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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一道沉痛的闷哼声,不远处的大树上,一个庞然大物破开繁密的枝叶,直直坠落而下,细一看,那东西有胳膊有腿,竟是个人。席夜枫掷出的刀已直挺挺地插入了他的前胸,而那人面朝地轰然一声趴下的一刻,刀剑劈开血肉的声音随之响起,胸前的剑彻底没入,使得背后的刀尖刺出,带出一层黏稠的血色,一股股往外流。那人两眼一翻,死了个透彻,手中还握着还未射出的毒箭。
众人面色大变,齐齐拔出了刀。席夜枫一脸冷然,急急翻身下了马,伸腿将地上的刺客踢翻了身,呲的一声将插在他血肉中的佩刀拔了出来,看到那刀上的鲜血,眼中似乎也被染上了一层猩红,猩红中又结了一层厚厚的浮冰。
“李副将,接好!”手中的刀抛向李兆身子右侧方向,李兆手臂一伸,牢牢握住了刀柄。
就在此时,周围草丛中忽然传出一声哨音,竟有百余人朝这边围杀过来。
席夜枫沉着一双眼看向逐渐靠拢的一群人,薄薄的唇似含了一把冰刀,“给我,杀!”唇启刀碎,化为阵阵寒光四射。
刀光剑影中,鲜血成河,哀嚎声一片。
“将军小心!”李兆忽地大叫一声。
席夜枫脸一侧,一道利箭几乎是擦着脸庞而过。他手臂迅速一抬,竟将那快箭握住了尾羽,猛然一转头,看向那箭羽发出之处,虽隔着数十人,那阴寒的目光却仿佛穿透过所有,牢牢扎根在那发箭之人的脸上,那人目光狠毒,隐有傲然之气。
席夜枫嘴角蓦然一勾,一声长喝,已是驾着破风朝他冲去,腰间佩刀一出,所过之处,刀影掠过,惨叫声连连响起,刀上的血已是越来越多,挥刀间竟血滴从刀上飞溅出,而他手中接住的那把箭却同缰绳一直握在手中。离那只剩十余步之际,马上之人自奔驰的破风背上跳出,携雷霆之势朝放暗箭之人飞奔去,趁人逃窜之际,席夜枫腾空而起,一声大喝,手臂猛然一挥,手中羽箭似将风劈开般,对准那人的心脏狠狠刺了进去。手一动,又刺进一分。
周围的厮杀忽然停在这一瞬。敌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惊恐地看着他们的领头就这么被一箭刺死,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那人的手还握着刺穿头领心脏的箭,然后,手缓缓一松,头领已瞪着眼睛直直倒下,轰然一声,尘土飞扬。
不知谁叫尖了一声,剩下的一群人已经边打边往后退。而席夜枫带来的三十骑兵也损伤不小,死了五个,伤者达十。
席夜枫看了看那群人逃逸的方向,双眼危险地眯了眯,不知想到什么,幽黑中一抹精光迅速闪过。蓦然一调头,朝并未负伤的李兆郑重道:“李副将,劳烦你带领大伙到下个小镇歇息,待到伤势不严重后继续行去西阳,我临时有事,必须先离开几日。”
李兆想了想,肃然点头,“还请将军早日返回,若那些贼寇再攻来,我等少了将军还是应付不来的。如今皇上赐下的这些军饷万万不能出一点儿岔子。”
“我正是要去打探那群人的底细,若我没猜错的话,那些应该是我上回还未肃清的叛贼余党,这些人决不能姑息!这里便劳烦李副将了。”席夜枫目光凌然,杀意顿现。
李兆因为他的话一惊,“当今圣上即位已一年有余,没想到这些叛贼还是死性不改。”
席夜枫嗤笑一声,“睦王爷当初可是贤名在外,受过他恩惠之人何其少。若非是我,他或许已是这江山之主了,那些人如今没法再与朝廷对抗,便想将我这个死敌置于死地。”
“既然如此,将军更不能只身前去!”李兆脸色微变。
席夜枫瞅他一眼,“放心,我并非去送死,只是想办法打探到那群人的盘踞地,到时候才能来个一网打尽!李副将,这件事还望你多加保密,否则我处境会变得极为危险。”话毕,手中缰绳一收,破风已载着人驰远。
西阳天气渐渐转凉,特别是席夜枫离开的这近一个月。洛清鸢身上的衣裳又加了两件,可是潜意识里盼着的那人却一直没有回来。
“雪梨,你说骑马从西阳到京都,来回一趟最多要花几日?”洛清鸢低头打量着手中早已缝制好的扇套,食指来回摩挲着上面所绣的竹子纹路。
雪梨疑惑地瞅她一眼,“若是慢马的话,昼行夜歇只怕也要用上大半个月,但若是那种日行千里的好马,来回一趟连半个月都是用不着的。姑娘为何忽然问这个?”
