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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有点抖。
她还是那个喜欢吃杨梅的女孩吗?是那个喜欢看漫画、把樱桃小丸子的挂坠吊在包包上的女孩吗?是他曾经吻过爱过,决定一生永不分离的人吗?
她从小窝里搬出去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杭州好像从来没下过那么大的雨。天空电闪雷
鸣,大雨如注。他绝望地看着她把自己的箱子收拾好,仅仅1个旅行箱和一个大包,就把他们几年的生活全部带走了。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默默地看着她。
她带着自己的东西走下楼,在路边等出租车。他呼吸急促,浑身冰冷,仿佛一条被丢进沙漠里的鱼般干涸。他跑下楼去,拉住了正要钻进出租车的菁菁。他紧紧地抱住她,孩子一样地哭了。他抱着她,慌乱地吻着她,好像这样就一切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是梦境。他和她还是在一起的,相爱相伴。
一声枪响忽然击碎了寂静。W打了个冷战,他的目光再次回到自己的狙击镜上。仅仅是瞬间时间,情形已经发生了巨变。烟凝的AK和DAVE的M4交上了火。DAVE的子弹打得烟凝浑身乱颤,她没有惊慌,仍然冷静地用AK瞄头还击。片刻后,DAVE的死亡信息出现在屏幕上。烟凝爆了他的头。
烟凝付出了惨痛代价,她的身体已经失血过多。正在拆弹的菁菁犹豫了一下,随即果断地放弃了拆弹,抬起枪准备还击。
一抬头她就看见了他。
那天杭州的雨下得好大。她站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看见他追了上来,疯狂的抱住她、恳求她不要走。雨水打湿了他和她的头发、衣服,打湿了和他们有关的一切回忆。
那个哭了的男人是他吗?曾经拥在一起看露天电影的人,曾经在西湖边一起买灯笼的人,曾经为了买一包自己最喜欢吃的杨梅找遍半个杭州城水果摊的人……是他吗?永远戴着她为他买的那串挂链的男人?
她以为都忘记了,但一切都在她心里隐藏着,犹如冬眠的野兽收起利爪,一旦苏醒仍然刺痛她的心。她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告诫自己,开枪,开枪!这是在比赛中,这是生死犹关的一局!队友用生命支撑着她走到现在,为的是最后的胜利!
她凝视着他,正要扣动扳机,忽然间她意识到,从一开始她就暴露在他的射程里,但他一直没开枪。一种甜蜜伴随着苦涩在心里缓缓萦绕了起来。他不知道,她其实早已经和DAVE分手。她再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杭州。在她以为今生和他永别的时候,却在中国WCG的赛场上遇见了他——命运常常以一种讽刺的幽默进行着,打你个措手不及。
一阵枪响,火光从菁菁的M4枪管里射出。W闭上眼睛,他的手指从鼠标上轻轻划落,宛如一声叹息。
然而观众里却发出了一阵惊呼。
菁菁的子弹尽数打偏了,斜斜落在W身边的墙壁上。令人惊讶的是,W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开枪。烟凝站在另一个拐角处垂下枪管,静静地冷眼旁观。
子弹打光了,菁菁低头换子弹。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炸弹的滴答倒计时终于到了尽头。一声轰然巨响,震得整个建筑物都晃了起来。
“你要永远做回忆的囚徒吗?”烟凝凝视着W问道,“你想永远放弃生活?”
W看着站在窗前烟凝,昨天的比赛里她就是这样沉默地站在远方,看着自己和菁菁的纠缠。
“我会的!”他在沉默之后忽然坚定地点了点头,说:“我会的。”说完他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了那串形影不离的挂链,向窗外抛去。
烟凝叫了一声:“哎呀!”探头向楼下望了望,楼下是一片草地。她连忙跑到楼下,蹲在草地上用手指不停地摸索。草地很厚,这给烟凝的工作带来一定的难度。但她仍然细心寻找,毫不气馁。忽然间她叫了起来:“找到了!”她纤细的手指勾起了一串银色的挂链——正是W丢掉的那串。
她把它递给了身后的W。W没有伸手,她拉过他的手,把挂链放在他的手心里。她抬起头,很认真的对他说:“真正的自由不在这串挂链上,在这里。”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W沉默地看了她一会。两个人重新回到楼上。刚好碰上了大呼小叫回来的屁哥、阿猪和阿贵。屁哥一见W就嚷道:“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我们去了也白去!停电!打不起来!”
阿猪也嚷道:“现在还是考虑晚上吃饭的事情好了!折腾这么一下,我都饿了!”
W说:“你们先忙吧,我出去一个人走走。”他刚要转身离去,忽然停住脚步回过头对烟凝说:“烟凝,谢谢你。”说完便走出了大门。
阿贵疑惑道:“他谢你什么啊?”
