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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酒喝得很是欢畅,柳莲三人都很尽兴。
这时候已经夜阑人静,前面也逐渐静了下来。
该去睡觉了,柳莲笑问小花卷:“花卷,今晚自己睡?”
小花卷马上反驳道:“我当然是跟莲舅舅睡!”
赵杉和柳狸都是一笑。
赵杉装出一幅幽怨的样子:“小花卷,你在船上的时候,不是说回到家要和哥哥我一起睡的么?”
小花卷笑眯眯地跑到了柳莲身边,依偎着柳莲道:“哥哥不够漂亮,我要莲舅舅陪着我睡!”
大伙儿纷纷笑了起来。
立春带着丫鬟和小厮把行李早就送了过来。
睡觉前给小花卷洗澡的时候,柳莲发现小花卷脖子、腋下和腿窝因为太肥,都有点腌了,心疼极了,派人去王府的大夫侯林生和许文举那里,要了一瓶薄荷精油过来,滴到了水里,让小花卷在水里面泡着。
小花卷最爱莲舅舅,边撩着水玩,边和莲舅舅聊天,说起了京里遇到的好玩的事情,认识的那些好朋友。
柳莲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坐在浴桶边,一边看着小花卷洗澡听着小花卷唠叨,一边拿着一瓶玉梨春酒隔一会儿抿一口。
小花卷洗了一会儿,忽然安静了下来,柳莲喝得桃花眼微炀,笑问道:“小花卷,怎么了?”
小花卷坐在水里,黑幽幽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柳莲,满是担忧:“莲舅舅,你心情不好么?”
柳莲看向她,弯起嘴角笑了。
小花卷从水里站起来,夺过柳莲手里的白玉瓶子就扔了出去,白玉瓶子碎成一片片的,发出好听的“叮铃铃”声,里面余下的酒液撒了一地,醇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柳莲没生气,他这才意识到小花卷已经不是一个小婴儿了,开始有小脾气了,也知道关心自己了。柳莲心中百感交集,温柔地看着小花卷,还没来得及说话,赵杉和柳狸已经推开门进来了。
他俩都是刚洗过澡的样子,身上穿着白色的浴衣,乌油油的微湿长发披散了下来,一个凤眼修眉,一个柳叶眉桃花眼,端得是两位美少年。
赵杉看到屋子的情形,大致猜到了怎么回事,笑道:“师父也被人欺负了?师父有怕的人了!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开心极了。
柳莲虽然舍不得对小花卷发脾气,可在赵杉这里,自从赵杉三岁的时候说话顺溜开始,他就从来没抑制过自己的火爆脾气,此时听赵杉说话不中听,马上眼睛一瞪,扫了赵杉一眼,垂眸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指。
从小到大,赵杉无数次被师父拎起来扔到外面去,当即明白了师父的意思,马上转移话题,若无其事地说:“妹妹如今好肥啊!”
柳莲一听,又蹙眉担心起小花卷来,心里开始盘算着如何给小花卷减肥,免得她整个夏天不好过。
赵杉趁师父转移了注意力,马上踅摸进了师父的卧室,摸了一瓶上好的玉梨春出来,坐在一边喝了起来。
柳狸一进来就看到了地下的玉瓶碎片,想着小花卷的夏天绣鞋底子薄,怕扎住小花卷,叫小厮进来扫的话小花卷会很不方便,便自己拿起工具收拾了一下。
收拾完,他也摸了一瓶玉梨春出来,和赵杉并坐喝酒。
柳莲看着两个弟子明目张胆偷喝自己藏酒的德性,心里很是郁闷,可自己却被小花卷看着不能喝,只好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他拿起大丝巾,正要包住小花卷把小花卷抱出来,就听到竹园外面甬道传来的整齐脚步声。柳莲功夫已臻化境,知道是赵梓和赵桐带着侍卫快要走到竹园了,就加快了速度,把小花卷包住放在了卧室的竹榻上,开始为她擦身子。
等一身夏季便服的赵梓和赵桐推门进来的时候,小花卷已经穿上了白绸绣花的浴衣,坐在榻上让莲舅舅擦头发呢!
赵桐一进来,就看到了榻上的小花卷。想到小花卷光溜溜的模样被这么多人看到了,心里怪不是滋味的,走过去拿起大丝巾和师父一起帮小花卷擦头发。
小花卷的头发自生下来开始就没有剪过,如今已经很长了,湿湿的蜿蜒披散在竹榻上,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气。
赵桐一边擦拭着,一边看她的发丝。
小花卷营养从来都很足,长发也是乌油油的发亮,干了的话披散下来一定很可爱,将来长大了梳起头发的话,配白玉簪子应该好看。
赵梓看到赵杉和柳狸喝着师父的藏酒,也老实不客气地走了进去,很快便老马识途摸了两瓶出来,递给了赵桐一瓶,也喝了起来。
柳莲看小花卷的眼睛都有些涩了,就抱起她回卧室睡觉去了。
赵梓四人坐在起居室里,远远地似乎听到了柳莲给小花卷讲故事的声音,都没有说话。
又是一年过去了,他们能再次这样聚在一起,真的很难得。只是小汤圆赵杨不在,未免有些小小的遗憾。
到了夜里,众人都散去各房里睡了,柳莲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小花卷。
小花卷睡得正香,圆圆的苹果脸白里透红,长长的眼睫毛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着。
柳莲俯身在她的脸蛋上轻吻了一下,起身出了房门——他发觉柳狸在自己卧室的窗外。
柳狸今晚喝了不少酒,反倒睡不着觉了,他想来找师父谈谈。
师徒二人相对端坐在竹亭里,眼前摆着柳狸准备的一壶黄山毛峰和两个白瓷杯,听着夜风拂过竹林的沙沙声,极为神似的脸上都流露出一丝迷茫。
柳狸忽然问道:“师父,当年的玉山之战你参与了么?”
