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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早晨(周而复)-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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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撞犯了你老人家,可别见怪。我爸爸虽说有钱,可是他不给我。我因为欠了一笔债要还,没有办法,才顺手推走了一辆自行车。我原来打算,等我有了钱,再把车子推还人家,没想到案子很快就发觉了。”
  “现在是新社会,不像过去国民党反动派时期,哪个人做案,也逃不出人民警察的眼睛,天大的案子也要破的。你们这些刚出茅庐的毛孩子,只要一伸手,自然要给抓到的。你家里那么有钱,老头子不会不给你的,啥事体不好做,要干这一行?”
  段振立伸出左手,在空中抓了一把。
  “本来我也不会这一行,为了好白相,朋友们教的,谁知道一出手,就吃了官司。”
  “那你是跟坏人学坏了。”
  “我的朋友不是坏人,在南京路一带,可吃香哩,饭馆舞厅里,一提到楼文龙,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
  “楼文龙?”
  “对,楼文龙,我的好朋友。”徐守仁听见段大叔也叫楼文龙的名字,可见楼文龙在这里也很有名气,得意地说,“他真有本事。”
  “看守……看守……”
  “该开饭了,有人叫我哩。”
  段振立提着一串钥匙,走了出去,扑咚一声,关上了门,然后咔哧一声,把门给锁上了。
  徐守仁坐在床上想念楼文龙。他想段大叔可能认识楼文龙,明天段大叔出去一讲,或者等到礼拜出去一讲,楼文龙马上就知道了,一定给他打电话,然后他摇大摆的走出监狱,回到家里,又可以和爸爸妈妈在一道了。
  夜晚监狱里显得更加寂静,四面号子的铁窗对着铁窗,号子前面是一条走道,四方形的走道当中给一层坚固的铁丝网盖着。在上面二层棱上,也是相同的建筑结构。最上面那一层楼的走道上,时不时传来看守的有规律的脚步声,在走道上来回走着。徐守仁听着这脚步声,怎么也睡不着觉,静静地听着铁窗外的声音。
  “是呀,这个日子可不好受,一天这么长,今天总算过去了,明天,又是明天,谁知道要住到啥辰光?”
  “总要出去的,不能把我们关一辈子,就是关一辈子也不在乎,反正不愁吃,不愁穿,比住旅馆还好,连小账也不要,你到啥地方过这样舒服的生活?”
  “可是不自由呀?”
  “管他自由不自由,我可笃定泰山,让他们在两边瞎嚷,你欠我多少,我该你多少,反正是一笔糊涂账,不讲别人,连我自己也算不清哩,日子久了,谁也没有那么多工夫花在讨债上。放债的就怕拖,债户就怕不能拖,一拖,不了了之,那时再放我出去也不迟。现在要是释放,我还有点不情愿哩!
  ……”
  徐守仁听这讲话的声音好生熟悉,一时竟想不起来是谁,他奇怪怎么在监狱里还碰到熟人呢?是楼文龙?声音不像;楼文龙怎么会到这里来呢?就是给抓进公安局,也早就出去了。
  那么,是谁?他怎么也猜不到。他凝神地听下去:
  “你别讲风凉话了,放你,你不出去?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哩!”
  “不信?你放我出去试试看!”
  “你明知道我没这本事,才讲这样的大话。”
  “不是说大话,是说真话,我一出去,那些债权人都找上门来,你说,我拿啥去清偿债务?我不出去,眼不见为净,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奈何我不得!”
  这个人讲话的声音越讲越高,好像忘记是在监狱里,更忘记了是在夜里。另一个的声音提醒了他:
  “小声点,别让看守听见,又要吃批评了。”
  “不要紧,今天是段振立值班,老好人一个!……”
  这个人讲话的声音放低了些。徐守仁听不大清楚,也辨别不出来是啥人,一直到闭着眼睛睡觉了,他还是没有想起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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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太阳刚刚照到最上一层玻璃屋顶上,号子里的犯人早已起床了。段振立拿着那串钥匙走到每个号子门前,把铁锁打开,犯人陆陆续续走了出去,徐守仁跟在大家后头,出去放风了。
  一走出大铁门,他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他从来没感到空气这么好,也没感到多么需要。在号子里闷久了,觉得院子里的天地广阔的多了。他抬头望着蓝蓝天空上的白云冉冉地飘动着,多么自由自在呀!一阵麻雀唧唧喳喳地啁啾着,展开两个翅膀高高兴兴地在天空飞翔。他心里十分羡慕,要是自己也有两个翅膀,马上便可以飞回家里去了。他看到院子四周高大的红墙,又显得院子狭窄,犯人在这里面也显得矮小,就是有两个翅膀,仿佛也飞不出去。他跟在别人屁股后头,一步步走去。段振立走在前面,贴着高大红墙脚下走成一条线,慢慢形成一个四方形。
  徐守仁留心看每一个犯人的面孔,没有一个认识的,那号子里怎么听到熟悉的声音呢?走了两圈,他没有发现一个熟人,心里好不纳闷。他回过头去,向身后仔细一望,看到不远有一个人,差点要叫了出来。那个人向他摇摇手,指着前面的看守。他会意地点了点头,忍不住还是低低叫了一声:
  “舅舅!”
