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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云程却不肯打退堂鼓。余静的话给了他很深的影响。现在厂里所有的技术问题都交到韩云程这里来。他提出的清花车间和钢丝车间的技术措施的决定,马上得到余静和行政上的支持。余静还亲自对车间工人说过:凡是生产上有啥技术问题,大家都要接受韩工程师的指导。他得到组织上这样信任,哪能甩手不管呢?他奇怪地望着郭鹏:
“算了?”
“你不是说细纱间是是非涡吗?我们插手进去,伤了和气,以后工人可要骂死我们啦。”
“麻烦就在这里。”
“生活难做,也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大家都有责任,我们何必背这个包袱呢?”
“余静同志交给我们来研究解决的啊!”
“我们研究解决不了,交还给余静同志。她是党支部书记,又是工会主席,工人都听她的话。她解决起来比你我容易的多啊!”
“交还给余静同志?”韩云程心里想:不能。虽说细纱间人事关系复杂,不容易插手,难道就在这么一点困难面前退却吗?细纱间生活难做的问题不解决,人事关系会更加复杂,永远不碰细纱间吗?让生活一直难做下去吗?现在余静和行政上把技术问题都委托给他了,做工程师的就没有一点责任吗?好意思让不懂得各个车间技术的余静去解决?这一连串问题,他都不能肯定地答复。他摇摇头,说,“不能。”
“不能?”
“我是工程师,”韩云程说,“我有责任研究解决这个问题。”
“那我和你一同跳进是非涡去!”
“这个,”韩云程有点犹豫,没有说下去。
“没有别的出路,”郭鹏有意再逼他一步,说,“反正我们两个人坐在试验室里不能解决问题。”
韩云程没有吭声。余静坚定有力的话在他的脑海里回荡着:“有啥困难,我们支持你。”他站了起来,果断地说:
“我找余静同志去。”
他们两人走进党支部办公室,正好余静和赵得宝他们都在那里。韩云程把这两天研究的情形简单地谈了一谈,然后说:
“恐怕问题还是在细纱间……”
“细纱间最近不是加强机械检修,校正锭子,调整了皮圈吗?”赵得宝问。
“这方面没有问题。”郭鹏说。
“那么是温湿度?”赵得宝又问。
“这也没问题,喷雾原来设备不好,湿度不够,已经修好了……”
没等韩云程说完,郭鹏在一旁给他补充:
“韩工程师可负责啦,规定了温湿度调节,他亲自掌握,车间里谁也不准随便开窗关窗。”
“那么是啥问题?”赵得宝靠在墙上,问。
“我想在细纱间找档车工人做点试验,不晓得可不可以……”韩云程说到这里,停了停,望了余静一下。
余静感到奇怪:
“为啥不可以?”
韩云程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嗫嚅着,话停在嘴边,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郭鹏代他把问题摊开:
“细纱间的生活难做,原来工人之间就有些意见,挑哪个工人试验也不好办,挑了这个不挑那个,意见就更大啦。”
管秀芬忍不住插上来说:
“我们工人之间是有些意见的,人同人哪个没有意见?有意见能妨碍你们做试验吗?笑话!别把责任放在我们工人身上。你们试验室提出意见,我们工人啥辰光不听的?”
韩云程朝管秀芬浑身上下一看:知道她是记录工。他赔了一个笑脸,说:
“我们没有讲工人不让我们试验。我们来和余静同志商量的。”
“这么说就对了。”
她看了郭鹏一眼。郭鹏心中暗暗吓了一跳:想不到小管这么厉害,怪不得车间里的人叫她小辣椒哩。
“工人方面的意见,你们别担心,我负完全责任。”余静走到韩云程和郭鹏他们两人当中说,“要解决生活难做的问题,当然要研究每一个车间,任何车间的工人都愿意配合你们。有啥计划,韩工程师说吧。”
韩云程顿时感到浑身增加了力量。他认为很难解决的问题,给余静几句话一说,忽然变成很容易解决的问题了。他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兴奋地说:
“想做两个试验:一个是看锭多少与皮辊花和断头的关系;找八个工人就够了,分五百锭、六百锭、七百锭、八百锭四种,从试验结果就可以看出问题来了。还有一个试验,只要两个工人,一个要执行郝建秀工作法好的,一个是执行不好的,把这两个人做个对比,那问题看得更清楚了。”“这两个试验,我都赞成。”余静想起那天秦妈妈的话,她说,“秦妈妈那天不是说看锭能力不能过于提高,好像提高了看锭能力,就不能执行郝建秀工作法似的。那天,我脑筋也转了这个念头:做个试验看看。工作忙的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你现在提出来,很好。”
“就是人选问题,”韩云程说到这里迟疑了,觉得有些为难。等了一会,他才说:“第二个试验的人最难了,一定要找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不然试验就没有意思。可是我们哪个执行工作法的好,哪个不好,挑的不对,得罪人;挑得对了,她们两个人一定有意见,特别是那个工作法执行得不好的。”
“韩工程师,您想的太多了,也想的太复杂了。主要问题是把工作做好,解决问题,个人的得失没有关系。我也不能保险工人里面没有一点意见。不过,有一点我可以保证的,只要我们做得公正,把问题摊开,给工人说清楚了,工人一定不会有意见的。你提名好了,我们和生产小组长去商量。”
“啥都好办,”韩云程说,“就是这个名难提。”
“是呀。”郭鹏没料到问题解决得这样快。
“这有啥困难?我给你们提两个试试,不晓得合适不合适。”管秀芬说。
“你提再合适没有了。”韩云程望着管秀芬说,“你们记录工,整天在车间里跑,工人生活做得好坏,你们肚里都有一本账,你看谁合适?”