烟凝微微笑了,并不言语。
终于还是没能和阿杰交上手。当刘左心中忐忑不安地走进网吧的时候,所有的显示器像被掐住脖子一样忽然就嗝屁了。老板和网管像没头苍蝇一样跑来跑去查电闸,终于还是没修好。
刘左曾经害怕得有些发抖,但比起面对强大对手的恐惧,他的交战渴望更胜一筹。
阿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歉意地说:“看来我们真的只能等到决赛的时候才能交手了。”
刘左捏紧了拳头,却若无其事地说道:“那就约定好了。你们要进入决赛才行啊……对了,半决赛里你们的对手是上海的血之花战队没错吧?听说她们超强,你们能赢吗?”
第十五局 昨天的那一枪昨天的那一枪(5)
本以为自信而傲慢的阿杰不会把这支女子战队放在眼里,谁知他出人意料地说道:“很难说。我没想到会在半决赛里遇到她们——我本以为会在决赛里相遇的。既然四个组的出线战队抽签抽成了这个对战局面,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有专心迎战了。”
刘左点点头道:“我们的对手是重庆的SNIPER战队。只有赢了他们才能进入决赛。”
阿杰意味深长地看了刘左一眼,说:“……我本来期待在半决赛里和你们相遇的……重庆的狙击手战队是国内最好的战队之一,他们的战斗充满战争美感,个人技术是世界级的,而且他们的战法和战术非常浪漫传奇。”
一直在旁边听热闹的阿猪和阿贵张大了嘴巴,一齐道:“啊?!”
刘左心里想这两个土包子,啊什么啊,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刚想提醒这两个人口水问题,忽然屁哥手一伸,在两个人的头上“啪”的一下凿了一下,喝道:“你两个土包子,口水!”又转过来对阿杰笑眯眯道:“这位大哥,请问什么叫战争美感啊?什么叫浪漫传奇啊?我知道有个网络游戏叫传奇,却不知道有无‘浪漫’这个游戏撒?”
刘左听得直翻白眼。阿杰哈哈一笑,再次拍了拍刘左的肩膀说:“记得我们的约定啊!”
刘左点点头道:“你也是!”
第十六局 血色花朵血色花朵(1)
2002年8月17日。
北京。
晴。
今天对于全国人民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上海的股民欢欣鼓舞地看到大盘出现强烈反弹回升走势;杭州人才开发中心在杭州黄龙饭店举办高级人才招聘会;澳门开幕了2002年世界泰拳金腰带慈善大赛;俄国人民为两年前八月里失事的库尔斯克的全体官兵哀悼……而在中国北京,是WCG中国赛区的半决赛。
上午,来自上海的血之花战队将迎战北京的X档案战队。下午,来自重庆的“狙击手战队”将迎战南京的赏金猎手战队。
两场比赛将决出两个胜者,参加三天后的总决赛。
全国的CSER们的眼睛都盯在这四支战队身上。因为里面将有一支战队成为最后的WCG中国赛区冠军。谁是最强的,谁才能走到最后。
田楠很早就醒了。睁开眼睛,窗外是半明的天空,在破晓时分显得尤其宁静透明。几个小时以后她将率领手下的姐妹们和一支横扫半个中国的超强战队比赛。田楠知道自己渴求胜利的欲望如火燃烧,她当然也知道,对手何尝不是一样渴望着胜利。但只有赢者才能进入决赛。她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朦胧的景致,一如她的身影般沉静,景致在晨曦里微微摇曳。和一支号称中国最强队比赛,她知道肩上担子的沉重。“要赢,我们一定要赢。”她想道,“我们是奔着最后的冠军来的。我要用实际行动让全中国知道,女子战队不是弱队的代名词!”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盥洗间,生怕惊醒同屋的阿琳。等她梳洗完毕出来后却稍稍吃了一惊,屋子里面已经整整齐齐站了四个女孩。阿琳吃吃笑道:“不是只有阿姐侬起得早呢。”
哓哓和其他几个女孩七嘴八舌道:“再商量一下战术啊好啦,然后去虐待哥哥们!”
田楠被她们逗笑了,说:“阿杰他们和其他站队不同,怎么能是说虐待就虐待的?不过我们应该满怀信心——上次来北京找他们挑战的时候,我们只用了五分实力。他们在进步,我们也在进步。看谁更强吧!”
阿琳低头抚弄着自己的豆蔻红指,撒娇道:“比赛以后阿拉要去赛特白相。来北京这么长时间了,阿姐一次也不给出街,整天训练训练,闷死啦!”
田楠说:“现在还不是说玩的时候。等和X档案队打过以后,我一定给你们放假,直到决赛前都不再训练了。”女孩们一听,都高兴得“呜啦”叫了起来。
看着眼前兴高采烈的队友,田楠的心里却沉甸甸的。此次一役前途未卜,不知道还有没有决赛的机会。但她没说自己的担心,只是露出鼓励的微笑,道:“AZTEC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