  他很奇怪怎么在这个地方碰到朱延年,想过去和舅舅谈谈,问个明白。前头的人脚步不停,他不好站下,舅舅又对他摇手,只好跟着大伙走去,他眼睛看着段振立,真想钻个空子,站下来谈个畅快。舅舅就在这里,眼睛睁望着,不能接触,多么别扭呀!走了没两步,朱延年跳过前面人,走到徐守仁的背后,一边走着,一边小声的问:
  “你怎么也来了?”
  “天晓得!”他想起了看守和娘都知道他为啥被捕的,娘不说,看守还不会告诉舅舅吗?他补了一句,“他们说我偷了别人的自行车。”
  “偷了别人的物事?”朱延年认真望了他一眼,仿佛不相信走在他前面的就是外甥,但看那架势,虽然和自己一样,穿着一身灰布的犯人棉衣,但他头发乌而发亮,高高隆起;那身黄皮茄克也是闪闪发光,脚下的黑漆皮鞋更是亮晶晶的,肩膀右边高左边低,走起路来一摇一耸,分明是徐守仁,丝毫不错。徐守仁怎么会偷人家的物事呢?他给外甥打抱不平,说,“别人诬告你,你可不能承认。你不承认,法官对你没有办法。
  好人总是受人欺侮的。
  ”“唔。”
  “我也是受人欺侮的,说我有五毒行为。我做我的生意,将本求利,有啥五毒?人家要说,我有啥办法!”
  徐守仁同情地望了舅舅一眼。他不大和舅舅往来,不了解福佑药房的内幕,只听说舅舅给关进监牢里,不了解具体情况。他困惑地问:
  “有五毒也没啥关系,老头子也有五毒,坦白坦白就过关了。你为啥给抓进来呢?”
  “我哪能和你爸爸比?他是上海滩上的红人,有多大的五毒也不要紧,政府会照顾他的。”朱延年想起被捕那天,徐义德翻脸不认人,公然主张政府逮捕朱延年法办。这像啥闲话!他看到外甥也关进来,幸灾乐祸,徐义德也有今天。他想不理睬徐守仁,看看他的笑话。想到他刚从外边来,一定知道不少事体,说不定还要借重他,他就按捺下心头的气,现出关怀他们的神情,说,“你爸爸他们好吗?”
  “老头子过了关可开心啦,经常往厂里跑,一会忙生产,一会忙民改,没一天闲着,在家里就别想看到他的影子。”
  “当然啦,红人么,怎么能闲着!”
  “他经常请客,花多少钱也不在乎,就是和我计较,多给我一块钱也不肯,害得我吃官司。——我不晓得他留下那些钱做啥?死了能带着钞票去见阎王吗?”
  “说的是呀,有钱的人总是吝啬,有时连给人担个保都不肯。”朱延年听了外甥的诉苦,心里得到一种安慰,姐夫不但对他这样,对自己的儿子也是这样,可见得不满意他是有理由的。他和外甥谈得很投机,觉得像他这样年纪轻轻也吃官司,并且娘老子有的是钱,一生一世也用不完,又是独生子,实在是太冤枉了。他走上一步,亲切地问外甥:“娘晓得你关进来吗?”
  “我是从家里抓来的。”
  “只要家里晓得就好了,他们在外边一定会想法子的。你顶多是个嫌疑犯,关两天就可以出去了。”
  “不,”徐守仁差点要讲自己确实偷了自行车,看到前前后后那些人仿佛注意听他们讲话,不好意思说出来,改口道,“希望早点出去。……”
  放风完了,段振立把犯人带进了牢房,关上铁门,开过早饭,每个号子的门又给锁上了。徐守仁坐在号子里,正愁没有问舅舅住在啥号子,忽然听到隔壁墙上有人嘭嘭敲了两下。他对着墙望了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半晌,墙那边又嘭嘭敲了两下。他好奇地走过去,侧着耳朵,冲着垩白的墙凝神地谛听,又是嘭嘭两下。他屈起右手的食指,也对墙嘭嘭敲了两下。那边人应了。听到低微的声音:
  “守仁,你听见我说话吗?”
  “听见,舅舅,你就住在隔壁?”
  “唔,忘记告诉你了。”
  “真没想到,昨晚就听见你讲话的声音哩。”
  “我们可以多谈谈。老段吃饭去了,现在弄堂这边没有人来。”
  “没有关系吗?”他不了解监狱里的生活规律。
  “当然没有关系,就是听去也不怕,我同他们都是老朋友了,谁不晓得我朱延年。”
  “你在这里也很出名?”
  “关了好几个月了,人头当然混熟了。有些人你慢慢也会认识的。”
  “那很好,要靠舅舅给我介绍介绍。”
  “这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朱延年刚才在院子里不方便多说话,吃过饭,是个空隙,敲墙找外甥,急于想了解福佑药房的情况,生怕话题岔开,马上问道,“你到我家里去过吗?”
  “去过。”
  “和娘一道去的吗?”朱延年料到姐姐一定不会把他忘记。
  “和朱筱堂。”
  朱延年大吃一惊:
  “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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