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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钱,她是当仁不让!先斩后奏的特权还在呢。
雨化田手下朱笔不停,嘴角弯起。
“小雨哥,你有没有想过自请裁撤西厂。”宁宁走到他身边,从右边强行挤入他的座椅。
雨化田头也不抬,向左略动了身体“西厂何人惹殿下动怒要牵连众人?”
“东厂、西厂、内厂、锦衣卫如此繁复的机构,就算锦衣卫是外官可以分开,可三个厂设立,权利都分散开了。”宁宁是不懂历史,可是她却懂啥叫中央集权,也知道东厂到后来魏忠贤的时候还在,可好像西厂就没了“且你提督西厂,却做着历来是东厂督主的事情也非长久之计;西厂名声比东厂好听些,可东厂自太祖时就立制,我们能打击它却除不掉;万一以后又出了个什么人,你司礼监的位置不就更扎眼了;且先斩后奏的权利也超过了,大家都盯着找你我的错处;不如你请旨裁撤西厂,在我爹那里还能博个你对权利淡薄的好名声,我让我娘吹吹枕边风,在东厂最弱的此刻让你入主东厂;到那时候内厂不足为患,锦衣卫依然在手;至于西厂的旧人,你都是东厂新督主了,他们还能没活干?!你以后就更加名正言顺的在司礼监。”
“你不是不喜欢东厂嘛!”搁笔,回看身边的她“你可知皇上设立西厂的目的!”
“与东厂分庭抗礼。”她怎会不知。万喻楼有段时间做的太超过了,完全蒙蔽了明宪宗的耳目。
雨化田见她发上依然没有装饰,只有绳线;从袖中拿出一支凤簪,戴在了她发间“既然知道还异想天开什么。”
宁宁不知他给她戴了何物,好奇要去拿;却在他犀利的目光下收手,嘟嘴:咱待会臭美照镜子去“哪有复杂的,只不过是改‘西’字为‘东’;由偏而正!没你想的这般复杂,可好处就多了;大树根稳,你免了定威辛劳;至于对外的名声,我想你小雨哥也不在意是恶还是善吧!”
雨化田轻弹她的额头“想起一出是一出!”
“我是认真的!”宁宁没有玩笑之意“东厂是自太祖留下,它就是恶贯满盈我爹都留着没动;可西厂不同,万一有人多嘴多舌起来说动我爹,也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小雨哥,如今东厂势弱,没个像样的人,不如趁机夺了;也断了你我后顾之忧。”他们二人都是东厂诸人的眼中钉“小雨哥,你好好想想;那万喻楼如此都没人敢直言与我爹面前,可你我被人告了多少状?还不都是因为东厂那帮人怂恿的,你真以为他们已经怕了?不,他们只是伺机暗伏,说不定何时就出来咬你一口。”
雨化田眯起眼,不语,只静静听她说话。
“所谓你的人就都是忠心的?人心隔肚皮啊,像小马哥谭二哥那样的能有几人?厂公大人!荣华富贵谁不想?!”宁宁捏捶他肩膀“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就是再如何,有东边在不也一样芒刺在背嘛!拔不掉就吃掉!就借盐税的事,致命一击,把剩下的那些都除掉;然后裁撤西厂,让我爹安心,也让群臣摸不清楚你;我想就算因为我,让我娘对你有了些看法,她却也不是个见你落势的,自有法子让您入主东厂!俗话说衣莫若新,人莫若旧!我娘是个心狂狭隘的,却不笨!”
“西厂可也是你的心血。”低垂了眼,露出浅浅一层金;安心享受她的服侍。
宁宁叹口气“就因为是我的心血我才要牢牢的保住它,那帮子甩嘴皮子的文人别的本事没有,就知道揣度是非;我们啊,防患个未然;备不齐哪天他们吃错药就御前乱说毁了我们二人心血,可太祖定制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请旨撤了!”
“不信我能做到‘没有一人会有御前胡言之时’!雨化田淡淡。
他的背影不见得多宽广“我也不想叫你东厂厂花,可这样坐西跨东你会很累的!”
雨化田袖口上云纹微动,终放下;沉吟不语,身后小丫头继续捏肩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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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风暖楼。
这是坐落在西湖边上最大的酒楼,今日它被人包了下来。
“风暖楼?”
从轿子上下来,立定,抬头,看匾额;一个小女子衣着不过是普通富户家小姐打扮,并无啥姿色可言,只头上翠色凤簪份外扎眼。
另外一顶轿子上走下一优雅男子,俊貌已是让路人惊鸿,其傲然之态、睥睨之姿更是添其贵姿;白色常服,腰间银带,足下黑靴“站在门口耍猴。”不理会她,自径往里走。
丫头立马伸手“为毛不是楼外楼?”杭州最出名的就是楼外楼了!“拿个神马听都没听说过的破酒楼忽悠我啊。”
马进良站在一边,这酒楼气势不如京城最大的鸿运楼,不过这门面也绝对是称的上够档次;哪里破了?!
