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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长泰躬身应“是”。
狼姑婆挥挥手道:“算了,他们既然摸上去了,就让他们去好了,这一路上,可由你担
任前哨警戒吧!”
祁长泰又躬身应了声“是”。
就在此时,只见山径上又几条人影急步行来。
为首一人是个身穿杏黄僧袍,手持锡杖的白眉老僧,身后紧随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青衣僧
人,和四个灰衲僧人那正是清凉禅院方丈,兼摩羯宫宫主的白眉禅师,和他弟子慧根,率同
四名僧人赶来。
狼姑婆呷呷笑道:“老禅师一路辛苦,快请到里面休息。”
白眉禅师一手拄着锡杖,双手合十,洪笑道:“老僧只是跟在副总护法轿后跑路,算得
了什么?”
原来他们一行,是断后的人。
狼姑婆虽然不谙兵法,但调度极为得法,前有先锋,居有断后,自居中军,倒是深合行
军之道。
狼姑婆目光一掠,站起身道:“老禅师赶到,咱们就可以动身了。”
她话声一出,金牛星梁子畏以次的人,纷纷站了起来。
白眉禅师刚刚坐下,合十道:“副总护法,怎不多休息一会?”
狼姑婆道:“任驼子他们已经先上去了,据说这一路上,武当派毫无戒备,这样也好,
咱们可以一脚赶到紫霄宫去,免得沿途多费手脚,老禅师不妨在此地稍事休息再走,老婆子
要先走了。”
说到这里,朝祁长泰吩咐道:“你走在前面替老婆子开道,如果遇上武当门下,不得打
草惊蛇,速即赶回来报告,知道么?”
祁长泰躬身道:“属下省得。”
狼姑婆一挥手,祁长泰一个转身,出了草棚,当先朝山上奔行而去。狼姑婆走出草棚,
两名大脚婆早已在门口伺候,狼姑婆跨上软轿,钱神路五爷、黑风怪司东山立即迈开大步,
走在南面,金牛星梁子畏师徒,和君箫等人,跟着轿后,簇拥而去。
白眉禅师一手端着茶碗,喝了一口,目送狼姑婆一行人远去,低宣一声佛号,徐徐说道:
“阿弥陀佛,狼姑婆此去,武当一派,无遗类矣。”
慧根愕然道:“师父之意……”
白眉禅师道:“二十年甫,各大门派因她残杀孕妇,盗取胎儿,动了公愤,曾到处围剿
于她,武当三子中的无尘子,就在这一役中伤重致死,狼姑婆也因真气耗损过巨,走火入魔,
消声匿迹了二十年,此次修复玄功,重行出山,岂会放过武当派?唔,岂止武当一派,只怕
其他门派,也难以安枕了,会主要她出面,正是利用她复仇之心,去对付各大门派。”
原来他并不知道昔年假冒狼姑婆为恶的乃是八手罗刹厉九娘。
慧根道:“那么咱们该当如何?”
白眉禅师森然一笑道:“为师此行,向她讨得押后的差使,就是出家人不想和她去争功,
就让她去打头阵。”
慧根合掌一礼道:“这大概是前晚教主飞鸽传令,要师父你老人家在后监视她的吧?”
白眉禅师低嘿一声道:“徒儿不得胡说。”
看看狼姑婆一行人已经过去了约有顿饭时光,白眉禅师一手提起锡杖,站起身来,说道:
“徒儿,咱们也该走了。”
说完,当先举步往棚外行去。慧根应了声“是”,率同四名僧人,一齐跟着走出。
那伙计等白眉禅师及一行六人,堪堪走出草棚,就很快的熄去了两盏气死风灯,这自然
是暗示了。
松林前面灯光骤然熄去,跟前也登时为之一暗。
走在前面的白眉禅师倏然住步,沉喝道: “什么人?”
暗影中响起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说道:“在下想请老禅师留步。”
慧根沉声道:“施主何人,找老禅师何事?”
那中年人声音道:“在下有一句话要奉告白眉老禅师。”
慧根道:“施主有什么话,要面告老禅师,怎不请出来见见面?”
那中年人道:“在下只有一句话,见不见面并不重要。”
白眉禅师道:“施主请说。”
那中年人道:“前面有伏,老禅师小心。”
白眉禅师突然大笑一声道:“施主提醒老僧前面有伏,老僧在感觉上,施主在这里也设
了伏吧?”
那中年人也大笑道:“老禅师果然高明得很,在下把人手埋伏在五丈以外,依然瞒不过
老禅师法眼,在下佩服之至。”
白眉禅师嘿然道:“你们以熄灯为号,企图困住老僧,凭你们这点微末道行,如何瞒得
过老僧?老僧方才故意进入你们埋伏之中,只是想看看江湖后辈,究竟有些什么人,有些什
么伎俩,敢在老僧面前,如此放肆?”
