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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飞道:“她既已死了,这件事何不算了。”
萧立冷笑道:“仙君虽然死,丁鹤却仍在。”
他目光转向紫竺,道:“像他这样的一个人,上天竟予他一对金童玉女,我萧立一生磊落,儿子生下来竟是个白痴,天理何在,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龙飞沉默了下去,紫竺眼泪又流下。
铁虎皱起了眉头,所有捕快心头亦一阵怆然。
这的确不公平。
萧立悲愤的接道:“后来,仙君极力阻止玉郎与紫竺的婚事,我更加肯定。”
他的语声更激动:“玉郎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仙君要极力阻止,分明就知道他们是兄妹,都是丁鹤的骨血。”
龙飞不由得点头。
萧立长身而起,道:“二十年的愤怒,我忍到今时今日,实在忍不下去。”
龙飞道:“所以前辈选择昨天进行报复。”
萧立道:“昨天是我最合适的日子。”
龙飞道:“我给紫竺那封信必定落在前辈之手。”
萧立道:“是送信人送错了地方。”
“前辈因此也将我算在内。”
“我原意是想在昨天杀丁鹤满门,作为报复,但一想,这样做反而便宜了丁鹤,因此我也要他生不如死!”
萧立重重一拳击下,“哗啦”一声,旁边的一张几子在他的拳下粉碎。
龙飞叹气道:“若愚小弟却无意窥破了前辈秘密……”
萧立浑身颤抖,道:“若愚实愚,生不如死,死对他来说,亦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龙飞道:“前辈竟忍心下此毒手?”
萧立目光又转向紫竺,道:“却不知何故,我竟然下忍心将紫竺亲手击杀。”
他双拳紧握着,道:“可恨啊可恨,丁鹤这种人,竟然还得到一个你这样的女婿。”
龙飞叹息在心中。
萧立目光转落向铁虎脚前那个地道,道:“你能够找到这个地道,足见你聪明过人。”
龙飞道:“屏风、木像等东西当夜若是藏在书斋相连的地道中,我师叔应该知道,若看见了,必然穷追究竟,他从地道回到书斋之后,却是呆然若失,可见并不知情,所以我大胆假设小楼中必然有第二个地洞。”
萧立道:“好聪明的人。”
龙飞道:“玉郎的心神,其时是必已被前辈完全控制了。”
萧立道:“要控制他并不难。”
“他生性柔弱,是必拜前辈所赐。”
“不错。”
“那么不是他不喜欢练武,是前辈下讦他练武了。”
“萧家绝技岂能传与丁家畜牲。”
“至于他雕刻蜥蜴,当然也是前辈主意。”
萧立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痛恨黑蜥蜴。”
他痛恨的当然并非活生生的黑蜥蜴,而是丁鹤萧玉郎背后的蜥蜴形黑痣。
他痛恨的其实是人。龙飞叹息道:“错不在年轻一辈。”
萧立狂笑道:“不灭他满门如何消得我心头大恨。”
龙飞再叹息,道:“前辈用心也未免太深了。”
萧立狂笑不绝。
他若非深爱着白仙君,早已将白仙君击杀了,根本就用不着那么多时间去证实。
由此可见,他仍然存着万一的希望。
希望白仙君没有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希望能够证实黑蜥蜴只不过是巧合,与丁鹤无关,一切都是自己疑心生暗鬼。
他也始终悬念着丁鹤的友谊,所以也始终并没有对丁鹤采取任何行动。
那就在他能够证实的时候,白仙君却已撒手尘寰。
无论能否证明,在他来说都已经一样。
人死不能复生。
可是他仍然在再等三年,在采取行动之际,更叫玉郎假扮白仙君,来一试丁鹤。
这个人毫无疑问,是一个非常多情的人。
多情多恨。
情深恨更深。
丁鹤前夜在小楼中那句说话,无疑就是一条火药引。
萧立多年愤恨,终于在听到那句话之后爆炸,一发不可收冶。
他狂吼,挥枪,断丁鹤一指。
丁鹤作贼心虚,一见萧立,如何还敢逗留,仓皇遁入地道。
一切报复行动,也就在那刹那开始。
这些萧立虽然没有说,龙飞亦不难想像得到。
他叹息接道:“前辈,就此作罢好不好?”
萧立狂笑声一落,断然说道:“不可以。”
铁虎插口道:“你还待怎样?”
萧立一字字的答道:“杀丁鹤满门老幼。”
众人齐皆耸然动容。
铁虎道:“我们现在虽然把握不住你杀人的证据,但你若再想杀人,可没有那么容易。”
萧立冷笑。
铁虎接吼道:“由现在开始,无论你走到那里,我的手下都会盯着你,盯稳你的。”
萧立下怒反笑,大笑,道:“你若是以为我真的将官府放在眼内,可就大错特错了。”
铁虎嘿嘿冷笑。
萧立笑接道:“我引来龙飞,目的不过要丁鹤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现在这既然没有可能,我还有什么顾虑!”
铁虎面色一沉,厉声喝道:“大胆萧立,你眼中难道就没有王法?”
萧立冷笑着道:“报仇雪恨乃理所当然。”
铁虎道:“冤有头,偾有主,你若要报仇雪恨,应该找丁鹤,滥杀无辜,情理不容!”