“小姐,这确是城内最大的酒楼了。”谭撸子终于出现了,不过脸上的伤还青紫着。
这让宁宁无比内牛,听他这么说;在看见那张阴沉俊脸上的青紫也就不追究了。
二楼只放了几张桌椅,看起来也是特意为之。店老板亲自将他们引入装修一新的超大雅间。
其中雕梁画栋,古玩珍品;在宁宁看起来她就是坐在中国古代博物馆的明朝馆内吃东西,俗话说牛牵到北京还是牛,她就是如此,哪怕生活多年也是一概汝瓷、哥窑傻傻分不清,黄梨木、紫檀木没研究。在她看来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吃的。
自古苏杭就是鱼米之乡、人间天堂;她都来十多年了,还没有吃到苏杭的名菜,真是愧对上辈子身为一级大厨浙江菜一级棒的老爸和继承了她爹手艺的对门(简称是‘父老乡亲’)。
所以她都不看菜谱,直接开叫“干果不要,来四个鲜果、啥荔枝、葡萄、红杏、龙眼的看着上吧;我也不为难,就随便吃点;先来西湖一品煲,把胃暖一下;十碟冷菜嘛挑好的上就是了,什么虎跑素火腿、糖藕莲心咱不挑,不过热炒呢,嘿嘿我要龙井虾仁、松鼠鳜鱼、蜜汁火方、煮干丝、梁溪脆鳝、鲍鱼扣鸭、叫花童子鸡、平桥豆腐,最后来个西湖莼菜汤,点心嘛就小笼包嘛,再来个桂花甜酿。”比起黄蓉姐姐点的那些个东西,她这些东西绝对没有为难店家的意思哦。“对了,龙井要挑清明前后的,鳜鱼要挑*一斤大小的,太大那个肉老。”
可哪知店家老板都未动;和朱宁宁大眼盯小眼,他不是不敢瞪她嘛!如果不是锦衣卫千户来包的场子,他都怀疑她是来踢场子的;一开始说他这楼不是杭州最大,一会儿又点了这么些个听都没都听过的菜!
“还愣着干什么?”马进良见店老板没动立刻出言。
宁宁撑住头“你别告诉我,这些菜你都没听说过,不会做哦!”
其实不能怪人家,她点的那些个菜,有些老板听过,有些压根没听说过;松鼠鳜鱼在辫子朝连康熙雍正都没有吃过,那个NC隆也是后面下江南时候才吃到的,且那个是苏州名菜而不是杭州的菜。楼外楼更是在清道光时才刚建立的。
店老板立刻堆笑“小姐肯定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小姐,我们这些乡野村夫别说做了,就连听都没听说过,要不然您看我们这里还有其他……”
“这就是你们浙江的名菜啊,我还没点广东的佛跳墙那种费时费力的东西呢。”朱宁宁这个吃货蛮劲上来了“我看蟹还没肥美,所以连阳澄湖的蟹也没点。”
店家十分委屈。
朱宁宁头一转“小雨哥,你说浙江这帮子都在做什么?偷漏盐税、中饱私囊,密谋造反;前几年水灾蔓延,他们竟连赈灾的银子都给我扣了七八层,我还没算这笔账!如今连自家的名菜都舍不得拿出来,还挑了这么个破地方忽悠咱;真是不把你这个钦差大臣放在眼里啊!”
店家一听西厂立刻跪倒在地“小的不敢,小的是真的没有听说过这几道菜。”
吃个饭都能牵连到谋反的估计也就是您朱宁宁了!
“属下没有,冤枉啊。”那几个候在门口的浙江官员立刻跪倒而入“厂公明鉴啊。”
雨化田身边的内侍将一颗剥好的龙眼,放在雨化田面前的瓷碟中;雨化田递给朱宁宁,连瞥都没瞥那些人。
“好大的胆子啊,我都不敢说他命贱,你们作死啊!”朱宁宁离座,蹲在这几个跪地的官员面前,吃着龙眼,手撑下颚“你要他明鉴(命贱),有胆识,真是有胆识!”笑的那个贼啊!
那些官被她几句话就说的浑身微颤。
“没,没……”
“还敢学我爹说话!”朱宁宁立刻冷笑,拿起茶杯就扔了过去“笑话我爹是不?!”
听这话,吓的那些人几乎要当场昏死了:谁敢呢!
“宁宁,稍安勿躁。”雨化田却笑了起来“我想大人们肯定没这个意思。”可眼睛里并没有饶恕的宽容“许是你点的东西他们未准备好,可能让其稍作打算就能奉上了!”
江南官场多年都是投靠在东厂之下,然万喻楼倒台,雨化田崛起早让他们人心浮动,可畏惧东厂余威不敢与西厂纠葛过深,想着西厂二位南下真是讨好的大好机会,未料还未来得及奉迎就被万安公主一个茶杯砸懵了!
浙江左右布政使二人、左右参议、左右参政、浙江都指挥使、都指挥同知、应天巡抚、凤阳巡抚、有地主之称的杭州知府跪在最后;基本上浙江省数的着的高官都跪在了门口。
二位布政使跪着,封疆大吏在这二人面前也显不出气势。
“今日你们奉上这些菜也就罢了,不然——哼哼!”宁宁眼睛横蛮扫了那些人“给我滚下去,在这儿碍眼。”
众人只得退下,可他们也清楚今日若送上了菜也就暂罢了,若不送上……头上的乌纱份量轻了好多。于是他们立刻联络各自门路,不管如何都要将万安点的菜送上才是。
雨化田给谭撸子一个眼色,谭撸子立刻点头,转身也走了出去。
PS:这里的一斤是明代的计量,一斤=16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