那中年人声音道:“老禅师望重武林,名在一等高手之列,在下怎敢在老禅师面前,班
门弄斧,只是老禅师自从昔年……”
白眉禅师厉声喝道:“老僧不淡昔年之事。”
他不愿人提起昔年败在神尼“大悲手”下之事。
那中年人声音接道:“但老禅师皈依三宝,修持正果,武林中人都对老禅师有高僧之称,
老禅师不谈昔年之事,正是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七星会倡乱江湖,必然自取灭亡,老禅师
何苦……”
白眉禅师怒嘿一声道:“老僧不喜听人说教,施主不用再说。”
那中年人声音道:“在下并非说教,在下只是提醒老禅师,佛门中人,讲求回头是岸,
老禅师若是执迷不悟……”
白眉禅师目中精芒暴射,冷喝道:“你说什么?”
那中年人声音说道:“在下是说老禅师走入‘四九刀阵’之中,如果再不回头,只
怕……”
忽然住口,不往下说去。
白眉禅师仰天一阵洪笑,声若雷鸣,说道:“老僧早已看出你在五丈周围,埋伏了二十
几个人,你说这叫什么阵?老僧再不回头,又当如何?”
中年人声音道:“在下主持这座‘四九刀阵’,入阵之人,就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休
想闯得出去。”
慧根忽然低声说道:“启禀师尊,听此人口音,极似自称黄竹山属下的辜松年。”
白眉禅师道:“不错,正是此子。”
慧根道:“区区二十四名剑手,何劳师尊出手,交给弟子把也们收拾了。”
白眉禅师长笑一声,点点头道:“好好,徒儿,为师的皈依三宝,二十年来,很少在江
湖走动,这些后生小辈,居然敢在为师面前,如此耀武扬威,哈哈!昔年为师曾有几句话,
你不妨念出来给他们听听。”
慧根应了声是,高声念道:“白眉大圣,出手无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逆我者死,
格杀勿论。”
“唔!”
白眉禅师道:“今晚他们是不是犯了为师的禁条?”
慧根躬身应“是”。
白眉禅师道:“好,你就给我格杀勿论。”
慧根躬身道:“弟子遵命。”
倏地转过身子,左手一挥,他身后四个灰衣僧人立即抬手抽出戒刀。
就在此时,躲在暗处的中年人声音也同时喝道:“列阵。”
他喝声方出,但听周围五丈,二十几个人同声吆喝起来:“四九刀阵,列阵如牢……”
声音汇成一股气流,在五丈开外流动!
不,二十五条人影,在吆喝声中,穿行流动,同时也响起一阵呛呛刀鸣,森寒如水的刀
光,倏忽之间,布成了一座杀气腾腾的刀阵。
渐渐朝中间逼近,把白眉禅师师徒六人,围在一丈方圆之内。
白眉禅师手柱锡杖,目中隐射凶芒,冷然道:“真是不知死活,徒儿,给我杀。”
这正叫铁爪龙镖董镇江说着了,妖总是妖,永远也成不了正果。
慧根手中戒刀一指,大喝一声:“杀!”
当先朝刀阵冲去。
他身后四名手持戒了刀的灰衣僧人哪还怠慢,同时纵身跃起,飞扑过去,逢人便砍。
刀阵中突然又响起一股流动的呐吓:“刀阵一转,鬼哭神号……”
重重刀光,流转如轮,同时响起了一阵“噹”“噹”金铁交鸣之声,也同时响起了几声
凄厉的惨号!
在惨号声中,只听彗根愤怒地喝道:“鼠辈,佛爷就超度你们……”
“噹”“噹”“噹”“噹”,接连响起一阵金铁狂震。
紧接着又是一声惊啊,一道人影踉跄后退!
那是慧根,他一脸俱是惊怖之色,手中戒刀虽未弃去,但一件僧袍,已然支离破碎,身
上少说也中十数刀之多,血流如注,一个人也摇摇欲倒。
(刀阵虽然发动,但此刻还只是“一转”,故而在刀阵中央一丈方圆,除了激荡刀风,
尚未受到攻击,以白眉禅师的功力,当然不会把砭骨刀风放在眼里,是以仍然屹立如故。)
白眉禅师虽看出“四九刀阵”厉害,但也想不到追随自己数十年的大弟子慧根,从冲入
刀阵,只不过三数个熙面,就身受重伤,退了下来。
那么和他一起冲上去的四个弟子,一个都不见回来,自然全已丧在刀阵之下。
他心头一阵暗伤,两道低垂的白眉,忽然像剑戟般竖了起来,仰天怒笑一声,朝刀阵大
声喝道:“老僧倒要看看你们刀阵究竟有多少厉害。”
说话之时,左手迅快一掌,拍在意根背后,度入真气,但一拍即收,右手锡杖一挑,举
步朝前逼去。
刀阵至此,又发出齐声高唱:“刀阵二转,在劫难进……”
这时,从林铺(地名)往草店来的一条山径上,正有一杀人影,起落如飞,急步奔行而
来。
他从这条路来,自然也是上武当山的了,但他只有一个人踽踽独行,自然不会是狼姑婆
一伙的人。
他是远远缀着白眉禅师一行人下来的,这人会是谁呢?
瘦小个子,身上穿着一件宽大而短仅及膝的长袍,现在是黑夜里,看去只是一个瘦小的
黑影。
但如果是大白天,你就可以看得出他和旁人不同,因为他身上穿的是一件大红的袍子。
从前富豪人家,遇到喜庆之事,老爷们穿上件枣红缎袍,倒也有的是,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