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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们毕竟不给我机会。
依稀记得那是一个深秋的天气,皇宫内刮着寒冷的风。
怀砂依旧坐在床边断断续续地对我说话,红叶的清香透过萧瑟的庭院传来。
“大人,您还记得轩辕亲王么?”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没有对您说……”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怀砂的声音顿了一顿,这才又道,“大人,亲王大人他在临死前,曾经给您写过一封信……”
我的呼吸滞了一滞。
有什么情愫风一般地从心头掠过,带起一丝怅然若失的痛。
轩辕……轩辕……
原来,那时候的你还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么?面对那样惨烈的战场,你想要对我说的究竟会是什么……?
“那封信一直放在亲王大人的怀里,陛下一剑刺穿他的胸口的时候,上面染满了他的血迹……”怀砂的声音不急不徐地传来,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又忽尔冷冷地笑了一下,大人,亲王陛下真的很关心您。想不到最后最信任您的那个人,居然会是他……”
“大人,您知不知道他在信里说了什么?”说到这里怀砂的声音顿了一顿,又轻轻地吻我,“大人,如果您清醒过来的话,我想我会告诉您……”
轩辕,你到底想要对我说什么?
心智忽然紊乱起来,有什么东西慢慢地开始动摇,我努力地张开嘴唇,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然而意识却挣扎着想要觉醒——我想知道轩辕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若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我对不起的人的话,那么,也只有他了……
我想听听他最后为我留下的话,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怪我,我想看看自己还有什么是可以为他做的……
我想,赎我的罪。
“那么,醒来吧。”
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震动,怀砂的话里带着些微的笑,大人,这封信就在我的身边,我不会告诉您信中的内容,除非,您自己醒来。大人,为了亲王大人,请您再也不要逃避。
一点一点地积蓄体内的力气。
长期的沉眠让我无法移动分毫,可是我并不放弃。渴望醒来的念头从来都没有这么强烈,仿佛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轩辕,轩辕,尽管我不知道怀砂的话是真是假,但是我不愿放弃能够赎罪的机会……哪怕,将要面对的是那么残酷的未来。
深秋的气息渐渐加重,我开始不拒绝怀砂用嘴喂我服药,甚至,为了积聚更多可以令我早日清醒的能量,偶尔我会回应他的吻,便换来他一阵低沉的笑。
怀砂。
在那一刻,我想我是恨他的。
醒来的时候深秋已经过半,冬的气息一丝一丝渗透进来。
怀砂把我抱在怀里似笑非笑,道,“大人,您全身无力的样子特别美。”
长长的发丝散落下来,落在我们的身上。我伸出手去推拒他的怀抱,却被他一把捉住。“大人,这样可是会惊动龙觞陛下的——您,现在还不想见他吧。”
怀砂的语气轻柔,幽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某种隐秘的欢乐,他微笑着俯下头来吻我的眼睛,却被我避了开去。
“怀砂。”
“信。”
我抬眼看着他。我想那一刻我的眸子里是有着压抑的怒火的,而怀砂却只是满不在乎地笑,依旧用手环抱着我的身体。
“大人这样对他念念不忘,轩辕亲王实在是一个很幸福的人。”
怀砂说着,又轻轻笑了一笑,“大人是个很聪明的人,可是,却忘了一件事——即使所在意的是一个死人,那毕竟也是您的弱点。”
心中有一根弦轰然断裂。
弱点……么?
“怀砂,那封信到底存不存在?!”
我的喉咙干涩得厉害,好不容易才挣扎着说出这几个字,我的手依旧被怀砂握在手里,听到我说的话,他只是低下头去用冰冷的嘴唇碰触我的手,幽蓝色的长发垂下来,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大人,他说,有内奸。”
许久,怀砂只是低低地回答。
带血的信纸被他从怀里抽出来,我有些茫然地望着上面清冷的字体,只觉得纸上的鲜血漫无边际地曼延开去,浓艳的绯红,无边无际……
白泠,有内奸。
白泠,有内奸。
白泠,有内奸。
…………
眼前不断地重复着这几句话,寥寥数语,却是用那样熟悉坚毅的字迹写就,我的手忽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身体慢慢地蜷缩起来,把沾血的信纸埋进自己的怀里。
轩辕,直到最后那一刻,你还是如此地信任我。
尽管经过了周密的计划,可历州防线还是出乎意料地脆弱,身处其中的轩辕一定察觉到了什么——像他这样聪明的人,要联想到有内奸原本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可是,难能可贵的是,他一直那么信任我。
甚至在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候也不相信我就是出卖越彀的内奸,这封带血的信字迹淋漓,看得出来写得非常仓促,可是我却无法忽略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焦虑和坚毅,是的,他不相信那个内奸就是我,所以才会在如此危急的时刻写信提醒我……然而,被龙觞一剑刺穿心脏的他,是再也没有机会将信寄给我。
轩辕,是我害了你。
那个内奸一直潜伏在我的身边,是我太过轻信。
你的命,还有越彀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的命,我该用什么去补偿……
“不要责备自己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恍惚中,一只手伸出来,抬起我的头。我的视线对上怀砂深邃的眸子,忽然之间,就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绝望和愤怒。
怀砂,我是那么地信任你,可是你竟然利用我的信任害死了他!