柳莲俊美的脸上带着一种空茫的笑:“参与了!”
柳狸的呼吸声一滞,声音有些变了:“师父,当年的玉山之战轰动天下,其中东枢的那个主事者是不是叫竹衡?”
柳莲扫了他一眼,继续看向竹林:“是。”
柳狸身子有些僵了,他顿了顿,终于问了出来,声音甚至有些颤抖:“竹衡之死,谁居首功?”
柳莲笑了,他的内功甚是出奇,明明三十多岁的人了,可是看上去好似被岁月遗忘,依旧是二十多岁的模样,在这柔和的月光之下,俊美得似神祇一般。
他浑不在意地说:“那么多年前的事情,谁还记得呢!”
柳狸看着他,深幽锐利的眼睛最终变得柔和起来。
柳莲看向他,问道:“柳狸,你有什么打算,可以和师父来谈一谈。”
柳狸看向师父。
柳莲看着他,脸上没有他那标志性的笑,显然很是认真:“赵桐要当皇帝,赵梓要当为皇帝保驾护航的中流砥柱大金王朝的栋梁,赵杉要做成功的商人,赵杨要追求武道的巅峰,你呢?”
他顿了顿,道:“你若是愿意在仕途上有所发展,师父可以安排。”
柳狸想了想,道:“我做明珠郡主的贴身侍卫,代替师父保护她!”
柳莲眼中一凛,盯着柳狸。
柳狸惨笑道:“师父,你以为我们几个看不出来么!你想要离开,却又放心不下我和小花卷,对不对?”
看着他倔强的眼睛,柳莲的眼神柔和了下来,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端起白瓷杯喝了一口茶。
上好的黄山毛峰,初尝清淡,回味甚永。
这些年来,是他照顾着柳狸,也是柳狸照顾着他。
也只有柳狸,才知道他最喜欢喝这种茶。
柳狸又给他添满茶杯,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在此发誓,我柳狸,定要如父如兄,照顾好赵檀,如违此誓,猪狗不如!”
柳莲没有看他,自顾自端起白瓷杯喝茶。
太傅胡非同是赵贞的亲信,对天昊帝赵桐的教育很是尽心。他既然来了南安王府,自然也不会放过十八岁的南安王赵梓了,于是,上午的时候,赵桐和赵梓就被迫呆在外书房里,听胡非同胡太傅讲解治国大道理。
赵杉借口要去看看自己的那些生意,溜了出来。
柳狸已经和师父谈过了,要做小花卷的贴身侍卫,所以就一直跟着小花卷。
小花卷带着立春和两个小丫鬟,和胡蔓一起在王府里跑着玩。胡蔓如果闭着嘴巴的话,确实是一个姿容秀丽的小姑娘,她已经知道自己正在换牙的嘴笑起来不好看了,所以一直是抿嘴而笑,矜持得很。
她们俩在一起玩,柳狸一直远远地看着。
他的内功深得柳莲真传,已有了相当的造诣。
快到中午的时候,柳狸听到胡蔓问小花卷:“小郡主,您中午到哪里去用午膳呢?”
小花卷闻言,马上热情地发出邀请:“胡蔓姐姐,你和我一起到延禧居内院用吧,那里小厨房里的邱妈妈手艺好的很呢!”
说完,小花卷看了一眼胡蔓,大眼睛眯着笑得很可爱:“本来我预备到竹园陪着师父和饺子哥哥他们一起用的,可是为了陪你,我就不陪他们了!”
胡蔓秀丽的小脸似乎僵了僵。
她一直以为这个明月郡主有点傻呢,现在也有点弄不清楚她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了。
柳狸在旁边听得会心一笑:小花卷在金京没白呆,居然会和人家小人精使心眼了!
小花卷其实还是很善良的,她虽然嘴里那样说,最后还是带着胡蔓姐姐去了竹园用午膳。
只是赵桐赵梓虽然都在,但他们的眼睛都在小花卷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小花卷身边的这个九岁小女孩,还是正换牙的小女孩。
冬天的时候,胡蔓的牙齿已经完全长好了,明眸善睐牙齿整齐雪白,端的是一位美丽的小少女。
她和小花卷天天形影不离,成了一对小闺蜜。
小花卷在柳莲刻意的安排下,也瘦了一些,下巴也有些尖了,除了天昊帝赵桐以外,人人都觉得她比先前好看了。
天昊帝要回金京了,小花卷要随着他去金京陪伴祖母高老太妃,经过一番离别之后,天昊帝的辇驾终于出发了。
柳狸作为贴身侍卫,一直照顾着小花卷。
他们是坐船回来的,可是离开的时候,运河河面已经结了一层冰,所以从陆路回京。
车队行出好远了,柳狸一直在抑制着