“没什么。”洛清鸢淡淡回了一句,眸子低垂,长长的睫毛懒懒地眨着,手中的扇套翻着看了好几遍。
“我看这扇套做得精致极了,姑娘怎么瞧着不甚满意的样子?姑娘自打缝制好就会没事拿出来看看,莫非这扇套能让姑娘越看越欢喜?”雪梨捂着嘴偷偷笑了声。刚开始她还没想到,后来细细思量,这扇套一面绣竹另一面却绣着柄宝剑,肯定是男子专用的折扇扇套,能让姑娘这么珍视的东西,那铁定就是送与未来姑爷的。
因着太太对席夜枫信誓旦旦要娶洛清鸢一事并未声张,连身边的李妈妈及吴嬷嬷都不知道,洛清鸢对此事亦是守口如瓶,就是同雪梨也未说。毕竟这是个没有定数的事情,这婚事能成自然好,若是不能成岂非闹了个大笑话,届时还要被别人暗中嘲笑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洛清鸢忽然就觉得头有些疼,为何席夜枫那厮要给他信誓旦旦地说那番话,给了这么多希望。若到时候发现这不过空梦一场,她便不只是简单地付之一笑,而是满心的失望,失望到以后都可能不想再见这个人。果然,凡事都不能看得太重么?一旦你真把一件事当成事了,你就会时不时地受到影响,变得不再像自己。
抬手撩起袖口,露出了手腕上系了死结的姻缘线,洛清鸢怔怔地发了许久呆,她到底在期待些什么,时间已经长得超出了她所想,不管席夜枫回京都是为了国事还是为了……那件事,他早该骑着破风回来了才对,而不是这么长时日里都杳无音讯。
就在洛清鸢心烦意乱的这几日,西阳军营处迎来了件大喜讯。当今圣上体恤西阳军当兵之苦,特拨下一笔军饷犒赏众士兵,那些未成家的还多发了两倍。这批军饷据说是定远将军亲自和京都的三十名精英骑兵一路护送来的。
众军听后欢腾极了,有的干脆就地打了几个滚儿。
“有劳李兄和各位兄弟了,不知我们将军现在何处?”石高兴奋劲儿一过,忽觉不对劲儿,忙朝李兆问道。此话一出,其他士兵也都消停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他。对,将军为何没跟着一块来。
李兆悲从中来,又是个不会收敛情绪的,什么都几乎是写在了脸上,当即便让众人看出了不对劲。
“难道将军他出了什么事?”刘明昊眉头倏然一皱,当先问了出来。
周围一片沉寂。方才的那股欢腾喜悦劲儿荡然无存。
李兆本以为定远将军只是去追逆贼余党的下落,不出几日便会追上大队伍,可惜他领着一干人边走边等,一直走到了西阳也未等到他。李兆心里已隐隐觉出不妙,想来这定远将军十之八九是遇害了。如今面对众士兵那一双双犀利的眼睛,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石高方才便看到了这些骑兵有的身上带伤,如今见李兆支吾说不出一句话,不由急得大喝一声,“将军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先回将军府了?”这一声如洪钟般嘹亮,在整个校场上都回荡了起来。
“……我们半路上遇到了埋伏的残余逆贼,将军率我等剿杀逆贼后,道此事严峻,需要向圣上禀明,所以先折回去了,我估摸着再过几日将军应该就能返回来。”李兆思量良久,这般回道。若是定远将军真的中了小人埋伏已经身亡,那么这消息绝不可以走漏出去,他急需要先回京都将此事禀告皇上。
闻此,众人才大大松开了一口气,可刘明昊眉头仍旧皱着没有松开,要是真如此,先前他为何一脸紧绷的表情,说话间也是在闪躲些什么。他明显在撒谎。石高虽面对他问话,但他本就是个少根筋之人,根本未注意到这些。
刘明昊将这件事闷在了心里,只希望将军不要真的出事才好。
李兆等人在西阳军营歇了一夜,第二日便匆匆往回返。石高将两车军饷放在库里落了锁,只等着将军回来分发,到时候该娶媳妇的娶媳妇,整个西阳军营里都会热热闹闹的。可是,一直等了整整五日,还未见定远将军回来。
洛清鸢病倒了。不小心染了风寒,一病就是好几日。等到身子大好了,江氏还专门命厨子熬了些补药送去。
“你这孩子,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江氏叹了口气,看着那张愈发瘦削的脸。
洛清鸢笑了笑,“太太莫为我担心,我这病已经好透了,就是前几日晚上睡的时候窗子没关严实,这才不小心染了风寒,以后我定会注意些的。今个儿身子已经大好,本来该是我去跟太太请安,没想到却让太太亲自来探望我,女儿不孝。”
“傻孩子,说什么呢,身子有恙就该歇着,不过几个早安礼,你祖母今个儿还问我你的状况呢,老太太都不介意,难道我还看重这个不成?”江氏笑着探手摸了摸她的脸蛋,“的确是好了,脸也不热了。”
“太太,我觉得自己身子骨有些差,许是缺少些跑动,不如太太准我每日出去遛一遛马,我好久都没有出去了。”说到这儿,洛清鸢一双盛满水泽的眼望着她,话中还带了一丝难得的娇气。
太太呵呵一笑,“鸢丫头这是想出去玩了罢?罢罢,这并非京都,离上次赛马节也有许久了。不过,这次骑马可要慢着些来,若是再遇到上回那事,你以后休想我同意你出去。”
洛清鸢忙挽着她胳膊,笑嘻嘻道:“知道了知道了,女师傅早便给我换了匹马,那匹马温驯得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