萧立挥手道:“闭上你的嘴。”
铁虎仍然道:“你若再胡来,先问我铁虎手上铁链。”
萧立不怒反笑道:“我偏就在你面前击杀紫竺,看你又如何阻止。”语声一落,他左手一捋长衫,右手一翻,刹那之间手中已多了三支三尺长的铁枝。
那三支铁枝其中一支乃是一支短枪。
龙飞一见,急喝道:“小心!”
话声未已,“叮叮叮”三声,萧立已经闪电般将那三支铁菅嵌起来。
短枪立时变成了长枪。
九尺长枪!
枪尖锋利,红缨如血。
萧立一枪在手,双眉齐挑,意气飞扬,宛如天神。
铁虎一见大喝道:“大胆萧立,还不将兵器收起!”
萧立目光暴射,断喝道:“滚开!”一枪刺了过去。
铁虎铁链急挡。
“哗啦啦”一阵乱响,铁链砸在枪尖上。
萧立手中枪一插,道:“脱手!”猛一挑。
铁虎右手虎口猛一酸,铁链竟把持不住,“哗啦啦”应声脱手飞出。
飞出了窗外。
铁虎面色大变,左右捕快亦自齐皆变色,手中刀急迎前。
萧立又一声断喝,“滚!”枪一挥,“横扫干匹马”!
叮叮当当立时一阵乱响,八把长刀尽皆脱手,凌人乱飞!
八个捕快惊呼未绝,寒光已夺目,仓皇闪开。
铁虎也没有例外。
萧立“吒”一声,枪一引,从空间刺入,直取紫竺的咽喉。
鲜血一样的红缨,闪电一样的枪尖!
谁能够阻挡这一枪!
枪势闪电。喝声奔雷。
枪尖距离紫竺咽喉刹那已咫尺。
“呜”一声寒光暴闪,一枚金环凌空飞来,不偏也不倚,正击在枪尖之上。
“叮”一声,凌厉的枪势竟然被这一枚金环截断。
萧立一声:“好!”右手急震,连刺八枪。
龙飞右手不停,八枚金环“呜呜”先后飞出。
每一枚金环都正好击在枪尖之上,“叮叮叮叮”接连八声,萧立接连八枪都给金环截下。
龙飞金环不停,身形亦展。
第九枚金环出手,他人已掠至紫竺的身旁。
萧立即时又一枪刺来!
龙飞一声暴喝,一剑架住了刺来的三枪!
萧立冷笑道:“一剑九飞环果然名不虚传!”
这句话才只十一个字,最后一个“传”字出口,萧立已经连刺了四十九枪。
枪枪致命。
龙飞连接四十九枪,脸寒如水。
萧立枪势不绝。“嗤嗤嗤”又三枪。
龙飞再接三枪。
“哧”一声,三枪突然变四枪,飞刺向龙飞咽喉。
龙飞剑势已老,眼看已是挡无可挡,可是那刹那之间,他的身形却及时一偏,枪便从他的颈旁刺过!
枪尖即时叮的断下,萧立已老的枪势又变成灵活,一沉一缩一探,插向龙飞心胸。
此间枪尖虽然已断下,但以萧立的内功,这一探之下,亦足以开碑裂石,何况插的又是心胸的要害。
龙飞的剑又及时一挑,将枪势卸开。
这一枪虽然诡异,但在义庄那里,龙飞已经从萧若愚手上竹竿领教过。
萧立这一枪的威力比萧若愚又何止厉害一倍。
但龙飞也是高手中的高手,有过一次经验,又岂会化解不了萧立这一枪。
萧立暴喝:“好!”枪势又一变,仍然插向龙飞的心胸。
龙飞再一剑架住。
“哧”一声,一支锋利的枪尖这刹那突然从那支枪的断口中弹出来,射向龙飞的心胸!
断口距离龙飞的心胸只七寸,那二支枪尖却长足尺二。
心胸要害,三寸已足以致命,何况五寸。
这实在大出龙飞意料之外,这也就是萧立“追命三枪”的第三枪。
“追命三枪”枪枪追命,这一枪已足以追取龙飞性命!
那刹那龙飞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黯然一叹!
也就在那刹那,一道剑光斜里飞来。
匹练也似的剑光,闪电也似的剑锋。
剑锋一穿一挑,叮的将枪挑了起来。
龙飞的胸前的衣服已经被弹出的那支枪尖划破。
那支枪尖也只是划破了龙飞胸前的衣服。
龙飞打了一个寒噤,人剑一退,护在紫竺之前。
萧立同时引枪暴退。
剑光亦敛,一个人孤鹤一样独立在两人之间。
丁鹤。
“一剑勾魂”丁鹤!
连接丁家庄书斋那条地道的暗门已经打开。
丁鹤正是从地道中出来,凌空飞身一剑,及时将萧立那致命的一枪挑开。
他一身自绫寝衣,一张脸比那身白衣还要白,一丝血色也没有,神态显得很疲倦。
可是他握剑的右手仍是那么稳定,那么有力。
剑已经垂下,他望着萧立,眼瞳中充满了悲哀,也充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