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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楼几分钟之内就会倒塌,如果框架结构够牢,二楼的房间还能保持完整,如果结构破碎,那朱律师整个人就得全砸死
在钢筋水泥的碎块里。
巨响惊动了附近的居民,沿着路一圈儿的住户连日都在观望,晓得朱律师发了死誓,非说什么要以死抗争,僵持了
这两天,都还以为就此搁下了呢,忽然夜里砸起墙来,都叫不好,家家户户灯都亮了,开门涌出来看。
见附近的住户出来了,气锤砸得更紧,通通几下,左面的墙面已经砸透,每一锤下去,那残破的小楼整体都在剧烈
晃动,摇摇欲坠。
沿着马路几个人飞快地狂奔而来,边跑边喊:“里面还有人!!!还有人!!!”
欧淇的大脑完全混乱了,在轰鸣声里,他听不见自己在喊什么,只知道自己喊了又喊,喊了又喊,嗓子眼里像堵满
了水泥粉,又干又糙。
“嗵!”
又是一声剧响。
地面猛烈地颤动了一下。
半间楼房像粉渣似的,在气锤的撞击下,坍塌了,撞起满地的碎渣飞尘。模糊中一个蜷伏着的人体和许多的碎块一
起坠落下来,掉在废墟里。
虽然机器声、气锤声和惊呼声充满了整个耳鼓,欧淇还是清楚地听到了一种奇异的碎裂声,那是在跟着田三学手艺
时曾经听过的,骨骼碎裂的声音。
房子散了架,撞锤的任务已经完成,推土机停了下来。
那几个狂奔过来的人大概是朱律师的家属,尖锐地哭喊着,冲进灰尘弥漫的砖石堆里,七手八脚地从几块水泥板中
刨出人来。
“砸死人了!”
“砸死人了!”
“砸死人了!”
一个女人凄厉地哭叫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疯狂的喊叫声变了形,像一个扭曲的影子在动荡的灯光中激烈地撞来
撞去。
两辆推土机轧轧地开动着,掉转了头,车轮缓慢但是威力惊人地爬过废墟,开到了马路上,一个跟着一个,扬长而
去。
不知道为什么,竟没有一个人上去拦住这两辆刚刚实施完暴行的机车,或者,刚才他们那股视人如草芥的狂野劲儿,
把所有人都彻底镇住了。
那些从自己家里跑出来的居民站在路边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像一群皮影戏里的魅影。
欧淇看着他们,又看看被抬出来那个满身灰渣和鲜血的身体,他的家属短促而愤怒地哭泣着,朝着围观的人诉说着
可怕的、人人都看见的残酷事实,人群骚动了,欧淇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当一群目光都投向他,他才猝然明白。
“那不是老欧的儿子吗,现在也到鑫昌当打手了。”
不知道是谁这么说。欧淇一震,猛然回过神来,在那些人涌过来抓住他之前,他撒腿疯狂地跑了起来。
他不敢朝自己家跑,这些人都是熟人,都认识他家,跑着跑着,理智逐渐回到了他的脑子里,这一会要是跑回家去,
愤怒的朱家亲戚肯定追上门把他家砸了。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过了半个城市,才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去。
追他的人早就被甩脱了,他却还像受惊的羚羊飞速地奔跑,跳过种植着矮树的绿化带,再跳过黑铁栅栏的隔离障,
又敏捷地跳上人行道的路牙子,有那么一会儿,他几乎陶醉在自己许久没体验过的矫健感里。
最后,他停住了。一抬眼,“锦绣花园”的招牌上,霓虹闪烁。
初雪
他才走到7 号楼的门栅前,门锁就嗒的一声开了。
门廊的灯亮了,看不到吴扣扣的人影儿,却听见妩媚的声音呵斥着两只咆哮的狗:“大勇!小勇!”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走廊,才看到坐在摇椅里的吴扣扣。看样子,她一个人坐在这黑漆漆的走廊里有一会儿了。这么
一个初冬的夜晚,她也不怕冷吗?
她上下打量着他:“阿唷,怎么啦,看你这一头灰一身汗的,出什么事啦?”
他一肚子的火,不知怎地,那火焰就小下去一半,可心又不甘,气呼呼地道:“孙五他疯了!人还在楼里,他就敢
砸!也不怕闹出人命!”
“哎呀!”吴扣扣像是吃了一惊,手按住心口,他这才注意到她只穿着薄薄的一件仿唐装绣花夹袄,做工极贴身,
把她饱凸凸的胸脯勾勒得分外显眼,只一眼瞥去,他赶紧跳开目光。
吴扣扣惊骇地说:“那人现在怎么说了?”
“不知道。”欧淇说,疲乏感蚂蚁似地从脚踝爬上膝盖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想找张椅子坐下,吴扣扣拍了拍摇
椅,还挪了挪身体,给他腾出一块地方。
欧淇没动弹,走到走廊的矮栏边,轻轻一挪身,就跳坐在栏杆上,双手支着膝盖,长长地吐了口气。
吴扣扣想了一会,若有所思地看着草坪上的灯,低低地说:“小欧,你是不是觉得,有些事太残酷?”