“汤阿英……”
管秀芬刚说出口,郭鹏马上翘起大拇指,说:
“郝建秀工作法执行的刮刮叫!”
“郭彩娣。”
“她?”郭鹏对管秀芬伸了伸舌头,说,“她那个脾气可惹不起。”
“你别看她那脾气,”赵得宝说,“她一根肠子通到底,讲话不会转弯抹角,肚里有啥,嘴上讲啥,就是抬杠,不怕争得面红耳赤,事体过去了,绝不计较,她可是个好人。”“人当然是好人,”郭鹏连忙把话收回来,说,“只是脾气有点吃不消。”
“汤阿英昨天出六两五白花,郭彩娣出了一磅四,你看相差多远!用她们俩人做试验,再好也没有了。”管秀芬申述她推荐的理由,接着说:“不过有一条件,彩娣说阿英的弄堂好,出得白花少,她老是要秦妈妈给她调弄堂。我看干脆把汤阿英的弄堂调给她。这么一来,就把她的嘴堵住了,做出试验来,保险她没有二话说。不过,阿英肯不肯对调弄堂,还说不定。”
韩云程心里同意这两个人,可是他不敢做主,眼睛朝余静望。余静懂得他的意思,她对韩云程和郭鹏说:
“你们要是没有意见,这两个人的事体我去办。”
韩云程高兴得笑出声来了:
“那再好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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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郭彩娣站在汤阿英的弄堂里,通体舒畅,一股说不上来的喜孜孜的味道在心里荡漾。弄堂十分干净,每只锭子都校正过了,只只锭子在她眼前发亮。她想:怪不得汤阿英出那么少的白花呢,这样好的弄堂,谁来挡车也不会多出白花。秦妈妈派了这么好的弄堂给汤阿英,把坏弄堂派给她,不是两人合起来有意整她吗?为啥秦妈妈老是不肯给她调换弄堂,现在可明白了,一调了好弄堂给她,汤阿英还有啥风头出呢?陶阿毛要她坚决调换弄堂,越想越有道理,越看越觉得再对也没有了。特别叫她满意的,是汤阿英给她对调,那部老爷车子谁也侍候不了,不怕你有天大的本事,出的白花总少不了。她们两个人的弄堂面对面。这样好的很,她要和汤阿英别别苗头,看看究竟是谁挡车挡的好,她有优秀的技术,她有快二十年的挡车经验,她还有要和汤阿英争个高低的那股劲头。过去因为弄堂不好,她们一直没法比高低。现在调了弄堂,她心满意足,准有把握比过汤阿英,仿佛胜利的曙光已经在她面前升起,得意地说:“瞧今天晚上的,她出的白花一定比我多!”
开车了,机器轰隆轰隆地在转动。果然不出她所料,断头不多,白花也少,她轻松地走巡回,毫不费力地做清洁工作。这一来,她更增加了信心。今天不比平常,这是韩工程师提出来的,要选两个工人做试验,选到她,自然没有意见,偏偏对手是汤阿英,她心里原本不同意,想要余静另外调换一个。余静和秦妈妈都说:“不必换了,反正是做试验,哪个人都一样,你是老工人,技术又好,参加做试验最理想不过了。你们两个人的弄堂还可以对调一下,也看看车子有没有影响。”她一听,淡淡的眉头开朗了,料想一定是管秀芬这个丫头打了小报告,不然余静怎么想到给她调换弄堂呢?并且调换汤阿英的,她还有啥闲话好讲呢?一知道调换弄堂,她心里不但不反对汤阿英,而且赞成汤阿英了。她觉得这几天受够了汤阿英的气,连管秀芬那丫头也笑话她。一个记录工,有啥了不起,也看不起她,简直是岂有此理!和汤阿英两人做试验,也好,过去出的白花多少不能算数,弄堂好坏大有关系呀!看今天的!哼,别说汤阿英了,就连管秀芬这小鬼也要矮下三寸去!她走到弄堂口,暗暗看见汤阿英一双手忙个不停,便抿嘴笑了,愉快地又走进了弄堂。
汤阿英在郭彩娣的弄堂里紧张地工作。余静和秦妈妈要她参加试验,她很高兴地接受下来了。后来听说对方是郭彩娣,并且要她们两个人对换弄堂,她很久很久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