,真是差些忘了!小七也贪杯嗜酒。可不能怠慢我们的小客人哦!”说着使一个自觉鬼神不知的眼色。
“咦?这么小的孩子也——”少女会意露出了惊诧,表情倒是做的与从前上官一般无二。她笑,还说:“好可爱的孩子呢。我也想有一个这样的小弟弟。”
于是那紫衣中年接口好不顺当:“这还不简单!只要先生不嫌弃……”
话尽于此昭然若揭,四哥皱一皱眉放下酒杯发出鸣脆的响声。终究还是顾念上官的情分没有即刻拍案。
“我已心系所爱,还望各位口下留情莫要叫人生生误会。”
座中人哑然失声,不曾料想他竟当众说出回拒,并看来不是玩笑。尤以上官最为情切。
“先生您——”
“在哪?你所谓‘心系所爱’之人?”一直寡言的少年冷冷问道。
四哥一笑,脱洒迷尘。我纵算常看还是心动怦然。这个人……这个男子,当真叫人心牵梦念。
他是我的。
是,单单独属于我一个人的。
我轻轻埋进他胸口,果然听到他说。
“末子是我此生最珍足心爱之人,而再容不下旁的。”
众人神色松动下来,还是那紫衣人说:“兄弟情亲不比男女欢爱,先生总不见得终生——”
“我的确早已下了决心终生不娶。承蒙各位赏悦,天色不早我还要带末子回去安歇,告辞。”
四哥说罢拂袖,毫不给人挽留余地。他们不料我们说走就走,立时有人愤声站起。
“真一个不识好歹的人!你是什么身份,京小姐什么身份!我们对你一个读书人礼遇有加,你不要——”
话意未尽被少女抬手拦住,她脸庞绯红还有些白。双眼一刻不眨只凝眸在四哥一人。
“今日冒昧邀约先生是我……我们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