欧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吴扣扣朝屋子里扬了扬头:“里面的茶几上有很好喝的饮料,你倒两杯出来。”
欧淇进去一看,那水晶般透明的玻璃茶几上摆着一只细颈大肚的透明瓶子,瓶子上有镂刻精美的花纹,瓶子里是金
色的液体,倒进杯子,宛如琥珀般细腻可爱,散发着浓郁的芬芳,有酒精的味道,却还有蜂蜜的甘甜。他把一只酒杯递
给斜倚在摇椅里的吴扣扣,不经意间碰触到她雪白的手,只觉得冰凉。他忍不住说:“这天已经很冷了,该多穿点衣服。”
吴扣扣哀怨地眼波一转,落在他脸上,又无限迷惘地看着草坪:“反正也没人心疼我,冻死了又怎么样。”
欧淇听这话不是话,不敢接茬,见他不说话,吴扣扣便自嘲地一笑,朝他举了举杯子:“我怎么跟你说起这些了。
咱们继续说孙五,他今天都还干了些什么?”
欧淇也渴得紧了,那酒清淡,又极甜,简直可以当可乐喝,他一口就灌下去一杯,喝完了看到吴扣扣优雅地端着杯
浅浅啜了一口,知道自己土冒了,顿时背上一阵针刺,局促地扭了扭身体,拿着空杯子,却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了。
吴扣扣自己起来,款款走进客厅,提着那只大瓶子出来了:“你爱喝便多喝点,这酒没有度数,可以当饮料喝的。”
说着她给他满上一杯,才复又坐回椅子上。
欧淇喝着酒,话渐渐流畅了,把刚才遭遇的惊险絮絮叨叨了一遍,灯光温柔,吴扣扣也全没了白天那种精明势利的
样儿,听得很耐心,还时不时发出一声同情的叹息。
“今天回不了家就算了,姐姐我这里有空房间,一会你去洗个澡,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她体贴地
说。
两人说着话,吴扣扣像是有满腹感慨要找人倒出来:“小欧,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坏女人?”
欧淇虽然脑子有点混沌了,舌头还能做主,听了这话,赶紧道:“怎么可能!我觉得您又漂亮又能干。”
“漂亮……不过是几年的事,女人老得快,一转眼就满脸皱纹了。”吴扣扣幽怨地说:“男人很势利的,说起来爱
品行爱心灵爱气质,你要是个丑八怪或者老太婆,他们连看都不看你一眼的!”
欧淇实事求是地说:“吴总,你是天生的美女,永远不会老的。”
吴扣扣抚着脸风情万种地笑了:“这会寒气凉上来了,你刚跑得满头大汗,可别着凉了,我带你上楼去,洗个澡,
早点休息吧。”
来过这间别墅两三次,但楼上始终是他这等小卒的禁地。这回能上楼了,他无心去看吴扣扣那摇曳多姿的屁股,而
是禁不住四下打量,那粉黄色的丝毯一直铺陈到楼上,过道里是橘黄的顶灯,灯一打开,气氛顿时靡丽极了,他局促起
来,讷讷道:“吴总,我身上太脏了,还是不上去了,我就在楼下随便蜷一夜好了。”
吴扣扣已经打开了一扇房门,回眸朝他笑道:“进来吧,这是客房,有配套的浴室,我教你怎么用。”
他本想说不用教,浴室的设施映入眼里,赶紧生生把这句话咽了回去。那巨大的浴缸足有他自己家的四个浴盆那么
大,不像浴缸,倒像浴池,围着磨砂玻璃,中间的门扇上有一排按钮,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吴扣扣笑着过去,按了一
下其中一个按键,浴池里泉眼似地汩汩喷出水来,又按了一下,四壁的气孔里丝丝地喷出蒸汽。
水雾缭绕里,吴扣扣柔声说:“快脱衣服洗澡吧。”
欧淇的脸腾地又红了,吴扣扣便笑道:“还怕我偷看你啊,小屁孩,那我走啦。我给你拿件睡衣,放在外面床上。”
拧过身子走出门去,欧淇赶紧把门关上,长吸一口气,只觉得酒意突突上涌,心脏也狂跳不已。
泡进热水之后,心跳得更快了,头目俱都晕眩起来,这入口甘绵的甜酒竟有这么大的后劲!他草草擦洗了一会,实
在支持不住,挣扎着冲干净身体,从蒸汽深处爬了出来,光脚就踩在地上,拉开门踉跄着走了出去。
外间只开了一盏小壁灯,异常幽暗,他摸索着朝床走去,没看到睡衣,便拉开毯子,一丝不挂地栽了进去,还没等
他反应过来,枕头上轻轻地呢喃了一声,一个蛇一样滑腻、水一样温软的身体就把他缠裹上了,他重重地一惊,却只是
无力地挣了一挣,喘着气道:“吴总……”
她埋下头,迅速地堵住了他的嘴,散落的卷发清香四溢地盖住了他的眼睛。他最后一丝抗拒,宛如特洛伊的城门,
在自己噼里啪啦燃烧起来的身体里灰飞烟灭了。
天空旋转,床铺和大地都在震颤,无数纷乱的碎片闪着金光飞过脑海,他一次又一次地溺毙,又一次一次地复苏,
直到筋疲力尽,再也无法浮出沉沉的黑暗。
过了很久很久,他沉没得如此之深。湖面上一个声音反复叫唤他,让他心烦意乱。他翻了个身,恼火地说:“干吗,
让我再睡会。”
接着,温暖的湖水一下子干涸了,冰凉的空气砸在他身上。他环抱住胸口,瑟缩起来,自己竟然一丝不挂。
湖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