用尽全身的力气挥手,向着他的脸落下,然而却被他瞬间捉住。我看见那个浪荡的男人脸上有一种近乎冷酷的表情,望着我淡淡地说,“大人,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后来,病也渐渐好了起来,被怀砂和御医等人悉心照料着,慢慢地便可以起床了。
怀砂仍旧伺候在我身边,如今的我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冰国权倾朝野的名门,司徒家族的贵公子,龙觞身边的心腹。
如今,他眼下留在废人一般的白泠身边,可真是委屈得紧。
记得那次他喂我服药时,我冷笑着将这话说出来,他只是高深莫测地看我一眼,然后轻笑,“大人,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说过,愿意为美人效劳。”
那是他初见我时说过的话,难为他还记得。
我微微咬唇冷哼了一声,他也不在意,仍旧是将我揽在怀里喂我喝药。我嫌那药苦,别过头去不肯就范,他倒是轻轻笑了起来,哄小孩般地对我说,“乖。”
我不拿好眼色瞪他,他倒也不在乎,带着些许的强迫逼我喝下那奇苦无比的药,有些好笑地说,“大人,您瞪不死我。 ”
我被他这句话呛得咳嗽,自然有一半是气的,他拍着我的背,一边帮我顺气一边端过一只细瓷花碗,又好声好气地哄我,“大人,喝点东西过过口。”
我想也没想就就着碗喝了一口,一口下肚,才发现竟是甜得发腻的味道,和着嘴里原本的苦味,说不出的诡异古怪。
我这次真的是眉毛鼻子都皱在一起了,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问,“不好喝吗?”
我却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半晌缓过神来,抓起一旁的清水就一灌到底,这才没好气地对他说,“你自己倒是试试看!”
他在一旁笑得有些尴尬,我这才看清了他方才喂我喝的东西,竟然是一碗冰糖燕窝。
能把冰糖燕窝做到这份上倒也不能不说是一种能耐,我有些挖苦的看他,“哪有燕窝放这么多糖的,冰国的御厨难道就这点水平么?”
“大人,这里原是越彀皇宫,御厨自然用的是以前的宫人。”
他苦笑地看着我,又低声道,“我怕您觉得药苦,就让他们在燕窝里多放了一点糖。”
……
一时无语。
他……一向都是记得我怕苦的。
忽然想起前些年我发高烧时,他彻夜不休地在床边照料我,一旦有药端上来都先亲自品尝,然后耐心地哄我,一点也不苦,真的……
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
往昔的许多时光就这样浮上心头,那些原本我已决意忘记的时光,无比清晰地浮现上来,我轻轻咬了下唇,想到眼前的境地,心中只觉无限凄凉。
怀砂,既然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忠诚过,又何必如此细心待我?
“白泠不劳司徒公子操心。”定了定神,我冷冷地说。
他的眼里不知掠过什么样的神色,最终却只是有些自嘲地笑了,他说,“大人,事已至此,我的确是在自讨苦吃…… ”
他这句话说得很低沉,似乎还有一丝哀怨的味道,我疑心是自己听错了,然而,当他动手收拾碗碟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凛。
“怀砂,那碗冰糖燕窝不是什么御厨做的,是你亲手为我做的,是不是?!”
我急切的喊了出来,然后就看见他收拾东西的手微微顿住了,那双深如夜海的眼眸在我身上一扫而过,居然又淡淡笑了,“大人,事到如今,您到底想证明什么?”
我呆呆地望着他俊美到邪异的的笑容,望着他转身走出去,忽然,就有了想要大笑的冲动——
是他,不会错。这碗燕窝不但冰糖放得多了,火候和配料也不对,嘉侑把我安顿在宫中的期间,我经常吃由越彀御厨制作的燕窝,绝对不是这个味道,绝对。
哈……怀砂。
原来,你竟真的是关心我的。
忽然间,我竟又想大笑了,怀砂,原来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并非全部出自虚情假意,原来……你亦非太上忘情。
可是,司徒怀砂,你知道吗?
这种不该有的情感,往往会成为一个人的弱点呢……
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便坐在廊下看瑶草。
那优美的碧草在初秋的雨中沾上莹润的清光,青青碧碧的,可爱得紧。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嘉侑那孩子为什么总喜欢望着殿前的瑶草发呆,可是现在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